昏暗的月光從牆上狹小的窗戶射進來，剛好照到馬哲的臉上。平日里看似文質彬彬的他，此刻變得面目猙獰，鋒利的寒光如同月色的冷酷，鉗子般的手青筋暴凸，死死地扼住光頭男的喉嚨。
光頭男臉色煞白，表情扭曲，眼珠充血，張大嘴巴喘著粗氣，卻沒有絲毫反抗的力氣。
其他犯人站在一旁一動不動，顯然被這一幕傻眼了。
眼見光頭男要一命嗚呼，馬哲緩緩鬆開了手。如同重生一般貪婪地呼吸著渾濁的空氣，一連串咳嗽吐出濃痰，像穿山甲般蜷縮在一起。
馬哲慢條斯理穿好衣服，警惕地用餘光查看著旁人的一舉一動。關於這種事他以前有所耳聞，沒想到差點發生在自己身上，想想都覺得噁心。
光頭男臉上恢復了血色，伸了伸手，瘦個男立馬上前扶起來，在耳邊嘀咕了幾句，目光一直停留在馬哲身上。
「你過來！」光頭男招招手道。
馬哲活動了下筋骨走過去，一臉怒氣盯著他。
光頭男身體隱隱作痛，呲牙咧嘴道：「孫子，知道我是誰嗎，信不信弄死你？」
馬哲抬頭斜視著道：「我不管你是誰，道上的規矩我懂，你整也整了，老子也照做了，你他媽的成心噁心我，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光頭男摸了摸嘴冷笑道：「進這裡來的個個都不是吃素的，識相的跪下磕個頭認個錯，這事就翻篇了。」
馬哲沒有搭理，轉身往一側走去。
誰知光頭男一下子躥起來，一個虎撲從後面勒住馬哲的脖子，順勢摁倒在地。
馬哲早有防備，右手一甩甩出牙刷，反手直接頂到光頭男咽喉上。
「鬆手！再不鬆手捅死你。」
馬哲一用力，光頭男使勁揚頭，尖銳的牙刷柄頂在上顎，直掐氣管，臉色瞬間憋成豬肝色。
「兄弟，兄弟，我知道錯了。」
馬哲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用手掐著脖子頂到牆上，拿起牙刷使勁往後腰一戳，痛得光頭男烏拉喊叫。
瘦個男乘著馬哲不備，躡手躡腳靠近一下子抱住了他。馬哲身子一側，一把揪住頭髮往地上一摔，抬起頭重重地踩到手腕上。
「啊——」瘦個男一聲慘叫，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馬哲沒理會，瞪著血紅的眼轉向光頭男，抬起腿往膝蓋上一磕，頓時滿臉血肉模糊。
光頭男躺在地上，馬哲一隻腳踩在臉上啐了一口道：「別跟老子提什麼道上的，再要耍什麼花招直接廢了你。」
「大哥，大哥，我錯了，饒了我吧。」
馬哲猛地轉頭，其他人嚇得往後退。怒吼道：「你們誰還來試試？」
都知道碰到硬茬了，一臉驚恐拚命搖頭。
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馬哲鬆開手靠在一邊，警察提著警棍進來呵斥道：「誰在打架？」
馬哲手插口袋沒有說話。一個男子指著道：「他們倆。」
警察看了眼馬哲，轉向光頭男道：「海子，你都是這裡的老熟人了，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光頭男掙扎著站起來，抹掉血跡笑笑道：「李警官，我們鬧著玩的。」
「好玩嗎？」
「嘿嘿。」
瘦個男還在地上痛苦呻吟著，警察蹲在地上看了看，抬頭道：「海子，你他媽的下手太狠了吧，都把人踩骨折了。」
「是他不小心滑倒的。」
警察沒有理會，拿起對講機說了一通，不一會兒進來幾名警察把瘦個男抬走了。臨走時，指著眾人道：「誰要再敢打架，別怪我不客氣啊。」
警察走後，牢房裡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馬哲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走到床邊坐下，順勢將牙刷拋到蹲坑裡。
光頭男慢悠悠走過來，抬起手往馬哲肩膀上一拍，進而裂開嘴笑道：「兄弟，你下手夠狠啊，說是新手打死也不信。」
馬哲推開光頭男的手道：「怎麼，還不服氣？」
光頭男挨著坐下來伸出手道：「我叫郭四海，外人都叫我海哥，交個朋友唄。」
馬哲沒有伸手，淡淡地道：「對不起，我不是道上的，也不希望與你交朋友。」
光頭男從鋪蓋下面取出一包煙遞上，馬哲猶豫片刻接了過來，貪婪地抽了起來。
「看什麼看，該幹嘛幹嘛去！」
在光頭男的呵斥下，其他人都紛紛上了床。主動套近乎道：「兄弟，聽你的口音不是我們這裡的，哪裡人啊。」
馬哲瞥了一眼，放下戒備道：「塢州人。」
光頭男驚呼道：「你是塢州的？在杜三兒手下干？」
馬哲頗為意外，沉住氣道：「你認識他？」
「當然了，我們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以前一直給他跑貨，後來越做越大了自己單幹了。」
「哦，你也在販毒？」
光頭男摸著頭，露出大黃牙笑道：「早不幹了，現在搞走私，你呢？」
「呃……和你一樣。」
「走什麼貨？」
「你呢？」
「以前走私豪車，現在不敢了，走一些電子產品，利潤大得很。對了，以前就和你們那的秦羽一起合作過，聽說這小子被抓起來了。」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馬哲故意道：「那你現在和誰合作？」
光頭男小聲道：「與你們那的王焰，聽說他老子是市長，是嗎？」
聽到是王焰，馬哲暗自感嘆，還真是冤家路窄。點頭道：「好像是。」
「這兄弟夠意思，上批貨被查到了，關係沒疏通好，讓我進來坐兩天，過陣子就出去了。下次去了塢州，一定找你好好喝兩盅。對了，你叫什麼啊。」
馬哲隨便扯了個慌道：「吳宇。」
「哈哈，吳兄！」光頭男摟著肩膀道，「我這人最愛交朋友。俗話說不打不相識，以後咱就是哥們了，有什麼事儘管招呼。在咱地盤上沒什麼擺不平的。」
馬哲試探地問道：「知道遠豐出事了嗎？」
「不知道啊，又咋了？」
「哦，那沒事了。」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馬哲心裡卻挂念著孟瑤。不出意外，她肯定知道了，一定很著急，心裡不免擔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