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樓的獵奇心如同不諳世事的單純少女，對外界的一切事物充滿新鮮感。

干她們這行，其實和教師一樣。教師出校門進校門，一輩子待在校園裡，在狹小而獨立的生態系統往複循環。除了上課還是上課，思想單純，生活單調，枯燥無味徜徉在封閉的小社會裡，似乎不關心外界的一切。

她們也是如此，每天除了練功就是演出。王曉樓子承父業，那份枯燥只有她心裡清楚。然而，馬哲的出現讓她了解到外面的世界，接觸到了不同的領域，心門一下子打開了。

聽完他一通吹噓，王曉樓突然耷拉著耳朵道：「也不知道我爸會不會同意。」

「哦。」馬哲忘記這茬了，小心翼翼道：「他會反對嗎？」

王曉樓點點頭道：「我爸對我要求特別嚴格，很少讓我接觸陌生人，更不會接觸京劇以外的事物。可我不甘心這種生活狀態，背著他偷偷去俱樂部當教練，我覺得在那裡看到各式各樣的人特別開心。不過，他好像知道了，所以我以後可能去不了了。」

不知為什麼，馬哲有些心酸，這又是一個豢養在囚籠里的金絲雀。深受孔孟之道教育的父輩用傳統禮儀道德綁架，希望把後代培養成大家閨秀，不禁讓人唏噓。都啥年代了，有必要嗎？

馬哲試探地問道：「如果不同意呢？」

王曉樓聳聳肩，嘟起櫻桃小嘴道：「放心吧，他一定會同意的。」

「那就好，明天早上我開車接你。」

「不用，我打的去。」

「那怎麼成，必須去。」

王曉樓連忙擺手道：「真的不用了，我不希望他看到。」

「哦，那行。」馬哲道，「那咱們接下來談談勞務吧。」

「勞務是什麼？」

「就是報酬啊。」

「啊？還有報酬啊。」王曉樓單純地道。

「當然有了，肯定不白用你。此次拍攝經費緊張，但我可以向上面申請，給你一百萬怎麼樣？」

聽到這麼大的數字，王曉樓驚呆了，道：「一百萬有多少？」

「呃……這麼說吧，就這個桌子擺滿，都是你的。」

「不不不，我不能要，絕對不能要。如果非要如此，我不拍了。」

「那怎麼行，不能讓你白幫忙啊。」

王曉樓認真地道：「錢我真的不要。」

馬哲想了想道：「那好吧，隨後再說。不過你的和我們簽一份合作協議，為期五年怎麼樣？」

「啊？還得簽協議啊。」

「肯定啊，你現在是金諾的形象代言人了，後續會有一大筆報酬的，不過你的配合我們每次的宣傳活動。」

「這……能讓我考慮考慮嗎？」

「可以。」

談完正事，馬哲指著滿桌子菜道：「光顧著說了，趕緊吃飯。」

吃過飯，馬哲瀟洒地沖著服務員打了個響指，道：「買單！」

服務員笑眯眯走過來道：「先生您好，一共是1520元，您是刷卡還是付現金？」

「多少？」

服務員有重複了一遍，馬哲難以置信，指著道：「這桌菜要一千五？這不宰人嘛。」

「先生您好，你要的是澳洲龍蝦，一斤五百元，您一共要了兩斤三兩，其實並不貴。」

「哦。」馬哲看看王曉樓不想跌面子，準備掏錢包，頓時臉色難看。渾身摸了個遍，都沒找到錢包的蹤跡。

壞了！忘帶錢了。馬哲撓撓頭鎮定地道：「你們這裡可以微信支付嗎？」

「對不起，我們還沒開通此項服務。」

「那支付寶呢？」

「也沒有。」

「哦，那你等等，我出去打個電話。」

王曉樓見狀，攔著道：「算了，我來付吧。」說著打開包取出錢遞給了服務員。

馬哲滿臉尷尬道：「你看這事鬧得，出門忘帶錢了，明天一早就還你。」

王曉樓淡淡一笑道：「不用了，這頓飯我請了。」

「那怎麼好意思呢。」

「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哈哈……」

走出海鮮樓，已經天黑，微風襲來陣陣寒意，王曉樓不由得抱緊雙臂。馬哲見狀，脫下外套披在身上。

王曉樓回頭看了眼，把外套還回去道：「事談完了，飯也吃了，我能走了嗎？」

「你去哪，我送你。」

「怎麼送？」

馬哲這才想起車還在京劇團，憨笑道：「要不我扛著自行車你打的？」

「得了吧，快回去吧。」

「你去俱樂部嗎？」

「不去，回家。」

「哦，那以後真的不去了嗎，還想讓你當我的教練呢。」

「再說吧。」

望著王曉樓遠去的背影，馬哲心裡甜滋滋的。突然想起今天下午那位老伯叫她小婉，於是叫了一聲。

王曉樓停下車回頭看了一眼，留下一個迷人的笑容消失在夜色中……

那一抹純凈如水的笑容，深深地印刻在馬哲腦海里。

回到京劇團取上車，馬哲再次給魏旗打電話確認拍攝時間。魏旗爽快答應，只要人到齊，一切ok。

解決了這檔子事後，馬哲又飛奔到新世紀店。見員工們準備下班，攔著道：「先等等，通知所有人，十分鐘后在一樓大廳開會。」

王鐸正愁眉苦臉苦思冥想，看到著急忙慌的馬哲坐起來道：「你這風風火火的幹啥去了？等等，別說，讓我猜猜。」說著，湊前嗅了嗅道：「吃海鮮去了，太他媽的不夠意思了，也不叫我，說，和那位美女吃的？」

「哎呀！我的頭都快炸了，別扯這些了，有要緊事。」

馬哲坐下道：「我都安排下去了，一會兒開會。讓全體員工明天早上四點前上班。」

王鐸一臉茫然，道：「你瘋了吧，四點來幹什麼？」

馬哲解釋了一通，王鐸明白了，道：「好，待會開會時我來安排。」

「八件事，一是挑選出十名身材好點的女性員工，明天統一著裝，最好是旗袍，大紅的那種。二是找架鋼琴，放到一樓大廳處。三是今晚連夜大掃除，清除廣場的車輛。四是調試音樂噴泉，不能有任何差池。五是保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