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國的到來多少有些意外，馬哲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聽了許久，他聽出些端倪，進而愈加興奮。原來他是來幫助金盾度過難關的。

陳忠國頭上的頭銜頗多，除了大地律師所主任一職外，還兼任著南江省律師協會副會長。同時，是南江大學法學院的客座教授。他手裡掌握著全省所有律師的信息，還有一大幫初出茅廬的萌新法學生。如此龐大的人才資源，是其他律師所不具備的。

領導之間的談話，多少有些顧及，馬哲有自知之明，起身道：「陳主任，鄧主任，那你們先坐著聊，我去工作了。」

鄧學明連忙道：「又不是外人，不存在什麼秘密，你坐下聽會。」

陳忠國接過話茬道：「馬哲，你先忙去吧，待會我過去找你。」

馬哲回到辦公室，若有所思地坐在那裡發獃，一連串疑問湧上心頭。陳忠國此行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幫金盾，又用何種方式幫……

有一點可以肯定，陳忠國和鄧學明之間並不熟，充其量就是認識。既然不熟，他又有何用意？

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大地要兼并金盾？這不是不可能的事。不過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大地作為合夥制律師所，陳忠國一個人說了不算，即便他有意，還得徵得劉成功的同意，劉成功會同意嗎？

胡亂想了一通，都想不出所以然來。有些事，不是他能所觸探到的。倒了杯茶，正準備進入工作，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俯身一看，一個陌生號碼。最近幾天陌生號碼比較多，這又是誰？

接了起來，一女子火急火燎道：「喂，是馬哲嗎？」

馬哲緊鎖眉頭道：「我是，你哪位？」

「馬哲，我舒娜。」

馬哲想起來了，她以前是某酒吧的服務員，專門推銷紅酒的。王鐸經常去酒吧，一來二去就認識了，而且帶出去開了房。

王鐸是什麼人，換女人如同換衣服似的，每天帶出去的女人幾乎不重樣，有的甚至昨晚睡了人家，第二天見面都記不起來了。不得不佩服他的體力和生活方式，睡過女人無數，這才是人生贏家。

原本只是玩玩，滿足了各自需求，第二天揮手拜拜，即便再見面，都裝作不認識。而舒娜不同於其他風塵女子，幾乎天天纏著王鐸要他負責，以至於王鐸都害怕了，看到舒娜就趕緊跑。

然而，舒娜並沒有就此罷休，居然找到了遠途俱樂部，像臭屁蟲一樣黏著王鐸。後來才知道，舒娜愛上了這個弔兒郎當的江湖浪子。

王鐸是自由主義者，正因為受不了公司那種條條框框的規矩才辭職不幹的。對事業如此，對愛情更是如此。他壓根沒想過去談戀愛，結婚生子更談不上了，怎麼可能會與舒娜糾纏在一起？

不管王鐸用多麼歹毒的言語挖苦她，刺激她，舒娜像沒事人似的，照樣天天去找他。王鐸快崩潰了，後來乾脆連俱樂部都不回去了，成天到晚在酒店瀟洒。

王鐸低估了舒娜的能力，你不是不回來嗎，我乾脆搬到俱樂部等你回來。王鐸最後妥協，象徵性地與她談了幾天戀愛。

他在應付差事，舒娜可是認真的。知道他沒錢，而且愛好抽煙喝酒玩女人，舒娜隔三差五幾萬幾萬地給他，前前後後至少給了幾十萬。另外，她看到王鐸成天開著輛破車，拿出所有積蓄買了輛大眾CC。即便如此，都無法打動王鐸的鐵石心腸。

天下那有這樣的傻女人，用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讓男人去泡妞，而且人家又不喜歡她，簡直不可思議。用她的話說，王鐸遲早有一天會厭倦這種生活的，我會等他，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我都願意等。

舒娜說出這番話，馬哲著實感動，這種女人在當下真是鳳毛麟角了。他側面也問過王鐸，王鐸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抽煙。

馬哲道：「舒娜，找我有事嗎？」

舒娜帶著哭腔道：「馬哲，你能告訴我王鐸去哪裡了嗎？我都快一個多月沒見到他了。」

馬哲心裡替舒娜鳴不平，可感情這種事外人又做不了主。不打算隱瞞她，實話實說道：「前一陣子他說他去青島了，過兩天就回來，可一直沒見他人影。後來我給他打電話，一直出於關機狀態。」

舒娜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似的哇哇大哭，泣不成聲道：「馬哲，你能幫我去找找他嗎？我都快急死了，求求你了。要是再見不到他，我就不活了。」

馬哲連忙捂住手機，走出門外道：「舒娜，別哭成嗎，你現在在哪？」

「在出租屋裡。」

「還是以前的那裡嗎？」

「嗯。」

「那你等著吧，我馬上趕過去。」

掛掉電話，馬哲有些後悔。這剛從塢州回來，現在又得回去。最關鍵的是，如何向鄧學明請假？更巧的是，陳忠國也在，要是讓他知道了非罵個狗血噴頭不可。

顧不了那麼多了，他生怕舒娜干出什麼傻事。這種烈女子，什麼事都能做出來。他在門口來回徘徊，苦思冥想，怎麼也想不出好主意。

不管了！馬哲硬著頭皮進去。走到門口，看到鄧學明和陳忠國有說有笑，似乎聊得很愉快。

鄧學明看到馬哲，招了招手道：「馬哲，快進來。」

馬哲進去后，鄧學明道：「你去閔陽大酒店訂一桌飯，中午咱倆好好陪忠國喝兩杯。」

陳忠國連連推辭道：「不必了，我待會趕著回塢州，還有一大堆事呢。」

「這那成，您好不容易來一回，再怎麼也得讓我敬盡地主之誼，不成，不成！」鄧學明對馬哲道：「你趕緊去！」

馬哲愣在那裡不走，居然不可思議地道：「陳主任，要不我送您回塢州？」

鄧學明楞在那裡，陳忠國也一臉尷尬。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來也不可能了，馬哲連忙道：「陳主任，我不是那個意思，既然要請您吃飯，必須得上檔次，閔陽沒什麼好酒店，直接去塢州才顯得有誠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