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檢察院公訴科科長鍾世偉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眾人紛紛起身歡迎。＆

鍾世偉挺著胸有模有樣地壓了壓手，拖長語調道：「都是自家人，別客氣嘛，快坐。」說著，繞到主位坐了下來。

後面的那位男子似乎和鄧學明關係不錯，拍了拍肩膀挨著坐下來道：「老鄧，我可有日子沒見你了，忙呢？」

鄧學明笑道：「也不是太忙，主要是你忙，叫了好幾次出來吃飯都沒時間。」

男子蹙眉搖搖頭道：「哎，年底了，院里讓清理各類積案，我這人手又不夠，忙得天旋地轉，太累了。」

「可以理解。」鄧學明道：「有案子你還得多介紹啊。」

「沒問題，一直惦記著你呢。」

劉成功似乎與鍾世偉他們不熟，李兆國進來后相互介紹，馬哲才知道那位男子正是上午提到的那位康建國，閔陽法院刑庭庭長。

事情漸漸明朗起來，李兆國果然出手不一般。讓律師提前與檢法兩家見面，明顯是要為兒子所犯下的罪行開脫。

開始吃飯，大多聊著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而到了後來，話題回到案件本身，李兆國端著酒敬鍾世偉，一臉沮喪道：「鍾科長，犬子的事還得多靠你了。」

鍾世偉做事很圓滑，微微點點頭並沒表達心聲。

待幾圈下來后，個個喝得有點高了。李兆國情緒激動地道：「我兒子怎麼可能幹出那種糊塗事，純屬誣陷，這場官司我一定要打到底，討回公道。」

劉成功接過話茬道：「咱先不談論是否是誣陷，這起案件在偵查的過程中本來就存在諸多漏洞。有些話我現在不方便說，留著將來上法庭上說。」

鍾世偉終於開口了，道：「老李啊，我知道你愛子心切，誰家攤上這種事都會著急。但公安那邊已經找到大量證據，證實你兒子李強確實參與了整個案件，同時，另一名犯罪嫌疑人也指認李強是同犯，而且是主犯，這就有點難辦了。」

李兆國出了一頭汗，結結巴巴道：「鍾科長，你可的幫幫我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真進去了前途就毀了。」

鍾世偉冷冷地道：「我這裡能做的就是給你延長期限，其他的恕我無能。」

鄧學明聽出他們刻意在迴避一些問題，起身道：「你們既然談事那我們先走了。」

李兆國急忙攔著道：「老鄧，你千萬別走啊，正好替我出出主意。我現在是疾病亂投醫，只要能贏得這場官司，什麼付出我都樂意。」

鄧學明道：「這個案子我了解一些，可既然劉律師接了，我也不方便說什麼，我還是走吧。」說完，對馬哲一揮手，離開了京都大酒店。

來到車上，馬哲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鄧學明喝得有點多，閉著眼睛道：「回所里吧。」

回到金盾，鄧學明搖搖晃晃下了車，馬哲為其泡了杯茶，剛要出去，攔著道：「你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馬哲坐下來，鄧學明紅著臉道：「看到了吧，李兆國已經在活動了，而且有劉成功他們在運作，所以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想打贏官司，你覺得可能嗎？」

馬哲突然似乎明白了鄧學明的良苦用心，他這是在暗中幫助自己，不解地問道：「你知道劉成功他們今天要來？」

鄧學明意味深長一笑，道：「我說你聰明，果然不一般。是的，我昨天晚上從康建國那裡得到的消息，本來不想管這事，想著你急於求成，乾脆帶你去見見世面，看到這一幕你有何感想？」

馬哲苦笑，道：「難道法律在權力面前就變得如此脆弱嗎？」

「不！」鄧學明坐起來一擺手道：「法律是這個國家的根基，任何時候都不會動搖，更沒有敢挑戰法律，逆天行之。可是你要結合實際，因地制宜，帶著辯證的眼光去看問題，或者說他們要達到一個目的，利用法律漏洞讓犯罪嫌疑人逃脫，這是法治進程中不可避免出現的。」

「所以，對方在找漏洞，你也得找漏洞，或者說你要了解對方從哪一方面入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了解劉成功，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馬哲深思，道：「劉成功雖說沒多少本事，但接過不少刑事案子，不過類似案件他也是第一次接，我覺得他會從證據下手逐一反駁。」

「錯！」鄧學明神色凝重地道：「證據是鐵證，不可能推翻。我倒認為他會從外圍入手，只要證明李強不具備作案時間，或者說他沒有參與這起事件，這才是他的突破口。」

馬哲聽著雲里霧裡，道：「明明現場有遺留物，而且晏楠也指認李強對其實施了行為，難道這不足以證明他的犯罪事實嗎？」

鄧學明搖搖頭道：「馬哲，你還是嫩了點。我問你，假如晏楠在說謊，那這個案子成立嗎？假如現場遺留物不是在犯罪現場取證的，你能證明李強確實實施了罪行？即便成立，又如何證明他們發生了關係，你想過嗎？」

「同夥范鵬已經指認，那這又如何說？」

鄧學明立馬反駁道：「范鵬也可以說你我參與了，不是嗎？」

見馬哲不說話，鄧學明接著道：「如果從公安角度，這個案子基本定性，就是一起強女干案，但從我們律師角度看，應該看到案件背後的關聯性，至少證明李強具備作案時間和動機。比如說，李強是在哪裡遇見晏楠的，和什麼人吃了飯，吃完飯又幹什麼，出於什麼目的要送晏楠回家，回家的路上他又在想什麼等等，這才是本案的焦點。」

馬哲似乎明白了，道：「這也正是劉成功他們想要改變事實的地方嗎？」

鄧學明點點頭道：「我猜劉成功會避開犯罪現場遺留物不談，重點從作案動機入手。這種案件是各方舉證，他只要證明李強不具備犯罪動機就成立了。或者說一股腦推到范鵬身上，這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