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最受不了這種眼神，猶如窗戶對面的晏楠，幽怨攝魂，直穿心底。他一腳踩住剎車，手搭在方向盤上仰望，對視十幾秒后，又緩緩倒車，停到原位鎖了車上去。

來到家門口，馬哲敲了半天門沒反應。過了一會兒傳來孟瑤的聲音：「你不是有鑰匙嗎？」

馬哲這才記起來，掏出鑰匙打開門，孟瑤盤著腿坐在沙發上冷冷地道：「你不是走了嗎，回來幹嘛？」

「哦……」馬哲思忖道：「我回來取個東西。」說完，徑直去了卧室。可找了半天不知該拿什麼，空著手出來道：「你沒事吧？」

孟瑤斜眼一瞟，道：「我沒事，你走吧。」

馬哲站在猶豫片刻，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道：「上次你說得那個合作方案是不是不順利？」

孟瑤用手指輕捻著頭髮道：「這和你有關係嗎？」

馬哲噎得說不上話來，過了一會兒道：「得！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慢著！」孟瑤叫住道：「能去公司幫我拿個東西嗎？」

馬哲一臉無奈道：「孟大小姐，能和你商量個事嗎？其實你和我說話完全可以溫柔點，別總怎麼盛氣凌人，讓人聽了不舒服。好在我涵養高，不和你斤斤計較，換做旁人誰受得了？」

「我就是這脾氣，愛去不去！」孟瑤一個白眼道。

馬哲雖不了解孟瑤，但他能感覺出來。此人看似很強大，像只刺蝟般豎著刺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她的內心世界是脆弱的。似乎藏了一肚子的心事，卻找不到發泄的窗口。

馬哲沒和她計較，起身淡淡地道：「拿什麼？」

孟瑤道：「你到公司樓底下等著就行了，有人會把東西送下來。」

馬哲欲言又止，轉身出了門。

來到時代大廈樓底，一個女子抱著一箱東西面帶微笑走了過來。馬哲上車迎上去，女子大方地道：「您就是馬哲先生吧？」

「您是？」

女子笑著道：「我叫邱佳，是孟總監的助理，她讓我把東西轉交給你。」

馬哲接過東西放到車上，發起了牢騷：「你們這位領導事兒真多，你天天跟著她不覺得像一隻刺蝟嗎？」

邱佳捂著嘴巴彎腰笑道：「有嗎？我覺得她挺好的啊。」

馬哲撇嘴道：「那是你有耐心，我要是她的屬下早就辭職不幹了，別的不說，才懶得受氣！」

邱佳笑容僵在臉上，過了一會兒道：「孟總她還好嗎？」

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話題馬哲摸不著頭腦，道：「你天天跟著她，好不好你不知道嗎？」

邱佳苦笑，低頭看了看腳尖抬頭道：「孟總離職了你不知道？」

「什麼？」馬哲錯愕，追問道：「多久的事？」

「前一陣子。」

馬哲不可思議，道：「為什麼？她不是幹得好好的嗎，為什麼要離職？」

邱佳勉強一笑道：「這……你還是問孟總吧，我不知該怎麼說。」

「哦。」馬哲有些恍惚。

沉默片刻，邱佳道：「孟總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你是她的朋友多關心關心，孟總她……哎！不說了。」

「好的。」馬哲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孟瑤的朋友？」

邱佳莞爾一笑，調皮道：「不是嗎？」

馬哲含含糊糊道：「算是吧，不過我和她不熟，充其量就是認識。」

「好了。」邱佳道：「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我希望您這段時間多照顧她，其實她人挺好的……不說了，我先上去了。」

臨走時，馬哲追問了一句：「那她的那個合作方案也泡湯了嗎？」

「你說呢？」

馬哲沒有回話，揮了揮手道別。

回家的路上，馬哲心裡亂糟糟的。前一段時間孟瑤還信心百倍地誇下豪言壯語，要把金絲鳥品牌打響全國，將來還要躋身國際一線品牌。這才幾天功夫，怎麼突然就辭職了？

他猛然想起孟瑤曾經發的微信：「累了，真的累了……」，再加上今天的狀態，似乎應合了她離職的事實。

回到76號已經天黑，馬哲抱著箱子上了樓，進了房間不見孟瑤蹤影。看到她在側身卧室躺著，沒有打擾她，獨自坐在沙發上抽煙，不時地向卧室瞟去。

不知過了多久，孟瑤從卧室出來了，馬哲回頭一看，整個人都驚呆了。

只見她穿了一件米黃色外套，裡面一件鏤空蕾絲暗紅打底衫，下身深藍色緊身牛仔褲，本來完美的身材更加凹凸有致，性感迷人。

著裝還不算什麼，一頭烏黑的長發盤起來在頭頂打了髻，誇張地戴著碩大的大耳環，就和運動項目吊環似的。一向化淡妝的她居然也濃妝艷抹，黑眼圈，烈火唇，讓人無法直視。

「看什麼，沒見過嗎？」

馬哲木訥地搖了搖頭。

孟瑤輕輕一揚頭，用手指勾了勾鬢角散落的碎發，道：「你平時下班一般都去哪些地方？」

馬哲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孟瑤身上，嗤嗤道：「鼓樓廣場。」

孟瑤似笑非笑，道：「去鼓樓幹嘛，和老頭老太太跳廣場舞？」

「呃……」

孟瑤用手將馬哲的頭像擰螺絲似的擰開，道：「你不知道一直盯著女人看是不禮貌的行為嗎？」

馬哲回過神笑道：「你這風格變得也太快了吧，我有些接受不了。」

孟瑤斜眼一撇，道：「誰讓你看了，管得著嘛。」

馬哲嘿嘿一笑道：「把自己整得像火烈鳥似的，這要大半夜出去非嚇出人命不可。」

孟瑤沒有理會，道：「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去哪？」

「去鼓樓啊，我倒要看看你每天過得有多麼無趣。」

下了樓，驅車來到鼓樓。剛下車，一陣寒風吹來，凍得孟瑤瑟瑟發抖，不由得用雙手抱緊手臂。

馬哲見狀，道：「這麼冷的天你穿這麼少，耍酷呢。走吧，本來你就有點感冒，小心加重了。」

孟瑤望著宏偉雄壯的鼓樓，有些失神。將馬哲丟在一旁，沿著古城牆往廣場走去。

馬哲追了上去，孟瑤目不轉睛問道：「馬哲，這鼓樓是幹嘛用的？我怎麼沒看到鼓？」

對於孟瑤的無知馬哲並不奇怪，很小就去了法國，不見得對中國傳統文化了解。你要是談起法國凱旋門、香榭麗舍大街、埃菲爾鐵塔等估計頭頭是道。道：「鼓樓一般是報時用的，作用和鐘樓差不多，如果發生戰事，可以傳遞信號也可以鼓舞士氣，古代基本上每個城市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