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機可是神系天才建築師,那是神系。
屍王不是只能讓靈魂進入普通人嗎?
楊牧冷靜下來考慮的是這件事,很快也就想明白,一定是先把東方玄機變成了喪屍,然後屍王才寄生的。
也就是說如今迪克擁有一個超級身體,是被神降后的喪屍體,想想應該非常強大。
好吧,如今強敵真的在側。
迪克屍王也不是一般的聰明,他要挑起人類的內鬥。
東方玄機設計了這巨大的建築,據說是有複雜的地下設施,很多硬體網路都在地下,因此他們可以輕易的操控電視台節目,這還只是開始,弄不好情況會更糟糕,斷水,斷電,斷糧等等。
對於自己的領地來說食物不是問題,儲物空間里的食物拿出來估計能讓這邊的人吃好幾年,當初為一千萬人準備的口糧只是用了三分之一。
這邊沒問題,別人呢?
現在只要殺了自己就可以成王,就可以在這個危城裡安然無恙,這是個誘惑啊,畢竟外面已經都是喪屍,敵人實力強大,估計所有人都會害怕。
人心難測,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楊牧離開了茶館,走在街上,皺眉沉思。
他不能讓仇恨沖昏了頭腦,必須想到對策。
他不知道敵人躲在哪裡,他們一定在很隱蔽的地方,如何立於不敗之地呢?這一次可不能亂來了,他的家人都在身邊,他輸不起!
「小牧?小牧是你嗎?」
嗯?
忽然,身邊有人說話。
楊牧側身低頭看,就見那是靠在街邊躺著的一個老乞丐。
他蓬頭垢面,看不清五官,身體極其瘦弱。
「哈哈,我就說老雜毛與你有緣,真沒想到還能再見一面啊。」
「你認識我?」
楊牧走過去,蹲下來,抬起手,移開他的頭髮。
「你是......雜毛老道?」
「哈哈哈,是啊小牧,當年街邊要飯,你我結伴,你還記得啊。」
「你怎麼在這裡?」
楊牧真是好意外,沒想到竟然能遇到很早很早以前一起結過伴的老道?
說起來這也算是楊牧的一位老師,教過他不少道理,比如那道中道,道可道!
「小牧,我看你如今生的龍精虎猛,器宇不凡,其實我多少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你能長成這樣的參天大樹,而不是歪脖子的小,看來為此你也是付出了不少努力,這很好,很好。」
「老道,這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你怎麼到了美地?其實我想的是......你竟然還活著?」
「不多不少,剛好九十一了。」
「啊?你都這麼大歲數了?」
「嗯。」
「快跟我回家吧。」
「不不不,小牧,我陽壽已盡,馬上就要歸西了。」
「說什麼呢?我給你黃色石。」
「哈,沒用的,我已病入膏肓,黃色石的對症是外傷,是幻想之力,而我是內傷,久病成疾,身體成空,命催我而去,不可逆啊!」
「老道,咱們好不容易竟能重逢,你卻這樣沮喪,來,先把這八級黃吃了。」
楊牧乾脆直接坐到地上。
他已挺久沒坐在地上了,記得那些年,這種事經常做。
老道微笑,將黃色石拿過,吃到嘴裡。
「真沒用,不過我還是受之,讓你不要擔心。」
「這老東西,古里古怪的,現在可以走了吧?」
「不急,不急,就在這裡不挺好,如同當年,老道我就這樣以地為床,以天為被,你就在邊上說我是你病種的爹,討口飯吃!哈哈,很多人一生保養,卻活不到老道我的年齡。而我風餐露宿,卻破了九十高齡,這就是命啊。」
「封建迷信。」
「哎,你可不信天,卻不能不信命,你看,我就覺得臨死之前會有故人來見,你不就出現了?」
「呵呵......」
楊牧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他直接挪動屁股靠在牆上,抬起頭看看夜空,竟感覺格外寧靜。
「小東西,是不是有為難的事?」
「額。」
「說來我聽。」
「還記得我是孤兒吧,我被拐賣的事應該也給你講過,沒那麼細緻。」
「嗯,記得。」
「我已經找到家裡人,就在這邊;而且也找到了當年偷我的人,也在這邊,如今他成了大惡人,聯合喪屍,要奴役人類呢,要把這邊的所有人圈養成為食物......」
楊牧遇到老道,心情還挺複雜,再加上他原本也是有些思緒,這一講就講了好多,不但講了眼前的事,也說了過去的種種,主要是末日後自己的經歷。
說完這些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楊牧甚至還覺得其實他說的很粗糙。
「喂,你是不是睡著了?跟我回家吧。」
「沒睡著,這些故事還真是有趣,所以你現在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是吧?」
「你覺得我是嗎?不,有什麼不知道的?聯合人類幹掉喪屍唄,與喪屍決一死戰。」
「不,不不!從你的話語中,我能聽出來你討厭人性,你看不上人心險惡,而且你自己也是這種人,所以你有些時候甚至討厭自己?」
「哈哈,你個老雜毛,別來跟我講道理,這有什麼?每個人總會遇到很多不如意,也總又可能厭惡自己,這只是一種心理狀態,我懂。」
「然而並不是真的懂,你說曾經想到了我給你講的故事,也看明白了道可道的道理,可最終你還是在殺戮,因為你依然討厭人性,你依然不把生命看的很重,要不然在那之後的這段時間,你不可能還雙手沾滿了如此多的鮮血。」
「誰說的?我從來都看重生命,只是有些時候不殺人解決不了問題。」
「是啊,你看重自己的,你看重人類的,然而你卻看不重別人的,你以為殺人能解決問題,可你解決了嗎?你的事業看似穩步提升,可到今天為止,你做過什麼讓你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
「你有一顆救世之心,但你卻不喜歡人類,你想要憑藉自己的能力去拯救人類,但你卻不喜歡人心。這本身就是矛盾的,讓你不能有一顆堅定心,不願意去相信別人。」
「相信別人?老道啊,你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你難道不知道人心險惡?」
「我當然知道,誰都知道,所以我們大多數人都在混江湖,而無法成為領袖偉人。」
「哼呵呵呵。」
「小牧,你是打算說服別人跟你去一起殺喪屍嗎?」
「嗯。」
「為什麼要去說服他們?」
「因為喪屍太多。」
「那就是你怕了。」
「我怕?」
「你說了,你的家族如今有那麼幾萬人,你幹嘛不去做個表率,帶著你的人去殺喪屍啊。」
「我傻啊?這邊被困的又不只是這幾萬人,我們衝上去殺喪屍,讓別人坐享其成?最後看著我們全被消滅?」
「哈哈,所以我說你怕了,你沒有勇氣承擔別人的死亡,你覺得一定要大家一起團結起來,才能對抗喪屍,可事實是人們為什麼要團結?人重私利,你去說服別人,別人就會以為你打著注意,人心與人心這樣碰撞,如何會產生信任?這世界沒人是傻子,你打著殺喪屍的名義想要讓人出力,他們就首先不信了你。」
楊牧皺眉了,思索好久,然後才道: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當四周一片黑暗,忽然出現了一道陽光,黑暗中的人都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撲過去!這就是人們心向光明的性情了,小牧,相信我,如果你自己做的足夠好,如果你擁有足夠的氣魄與勇氣,如果你能夠承擔一切,包括身邊人的死亡,那麼你將是一個王者,自然會有人聚集到你的身邊,因為你讓他們看到的是光明,這遠比去說服別人更有說服力,老道與你相識一場,如今即將西區,此生再無相見,就把我經歷一生想明白的一個道理告訴你吧,而這個道理其實很早很早的時候,我們很多人就已經知道——不要想著依靠別人,這個世界最靠譜的只有你自己,當你把自己做好,別人自然會來依靠你,那麼你也就是一個王了!」
楊牧繼續皺著眉,思考著老道的話,然後撅了噘嘴道:
「你個老雜毛,神神道道的,話雖然好聽,但事哪有那麼容易?」
楊牧嘆了口氣,繼續看天。
又是許久,老道沒說一句話。
楊牧側頭看他,一動不動,一臉安詳。
睡著了?
不對!
他伸手過去放在老道的鼻子上,竟已沒了一點氣息,他死了!
楊牧愣愣發獃,許久許久,最後頹廢的靠在牆上。
慢慢的,他的眼中流下了眼淚,最終躺在了老道的胳膊上,就那樣安靜的躺著。
多少年前的一個夜晚,他也是這樣躺在老道身上,因為冷,兩個人挨著可以暖和一些。
那時候他根本不熟悉這老道,只是在那一帶經常見。
其實他一直都不熟悉老道,他們就是在街邊要飯謀生的可憐人罷了。
即使天天見面,可只要一次錯過,很可能就是終生不見,這就是浪子與浪子的命運。
他們還算好的,老道臨死之前,他們竟相遇在這裡。
看看這老雜毛,笑得多安逸,只是讓楊牧徒增了傷悲。
他平躺著,看著夜空,依然那樣寧靜,圓圓的月亮已經升起好高,周圍有一圈風暈,明天會起風嗎?
老道啊老道,一路走好吧,這可能真的就是你的命數。
「楊牧?」
女聲響起,然後腳步聲,接著一身影蹲下來,低頭看楊牧。
楊牧已經從聲音判斷出這是宋雅茹,估計也是剛忙完路過這邊。
「你幹嘛呢?」
「嘿,沒幹嘛。」
「沒幹嘛你怎麼和一個男人躺在這裡?還是個老頭?你哭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