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姐弟全都蔫了。

對方太狡猾，現在他一次性拿出了一點饅頭，只夠六個人喝的水。

那麼下次想要有吃的，還是需要依靠他。

而且如果他不是個騙子，十天之後想要離開這裡，似乎也要指望他。

童曉無所謂了，叫道：

「行啊哥們兒，既然你這麼厲害，那我們聽你的也行，說幹嘛吧？」

「嗯，那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幹了，首先將你剛剛拿出來的人骨放回棺木吧，人應該敬仰死亡，這人已經死了，我們打擾了人家的清凈本就不對，就不應該讓他連棺木都住不了。」

「行，這是小事，不過你都在人家棺材上安置機關了，比我們還惡略呢，至於嗎？功名釣譽之徒啊。」

「哈哈，可以，還會用個成語，無論怎樣先干吧，做人做事有時候需要儀式感，能夠增加你的逼格。」

童曉有些不情不願，叫上王明亮將屍骨弄到棺材里。

這邊的方室有點小，楊牧就乾脆只留下了姐弟兩個人，讓其他人就去隔壁比較大的方室。

這地方很陰冷，方室牆壁上有不少油燈蠟燭，楊牧讓童好去點燃，然後同時讓她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童好臉色非常差。

之前楊牧管她要煙她沒給，如今卻被脅迫著給了，還要親自點上，當然不爽。

方室內有桌案，本來應該是放著貢品的，可末日後很顯然有人搜刮過這裡，所以貢品早就沒了，楊牧就躺在上面，靠著牆，大爺一樣。

「現在兩個人站好吧。」

「站好？怎麼站？」

「並排站著。」

「你搞什麼鬼啊！」

童曉一臉的懊惱。

童好也很好奇，但這時她不願意說話了，覺得很沒面子，已經受制於人，還能怎麼樣？

童好其實很討厭這種感覺，可是這些年她的命運就是如此，能怎麼辦呢？都是為了活下去。

拉了弟弟一下，童好首先站好，她倒要看看，這個醜八怪到底要幹什麼。

姐弟兩個並排站，童好還行，童曉還是那樣流里流氣，站姿很差。

「立正！」

楊牧忽然大聲。

姐弟兩個皺眉看看他，童好立正了，童曉換了個姿勢，繼續站沒站相。

楊牧搖了搖頭，覺得或許應該弄點獎勵機制。

於是他從將手背後，再次拿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了一根足有二十厘米長，直徑四厘米的香腸。

「這是木蘭城肉製品廠的大象！」

童曉當然認得，大象牌的香腸，目前在市場上流通最好的，口味相對而言就算很棒了，與末日前的金鑼王都有的一比，絕對是末日後的人間美味。

童曉已經跳過去，楊牧快速把手重新後背過去。

「乖乖聽我話可以吃到一口，要不然沒有。當然，我現在沒什麼力氣，你也可以搶去，但是如果你這樣做，我保證之後的幾天你們再也看不到這東西。如果聽話做得好，那明天可以吃燒雞。」

「燒雞？」

童曉的眼睛都瞪圓了，他已經有大概一年時間都沒吃過肉，末日後更是根本就沒見過雞。

香腸已經算是他的夢，如果能吃到燒雞，那簡直就是白日夢了。

「哥，你真的有燒雞？」

我去，這是多想吃，都叫上哥了？看來食物獎勵很重要。

「當然有，去站好，按照我說的命令來做。」

童曉猶豫了下，終究還是退後了，到姐姐身邊。

「立正！」

這一次，童好做的非常棒，可童曉不行，他似乎跟根本就不會立正，姿勢一點也不到位，而且腆胸迭肚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看。

楊牧搖搖頭，將香腸拿出來，打開包裝弄下來一小塊肉。

「對了，你們叫什麼？」

「童好！」

「童曉！」

「嗯，童好做的非常標準，過來。」

童好愣了一下，然後才慢慢走到楊牧身邊，站在那裡。

二十多歲的童好已經發育成熟，身材挺勻稱，只是看著有些單薄瘦弱。

楊牧皺眉看著她的臉，其實妝容已經有些花了，可這樣還是能夠看到她的美麗。

如果不化妝，楊牧相信這是個長相挺清純的小姑娘。

「你沒有卸妝水嗎？我的意思是你的妝卸不下去？」

「能，可沒水。」

「一會我給你弄水，把你的妝卸了。」

「那太浪費了。」

「我的水，我願意浪費。」

這話噎的童好想要發火，可楊牧已經把那香腸放在了她的嘴邊。

童好看著近在咫尺的香腸，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

她比童曉還缺肉，好幾年沒吃了，難得弄到一些都是給童曉，童好一直覺得對自己的弟弟有所虧欠，這些年她並沒有很好的照顧他，因為童好根本都沒辦法自保。

還是那句話，這末日中沒有幾個女人是李大花，李大花這些年不但過得還行，還保住了清清白白的身子。

童好並沒有，她為了自保跟過三個自己並不喜歡的男人，而這三個男人對她都並不好，並且他們本身的條件也不算好，只是艱難度日罷了，弄到肉基本也不會給童好吃。

童好甚至差點就去陪了酒，幸好她遇到了第三個男人，那是個不錯的酒保，只是......哎，只是後來那男人的其他女人吃醋了，下毒差點把童好弄死而已。

想起這些事，童好變得有些軟弱，沒那麼鋒芒鄙陋了。

她慢慢向前，張開嘴。

這時她甚至都不顧及楊牧的手是不是髒的，末日里哪有那麼多講究。

楊牧把香腸放入了童好的口中，童好咀嚼，慢慢的，很久后才把那塊肉咽下去。

「好吃嗎？」

「好吃！」

童好忍不住稱讚，是真的好吃，肉的味道啊。

「嗯，那是你弟弟對吧？」

「是的。」

「你跟他在一起幾年了？」

童好皺眉看向楊牧，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楊牧又弄下來一塊香腸，放在手上。

童好忽然覺得很屈辱，她要像一條狗一樣的在這人面前嗎？他給一塊食物，她就按照指令去做動作？

呵呵，好像也沒什麼，這些年她不就是這麼活著的嗎？

「末日爆發后我們就和媽媽失散了，不久后爸爸變成了喪屍，也離開了我們。」

「那時候你們還很小。」

「嗯。」

「是你一直照顧著弟弟？」

「是的。」

「你看他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教的不太好吧？」

童好聽楊牧這樣說，臉色變冷，似乎是有了怒氣。

「我把弟弟教的很好！他從小膽子就不大，很懦弱，在學校里經常被欺負！末日後我帶著他，教會了他吐口水，教會了他擺出一副流氓的樣子，教會了他大口大口的罵別人的父母，教會了他倚強凌弱，狐假虎威，教會了他在生命危急時學狗叫逗人開心！這都是我教他的，因為這些技能，他在末日里活了下來！所以我把他教的很好，就算有一天我遇到了媽媽，我也敢這樣對她說，我把弟弟教的很好，他很出色！」

童好說到這裡，眼中有了些淚水。

她側過頭去，抬手擦了擦眼睛，再次將頭轉過來與楊牧對視，眼中已經看不見淚花，就彷彿她還是那麼堅強，還是那麼的野性十足。

楊牧楞在那裡，然後苦笑，在心中自嘲。

是啊，末日里並不是誰都如同自己這般幸運，大多數人還在底層摸爬滾打的艱難求活，太善良怎們能在這樣的世界里活下來？

自己竟然還用末日前的思維去考量童好，真的是不應該。

他本想通過站軍姿走正步的方式先讓姐弟兩個的外向看上去好一些，如今忽然覺得自己做的不太好。

或許這樣做沒問題，但通過食物來要挾他們很顯然不應該。

「哎，好吧，這樣，先吃點小灶，然後在練，不著急，我們的時間挺多的，而在這裡也沒什麼事。」

楊牧說完伸手把童曉叫過來。

童曉急忙到了近前，看著姐姐的嘴。

楊牧伸手將香腸的包裝完全取下來，然後把香腸分成兩半，基本上是一樣大的。

「給，你們姐弟一人半根，吃好了我們再來練習軍姿。」

兩個人手上拿到香腸，也顧不得分析楊牧為什麼要讓他們練軍姿了。

童曉幾口就將香腸吞下，而童好這時才吃了一半。

「姐，你的再給我咬一口唄？」

童好猶豫了下，終究還是從香腸上弄下來一塊給弟弟，然後張開嘴巴將剩下的全都塞入嘴裡。

她是怕弟弟吃完還管她要，她自己也很想吃啊！

楊牧看著兩個人的小互動，越發覺得他們不容易。

算了算了，也不能一天把好吃的都吃完，那樣之後怎麼辦？

楊牧伸手又從身後拿出了水。

童曉看的瞪大了眼睛。

「哥，你把吃喝都藏在這屋子裡了？你可真厲害，是什麼時候做的夾層啊？我真想拿著鎚子把這牆壁都砸了，看看裡面是不是藏著滿漢全席。」

「哈哈，你可以砸，但我也說過，我藏的東西你們找不到，因為我是魔術師，你們不是。」

童曉這次不覺得楊牧是在吹牛了，因為他已經見證了奇迹。

一瓶水分別喝了之後，竟也基本飽了，主要是吃了東西又喝很多水，當然會有飽腹感。

這時候瓶子里還剩下差不都三分之一的水，楊牧拿給童好，讓她卸妝。

童好走到一邊，從自己身後的背包里拿出來一些東西，在臉上塗塗抹抹。

這就是女人，末日爆發六年多之後，她背包里連食物都沒有，化妝品卻是常備的，看來最少童好心中還沒有放棄對人生的希望，所以她才會帶這些東西。

其實是楊牧誤解了，並不是童好不想常備食物，只是這東西遠比化妝品難搞許多。

卸好了妝，擦乾了臉，童好就好像脫去了保護她的外衣，走到楊牧身邊竟然有那麼一絲的羞赧。

楊牧伸手輕輕放在她的下巴上，抬起了她的臉。

「嗯，小家碧玉，這才應該是你的模樣，這很好。」

「好嘛？一點也不好，我這個樣子，會有無數男人想睡我，只有把自己打扮成個婊，男人們才會乏味，末日里從來不缺表子。」

童好輕聲說話，牧師楊牧。

楊牧撇撇嘴，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