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嘯西風，烏雲血染紅！

楊牧騎的是白馬，和尚騎得是烏黑帶紅的花馬。

兩人並駕齊驅，速度很快,奔走在林海雪原上，這種感覺很特別。

楊牧有點興奮，將馬鞭甩的響亮。

「駕！和尚，最近和那幾個女人搞的咋樣？」

「首領，莫開玩笑了！」

兩個人頂風說話，都是要喊出來才能相互聽到的。

「哈哈，現在也不說施主了，有長進，心落塵世了？」

「殺孽太重，心中已無佛！」

「可以，是個敞亮人，不過殺喪屍並不算殺孽！」

「首領，你這馬騎得可真好，什麼時候學的？」

「魏崎山上有野馬，小時候就學會了。」

「野馬最難馴服。」

「它們最有靈性才是真......和尚，我這次去是要殺人的，你也要殺嗎？」

「殺！」

「想的這麼開嗎？」

「這一路死了多少人？因為極寒天氣，因為相互爭鬥，因為叛亂鎮壓！我只能看著，卻無能無力。既然已經如此，我不入地獄，誰入？若能快點建立我們穩定的生活基地，我寧願殺人成魔！」

「哈哈！好一個殺人成魔，你也算悟道了！」

「貧僧不講悟，只願殺人時還能留得一絲清明」

「別講這些，今天就要去殺人，還得跟老子一起喝酒，這才爽快，駕！」

兩匹駿馬踏雪飛奔，向著匪城而去！

楊牧在馬上拿起了胯間的酒葫蘆。

北地行走，白酒是很重要的東西，可以救命的。

這個葫蘆能裝兩斤酒，放的並不是什麼好酒，散裝二鍋頭而已。

其實對於真正喝酒的人來說，喝酒喝的就是個興緻。

楊牧一口喝了差不多半斤，興緻一下來了，竟高聲朗誦。

——

君不見，北國飄雪浪滔天，冷日晴空萬里現！

君不見，策馬揚鞭兩瀟客，挎刀持杖戰天仙。

一口清酒入雲端，二點山前忘對穿。

天生傲骨奈磨難，不屑一顧又一年。

我笑狂風不帶暖，他人見我屍骨寒！

天牧子，流浪客，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同出劍，請君伴我殺勿念。

此酒暖胃壯心膽，友朋自取不需憐。

世上無非惡與善，人過燕飛留名傳。

待到春暖花開艷，男耕女織守佳田。

你我再飲悲與歡，彈指一笑已成煙。

雙匹馬，百里濺，飛馳踏盡雪無眠，大殺四方在眼前！

楊牧的音量很高，似乎都震動了附近樹上的雪掛。

兩人兩馬飛馳而過，去向遠方。

在剛剛建立好不久的中心指揮室內，溫思佳臉色紅潤，看著大屏幕愣愣發獃，聽著喇叭里楊牧的朗誦心潮起伏。

他們剛剛經過的恰巧是一處監視點，有攝像頭，也有收音裝置。

楊牧那走馬飲酒的豪爽之姿就不用說了，最讓溫思佳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改編了一首李白的《將進酒.君不見》！？

——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這首詩可算是膾炙人口，基本都能說出來一兩句，可能把全篇背誦下來的也不多。

溫思佳知道楊牧只是偷學過語文，沒想到他能記住，而且還改編了！

不能說編的有多麼好，但確實有些巧妙。

詩不算對仗詩，楊牧卻把其中的七言句最後一個字都對仗上了，用了拼音前鼻韻母「an」！

端（duan），穿(chuan)，難(nan)，年(nian)，暖(nuan)，寒(han)，念(nian)，膽(dan)，憐(lian)，善(shan)，傳(chuan)，艷(yan)，田(tian)，歡(huan)，煙(yan)，眠(mian)，前(qian)！

所有七言的最後一個字都不重複，而且都用了前鼻韻母「an」！

而楊牧又不是為了湊字混亂編寫的。

每句話都能解讀出符合環境的意思來，其實很直白。

第一句寫的是北國風景，飄雪浪滔天，冷日晴空萬里現。

第二句是策馬奔騰的兩個瀟洒毫客，挎著刀，拿著禪杖，要去打一場打仗！

第三句一口酒喝下去，人好就像上了雲端一樣，兩匹馬快速飛奔，轉眼成了兩個小黑點看不見！

第四句是楊牧說自己，天生傲骨卻從小經歷磨難，可他對此不屑一顧，一年又一年的活了下來。

第五句是在嘲笑寒冷的天氣，也是在嘲諷敵人遇到他后都會變成如同天氣一般冰冷的屍體。

第六句，說自己是被天放牧的孩子，是天涯流浪客，算點題吧，後面的將進酒，杯莫停套用詩牌。

第七句說與和尚一起去殺人，讓和尚一定不要顧忌殺念。

第八句給和尚也喝了酒，說這酒是好東西，讓他不需嫌棄酒少，大口喝下去。

第九句還是開導和尚，世間的善惡我們搞不清楚，就留給別人去傳播吧。

第十句展望未來，等到春暖花開異常嬌艷的時候，他們也在基地里開始耕種織衣了。

第十一句說到時候再次喝點酒，看到那時的美好，那往日的殺戮也就不值得一提。

第十二句兩匹馬，百里奔襲，攪擾四周的雪都不安靜，馬上就要大殺四方，這是歸尾，壯志的意義！

那這首詩的主題是天之牧子殺人記，所以可叫做《將進酒.天牧子》！

啊......

這個楊牧，真的很豪氣啊，而且如此有才？

他是不是一個假的乞丐喲？

曾經乞丐的經歷都是瞎講的吧？

溫思佳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楊牧，他總能讓人驚奇。

以為他是流氓的時候，他變成紳士了；

以為他是個紳士，他卻成了小痞子；

以為他是小痞子上不了檯面的，他又能豪爽的寫詩了？

溫思佳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好燙啊！

就彷彿是看了一部激烈的愛情動畫片一樣，心潮澎湃了，春心在滑動，這首詩的每一句都在她心中揮不散，越發覺得驚奇，楊牧怎麼能有如此一身豪俠之氣！

是他與身俱來，還是這北國雪漠就是能夠激發人的熱血呢？

她皺眉在房間里轉悠了一會，聽著身邊人對楊牧的評價，讚譽，看著那幾個小女孩花痴的模樣，越發覺得心緒複雜。

於是乾脆離開房間，一直到了給楊玲安排的住處。

這裡住的可並不是楊玲自己，還有那麼幾個誘獸隊的小姐姐。

每一間房子

里都要住好幾個人的。

北方的戶型不同於南方，而且這個地方大多還保留著火炕，一個炕上怎麼也能睡個四五人。

楊玲正在弄柴火燒灶坑，看到溫思佳來了急忙起身，然後將她向客廳那邊推。

「孩子，裡面嗆人，我也不會燒這東西，正研究呢。」

「沒事的師母。」

如今楊牧已經認了楊玲這個媽。

卻並不是叫乾媽，而叫師母。

這稱呼有趣，意義上與傳統的師母不同，亦師亦母的意思，這樣楊牧叫起來不尷尬，楊玲也覺得挺好。

而溫思佳，相茹以及林悅，也隨著楊牧叫師母。

其實不單單是她們，營地里大多數人都隨著楊牧叫，楊玲是師母，魏敏芳是乾媽。

「事情都忙完了？咋有空過來，我以為好多事都要你安排呢。」

「嗯......還行，他們帶人走了，把營地交給我打理，本來我也想去的......哎，其實也沒什麼事，警衛那邊徐岩是專家，我只要將住的這幾棟樓和幾排平房整體布局規劃一下就好，不是還有杜春梅嗎？大多數人都是她管著的。」

「哦哦......那你來看我，不會沒事吧？」

溫思佳害羞，覺得自己確實很尷尬。

平日里和楊牧的師母乾媽走動都比較少，難怪人家以為她是無事不登門。

猶豫了下，溫思佳還是狠了狠心，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來，當然也說了楊牧的改編。

楊玲微笑點頭，然後道：

「真是個有玲瓏心的人啊！思佳，其實到現在我對楊牧也不了解，在那許多年裡，我從來不知道有一個男孩竟然在偷偷聽我的課，而且一節不拉，這讓我很感動！」

「是啊！這小子確實有點與眾不同。」

「我知道楊牧經常會說一句話，什麼......事若反常必有妖？」

「嗯，我也聽他說過！」

「所以這就是問題的答案了，他不是一個普通人，做事不合常理，那麼他的真身其實就是個妖孽啊！」

溫思佳愣了一下，然後噗嗤笑出聲，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

她喜歡這種說法，楊牧是個妖孽，那麼也就能夠說明他為什麼如此不同了。

楊玲伸出手輕輕將溫思佳一縷亂了的頭髮拉到一邊。

溫思佳沒有被一位陌生的長輩如此對待過，臉色更紅。

楊玲嘆了口氣道

"我以前就知道你，大名鼎鼎的溫氏集團繼承人！你是如此的美好，大多數男人都只能仰望你的！所以你是個仙女！"

「師母，看你把我誇得，都不好意思了。」

「我不是誇你，說的事實！你是仙女，普通凡人哪能配的上你？怕只有這個妖孽，能把你降服吧？」

「啊......」

溫思佳石化，沒想到楊玲在這裡等著她呢，實在有些害羞，不知如何應答。

這可算楊牧的媽媽一系啊。

溫思佳急忙找了個理由敗退，同時暗自在心裡決定，以後要和楊玲還有魏敏芳多接觸，要不然一見面就尷尬可不太好。

楊玲走到門口，看著溫思佳離去的背影，然後輕聲自言自語。

「你是天仙，相茹那孩子則像是希臘神話中的女戰神，你們兩個都是神仙，可不就需要那妖孽一樣的男人來降服嗎？最終怕是誰也跑不掉......這挺好的啊，女人總要跟相愛的男人在一起，那才會幸福呢。」

「師娘師娘，灶坑裡冒出了更大的煙，怎麼辦啊！」

幾個小姐姐嘰嘰喳喳的叫著。

楊玲一拍額頭，急忙轉身回去，忘記一切，繼續進行她的點灶坑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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