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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寵舊愛·陸少的秘密戀人 - 兄妹,有一種愛直抵人心字體大小: A+
     

    兄妹,有一種愛直抵人心

    見過阿笙后,顧行遠回了一趟老家。

    10月,天空飄著雨,顧清歡火車站送行,問他:「還來T市嗎?」

    常年分離,顧行遠對妹妹的態度圓潤了許多,不過聲音仍是冷冷的:「離開前,不管怎麼說,都應該再見阿笙一面。」沉默幾秒,對顧清歡說:「這兩年你對阿笙的照顧,我都放在心裡,謝謝。」

    顧清歡笑了,她哥哥對她說謝謝呢!那麼生疏,好像他們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雨絲飄打在她的臉上,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這些雨水,無憂無慮的像個孩子,想哭的時候,可以盡情的流淚,不像大人,哭泣只會讓自己變得脆軟。

    「對阿笙,我有太多的抱歉,身為姑姑,我似乎很失敗。」顧清歡語聲柔軟,聽得顧行遠心裡泛起一陣淡淡的疼。

    畢竟是自己的妹妹,人到中年,有將近十幾年的時間裡不敢回家,被家人疏遠,惱她的同時,又深深的憐惜她。

    所以說,人的情緒,有時候真的很善變,經不起回憶……

    顧行遠過安檢進站,走了幾步,回頭看顧清歡,她還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他,眸光溫潤。在她還是少女時,眉眼間都是耀目風情,現如今眼眸無波無瀾,歲月已經把她打磨成了一個無歡的人。

    軟卧,顧行遠坐在下鋪,疲憊閉眼,眼眶裡湧起一股濕意,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可就連這唯一的妹妹,似乎也沒有辦法讓她快樂起來。

    路是她選的,她為什麼要這麼不快樂的活著?

    法庭上,他可以救助很多人;生活里,卻對自己的妹妹無力救贖。

    「哥。」輕輕的呼喚聲,不可能是她,顧行遠只當自己是在做夢,但……睜開眸子,竟真的是她。

    她在火車啟動前一分鐘,拿著匆匆買來的火車票,在列車員的催促下,跑步疾奔,像小時候一樣,氣喘吁吁的追上顧行遠,扯著他袖子,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對他說:「哥,帶我一起玩吧!」

    小時候,顧行遠覺得這個妹妹太粘人,太煩;長大了,她不再跟在他身後,反而生出許多落寞來。

    如今,她笑得塵埃落定,把期待寫在了眼角細微的皺紋里,她說:「哥,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爸媽,我想他們了。」

    顧行遠望著窗外,火車啟動了,這一刻終於意識到,日子來不及細數,不知不覺間,他和他的妹妹都已經老了。

    ……

    行駛的火車,漆黑的隧道,彷彿能把人帶進不願回首的過往,顧清歡蜷縮在床上睡著了,顧行遠坐在床沿眸光沉沉的看著她。

    現如今的她,有誰會看得出來,她是T市赫赫有名的投資控盤高手?

    猶記得,顧清歡如花年紀里,回到老家,消沉了許久,原因不明。

    那一年是1988年,顧清歡25歲。

    後來有消息傳出,她戀上了有婦之夫,顧家老爺子前往T市,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臉上,那時她已無淚,好像那痛不是自己的,轉身離開,顧行遠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想說些什麼,卻是長久沉默。

    最後,她說:「哥,你別管我。」

    好,他不管她,看著她在歲月里一天天變老,看著她如何在韓家委曲求全,這是她自找的,跟他無關,但真的無關嗎?

    他們是這世上血緣最近的親人啊!

    移民美國后,逢年過節,她會主動給他打電話,問候簡短,清淺的話語里,有著雲淡風輕的小溫暖。

    很多時候,他都是沉默的,直到電話結束,一句話也不說,但她依然時刻記掛著他,語氣輕鬆自然,偶有笑音,會讓他覺得她一直都過得很好。

    臨近下午五點,她醒了,一盒米飯出現在她面前,耳邊有聲音響起:「隨便吃點墊墊胃。」

    顧清歡坐起身,抬手壓了壓略顯凌亂的髮絲,接過米飯,鼻翼抽動了一下,低頭沉默的吃著飯:火車上提供的米飯很硬,菜味太淡,但她卻吃得很香。

    吃慣美味佳肴的她,把一盒米飯吃得乾乾淨淨,起身扔盒子的時候,看著顧行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好吃。」

    很好吃嗎?她醒來之前,他勉強吃了半盒,最終扔掉了,有點難吃。

    ……

    回到縣城的當天晚上,顧清歡生病了。

    雨夜,很冷。

    小診所里,顧行遠忙前忙后,拿著暖水袋放在她輸液的掌心下。手心暖暖的,顧清歡在那個夜晚,頭輕輕靠在顧行遠肩頭,那些隱忍多時的淚終於奪眶而出。

    顧行遠沒看她落淚的模樣,盯著她手背,上面有著針頭和白色膠布條,很久之後問她:「哭什麼呢!」

    話音出口,竟是帶著嘆息。

    「我是不是很任性?」她問。

    顧行遠道:「都說侄女隨姑,阿笙和你一樣,平時溫順良善,但骨子裡卻是一個冷清的人,對認定的事執著到底,哪怕碰的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說到這裡,顧行遠凝聲道:「清歡,有時候太執著,不好。」

    顧清歡沉默了,到了中年,方才明白,有很多東西會在歲月里慢慢夭折,從25歲到42歲,整整17年時間裡,她把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山窮水盡。

    那天,她在醫院裡,絮絮叨叨的跟顧行遠說著話,兄妹兩人有很多年不曾這麼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了。外面雨聲淅瀝,診所內的人,因為滄桑,所以淡然。

    顧清歡說:「這些年,我過得很恍然,除了一日三餐,每天都把時間花費在工作和應酬上,好像日子原本就應該這麼一直過下去。」

    顧清歡說:「韓永信前段時間病了,公司盛傳我會取而代之,接管鑫耀,但是哥……我沒有那麼大的權欲心,鑫耀是永信一手創立的,他病了,我替他好好守著,公司遲早會交還給韓愈,到時候我凈身出戶,如果你願意收留我的話,我就在你家附近買套房子,閑時陪你和嫂子說說話,以後幫阿城或是阿笙帶帶孩子,你說好不好?」

    顧行遠眼眶濕潤,喉結滾動了一下,他說「好」。

    一個字,逼出了顧清歡積蓄已久的眼淚。

    那一夜,兄妹兩人依偎在一起,他們是血緣那麼親近的人,卻無法像小時候一樣在人生路途中攙扶到老,她有她的人生要走,而他也有他的人生要走。

    同胞血親,小時親密,長大后卻意味著分別。

    他們在縣城停留了兩天,走曾經共同走過的路,去兒時上過的小學,路過小巷口,顧行遠買了一杯豆漿遞給她。

    顧行遠說:「你以前最喜歡喝這家的豆漿了,不過做豆漿的陳伯已經去世了,現在是他兒子子承父業,味道沒有原來好,但已經很不錯了。」

    那豆漿很濃,很香,確實不如以往。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偶爾想起,卻也只能放在回憶里細細珍藏。

    關機兩天,無事一身輕,顧清歡從未這麼放鬆過,回T市那天,前去墓園看望父母,鼓起的墳墓上長滿了野草。

    她和顧行遠很沉默,默契的伸手把草拔乾淨,滿身大汗忙碌完,眼圈都紅了。

    人死了,一具屍首,一把灰,自此以後陰陽相隔,永不再見。

    回家時一路沉默,來T市亦是很沉默,火車站告別,顧清歡站在他身後,對他說:「哥,過年我去美國看你。」

    顧行遠沒回頭,沖她擺擺手,聲音隱帶顫意:「好,我等你。」

    05年10月19日,阿笙機場送別顧行遠,老人排隊過安檢,不時回頭看女兒,沖她連連擺手,示意她回去。

    阿笙不聽,隨著隊伍移動,細細叮囑:「爸爸,你少吸煙,別喝酒,平時要注意身體。」

    「好。」

    阿笙繼續道:「媽不喜歡運動,你和哥哥如果能每天帶她一起晨跑就好了。」

    顧行遠點頭,停頓了一秒,開了口:「知道了。」聲音有些啞。

    就要過安檢了,阿笙忽然說:「爸爸,我愛你。」

    顧行遠動容了,站在安檢台上,安檢員看到老人掄起手背拭淚,再看老人身後的女兒,亦是淚流滿面。

    不時有人望向這對父女,感慨萬千,親情往往能夠觸動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柔軟。

    那天,顧清歡匆匆趕來送行,但卻遲了。

    她給顧行遠打電話:「注意身體。」

    「你也好好的。」候機室里,顧行遠看著窗外停落的飛機:過年再見,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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