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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山記 - 342.東宮之五字體大小: A+
     

    PS:防盜章,11.24晚七點替換~

    看時辰不早,何老娘哄好了寶貝孫子,就打發兒孫們各去休息了。余嬤嬤端了熱水來給何老娘洗漱,因天冷,何老娘還燙了燙腳,待得擦乾了腳,何老娘問,「丫頭片子做的襪子呢?」

    余嬤嬤取了來,笑,「咱家大姑娘這針線可真細緻,太太看這針腳,多精細,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何老娘湊在油燈旁看了半日,摩挲一二,棉料入手柔軟,何老娘素來嘴硬,道,「湊合著還能看。」說著就穿腳上了。

    余嬤嬤:……

    「太太喜歡,還是明兒個再穿。」

    「就晚上穿穿,還能多看這花兒幾眼。你說這丫頭,平日里瞧著一臉聰明相,偏做傻事,給襪子上繡花,誰瞧得見喲。」何老娘說著就躺被窩裡了,道,「天兒冷了,腳也容易涼,正好穿這襪子。」

    余嬤嬤,「要不奴婢給太太灌個湯婆子。」

    「不必了,這會兒穿這襪子正好。」何老娘乾脆俐落的拒絕余嬤嬤的提議,道,「阿余,你也去睡吧,要是你冷,自己灌個湯婆子。」

    余嬤嬤忍笑,為何老娘放下帳幔,方自去歇息。

    第二日,何恭借了馬車,留下何冽然家由何老娘照看,夫妻兩個帶著何子衿去岳家給沈素賀喜。何子衿也準備了一些小禮物給自己在長水村的小夥伴兒們,只是剛到沈家,禮物還未來得及拿出來,沈家便發生了一件大事。

    何子衿完全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們一家人是來給她舅賀中舉之喜的,因她舅新中了舉人,這些天,沈家賓客滿門,熱鬧的很。何子衿正與江仁帶著沈玄在院里玩兒,就見一青衫男子駕車帶了個粉雕玉琢的娃娃上門,打聽是沈素家,便要找沈素說話。

    何子衿素來喜歡孩子,因那娃娃生得實在漂亮,她過去使勁兒瞧人家幾眼,問這青衣男人,「這位大爺姓什麼,你稍等一下,我去跟我舅說一聲。」想著興許是她舅的朋友,來賀她舅中舉之喜的。沈家尋常人家,攏共一個沈瑞,要兼廚子兼管家兼小廝兼雜役……以至於小瑞哥忙不大過來,所以,若見有生面孔來,何子衿與江仁便客串一下傳話員之類。

    那青衣男人道,「請讓我當面與沈大爺說話。」

    何子衿心道,怎麼還神神秘秘的,不過,看在這男人帶了這麼個漂亮娃娃的面子上,何子衿摸人家娃娃小臉兒一下,就進去喊她舅了。

    沈素一出來,見了那男人便問,「不知兄台……」話還沒說完,沈素的眼睛落在男人帶著的娃娃身上,臉色頓時大變。那孩子見著沈素倒是高興,張嘴就喊了聲,「爹!」撲過去抱住沈素的大腿,漂亮的小臉兒上一片歡喜依賴。

    何子衿覺著,晴天霹靂也就如此了。

    那孩子這一嗓子不僅把何子衿霹了個好歹,整個在沈家的人包括沈家自己人也給嚇個好歹,再加上沈素那神色,江氏正抱著次子沈絳與沈氏說話,聽到這一聲「爹」,江氏身子一晃,要不是沈氏眼疾手快,險摔了沈絳。

    沈素剛中了舉,這些日子親戚朋友到賀不斷,鄉下人熱情,因沈家時常有宴請,很有幾戶平日來往不錯的女眷主動來沈家灶上幫忙,燒燒水做做飯啥的,總能搭把手。另有與沈素平日交好的朋友,聽說沈素中舉的消息,亦前來致賀。見此情此景,大家都不知要說什麼好了。

    沈氏先問那青衣男人,「你是誰?」看她弟弟也不像認識的樣子。

    那男人只對沈素一抱拳,道,「今日將令公子送來,我也算不負所托了。沈大爺無需多送,告辭。」乾脆俐落,轉身走人。

    沈氏回頭看向沈素,還沒問沈素個所以然,素來執正的沈父霹手就給了沈素一記耳光,沈素正痴痴的盯著抱他大腿的娃娃,猝不及防,半邊臉登時腫了。沈母連忙過去拉勸,不然看沈父的樣子,還得接著給兒子兩下子。沈氏顧不得別的,跟著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爹你起碼問個明白再動手不遲。」

    何恭過去一併將老丈人勸下,說是勸,實則何恭死命連攔帶抱,死命將人拖開,沈素方暫時安全。夫妻兩個,何恭將老丈人攔下,沈氏十分抱歉的送走來家幫襯的女眷和到賀的親朋,還有人低聲同沈氏道,「阿素中了舉人,按理有個妾啊啥的也不算啥。」

    當然,說這話的肯定不是江家人。

    沈素中舉,不只是沈家一家的喜事,江家更為沈素考取舉人歡欣。尤其江財主,此時已成了闔村慧眼識珠的典範人物。人人贊江財主有眼光,把閨女嫁給沈素,要知道,當初江沈兩家定親時,沈家家境是比不上江家的。江財主就是相中了沈素的才幹,才把閨女嫁給他。如今小夫妻兩個恩愛有加,有事實為證啊,兒子都生兩個了。沈素亦有本事,也有事實為證,沈素如今不過二十齣頭,便已考取了舉人功名。

    沈素如此出息,因沈家事忙,江家闔家過來幫襯。卻不料,天上一個旱雷砸下來……竟然有孩子上門來認爹。而且,看沈素的模樣就知道,他是認得這喊他爹的娃娃的。

    江太太細瞧這孩子相貌,更是眼前一黑,江太太忍不住泣道,「阿素啊阿素,你這叫辦的什麼事兒啊!玄哥兒他娘,可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哪!」

    沈氏命沈瑞去插了院門,皺眉道,「親家太太暫且別惱,家裡沒外人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去屋裡說吧。」接著打發何子衿江仁帶著沈玄去東屋吃點心。

    大人這種臉色,儘管何子衿也十分想知道事情原由,卻也知此時沒她說話的份兒。倒是江仁十分不忿,與何子衿道,「姑丈在外頭不是有女人了吧?」要不怎麼有孩子來認爹啊!

    何子衿還是十分力挺她舅的品性的,道,「許多人管義父也叫爹的。你別聽風就是雨,舅舅定不是那樣的人。」在何子衿心裡,她舅雖說不上第一優秀之男人,也能排到第二了。

    江仁一直與何子衿關係很好,聽何子衿一說,便有些遲疑。何子衿道,「你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我舅,你覺著,他是那種背著老婆偷人的人?」

    江仁鼓鼓嘴,「我也希望姑丈不是那樣人。」但現下看來好像就是啊……

    沈玄年紀還小,看著表哥表姐說話,還不大明白是什麼意思。只是,剛剛他看到祖父打了爹爹,心裡難免有些害怕,輕聲問,「子衿姐姐,祖父幹嘛打爹爹啊?」

    何子衿抱他到榻上坐著,輕聲安慰沈玄,「沒事的,大人們要商量事情而已,一會兒就好了。我在這兒呢,別怕啊。」

    一時,沈氏將那個漂亮娃娃帶過來給何子衿看著,便折身去了堂屋。

    江仁立刻跳到這娃娃面前問,「你怎麼管我姑丈叫爹!你娘是誰啊!」

    那娃娃瞅江仁一眼,抿著小嘴兒不說話。他個頭瞧著同沈玄差不多,想來年紀也相仿,身上衣裳只是尋常,但眉眼絕不尋常。何子衿自認不是個醜人,就是沈玄,雖有些肖母,在男孩子里,也說得上是俊俏的;江仁亦生得虎頭虎腦,但,哪怕再加上肖似沈素的何冽,說來都不及這娃娃樣貌出眾。若不是看他一身小子裝束,何子衿得懷疑是不是個丫頭。

    江仁看娃娃不說話,伸手推他一下,道,「問你話呢?啞吧了?不是挺會叫爹的么?」

    那娃娃一個趔趄,虧得何子衿手快扶他一把才沒跌倒。拽了那孩子到身邊一併坐著,何子衿說江仁,「你欺負他做什麼?他知道啥?」

    江仁哼一聲,看這娃娃一萬個不順眼,「起碼知道叫爹!」

    何子衿並非真正的小孩子,對江仁道,「你能不能等事情有了結果再說話。」

    江仁再哼一聲,死命的盯著這娃娃瞧,道,「你眨眨,跟姑丈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是才有鬼!」

    何子衿看著並不很像,她道,「長得好的人多是差不多的。」

    江仁見何子衿總是護著這小子,不禁火大,問,「子衿妹妹,你是幫著誰的?」

    何子衿道,「舅舅肯定沒做過對不起舅媽的事!不信走著瞧!」縱使大人如何,都不關孩子的事。這孩子年紀不過與沈玄彷彿,又懂什麼。再說,何子衿雖沒什麼證據,且現在形勢似乎對她舅的名聲有些不利,可她就是覺著,她舅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江仁還是很給何子衿面子的,他又瞪了那娃娃一眼,攥著拳頭朝娃娃晃了晃以示威脅,不過,終究是沒再動手,只是別開臉,不再說話。

    何子衿自碟子里拿了塊綠豆糕遞給這娃娃,說,「吃吧。」

    娃娃瞅何子衿一眼,大大的眼睛像存了一汪秋水,吞一吞口水,只是搖頭,並不伸手接這點心。何子衿問,「不餓嗎?」

    「我娘說,不叫我吃別人家的東西。」聲音輕輕軟軟,帶著孩童的稚氣與認真。

    「沒事,我也吃的,阿玄也吃,咱們三個一起吃,好不好?」何子衿摸摸他的童子頭,將一塊綠豆糕分成三份,先遞一塊給沈玄,沈玄就要接卻給江仁一下子打掉,江仁臭著臉說沈玄,「不準吃!」

    何子衿瞪向江仁,簡直拿這小子沒辦法。將另外一小塊兒給了娃娃,自己拿了剩下的三分之一來吃,娃娃見何子衿咬了一口,才接過何子衿手裡的香噴噴的綠豆糕吃了。待他吃完,何子衿又倒盞蜜水給他,娃娃接了喝兩口,抬眸再瞅一眼几上放置糕點的碟子,眼睫忽地一撲,垂下眼睛只看地面。

    何子衿便又拿一塊綠豆糕給他,娃娃瞅著何子衿,依舊不接糕點,也不說話。但那雙眼睛彷彿會說話一般,何子衿一笑,分開各半,給這娃娃一半,娃娃才接了,與何子衿一人半塊綠豆糕。

    何子衿瞅一眼正在兩隻小手捉著綠豆糕吃的香甜的娃娃,低頭把剛被江仁打落在地上的綠豆糕撿起來,擱在一畔几上。

    中午小瑞哥燒了飯帶著何子衿幾個吃的。聽過午飯,何子衿繼續帶著幾人在屋裡呆著,忽就聽得外頭門咣當一聲,江順怒氣騰騰的進來,何子衿剛一回頭,就見江順幾步上前,老鷹抓小雞一般一把將娃娃抓起來夾到腋下就往外走,何子衿來不及多想,跑在後頭緊追,喊,「江大舅,你做什麼!快把娃娃放下!」這不是要殺人滅口或是遷怒啥的吧!

    江順沒做什麼,幾步把娃娃帶到正堂屋去,何子衿年紀雖小,跑起來卻不慢,她兜頭也跟著追了進去。大人們神色都不大好,大半日沒吃飯,眉眼間皆是疲倦。江順直接道,「阿素,別怪我不信你!這事,擱誰誰也不信!你沒做過,怎麼人家單把孩子給你送來?怎麼沒人給我送孩子?何況你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身為江家人,江氏嫡親的兄長,沈素突然之間多了個叫爹的孩子,而且,這孩子不是他妹妹生的。江順是絕不能坐視不理的,他就得讓沈素給出個合理理由,不然再不能這麼算了的!

    沈素薄唇緊抿,眉心微擰,半邊臉腫著,有些破相,倒還沉得住氣,道,「舅兄先把孩子放下,有話慢慢說。」

    「這事說簡單也簡單,沈叔和嬸子都在,你姐姐、姐夫也在,還有我爹我娘、阿柔,沒外人!」江順並沒把娃娃怎麼著,他把娃娃放下,那孩子突然被江順兇悍的夾到這屋來,竟也不哭。不過,腳剛一落地,立刻機伶無比的跑到何子衿身邊,緊緊的捉住何子衿的衣角,依舊低頭不說話。江順不理這孩子,但關於這孩子的身份到底如何,他已然有了主意,對妹妹江氏道,,「阿柔,你去端碗乾淨水來。阿素的話,一驗便真。」

    江氏臉色十分憔悴,她望著兄長半晌,別開臉,眼中撲簌簌滴下淚來,聲音哽咽哀婉,仍是道,「哥,你別這樣,你不信相公的話,我信。我們成親六年了,相公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

    沈素瞧那孩子一眼,終是不忍妻子傷心,長聲一嘆,道,「我只是受故人所託,舅兄不必多疑,我有妻有子,任何故人也不會重於阿柔和孩子。如此一驗也好,只是以後還望舅兄與岳父保密此事,不要向外提起。」沈素拍拍江氏的手,「去端碗乾淨水來。」

    何子衿頭一遭見識滴血認親,也不知這法子是不是真的準確靈驗,反正驗過之後兩家人都鬆了口氣,江氏更是直接掩面哭出聲來,她相信丈夫不是輕薄浮浪之人,可突然之間有孩子上門認爹,她又多麼害怕這孩子真與丈夫有血脈之親。好在,真的是虛驚一場。沈素擁妻子入懷,拍拍她的脊背,對何子衿道,「子衿,去給阿念裹一裹手指。」

    何子衿就把娃娃帶了出去,小聲問他,「疼不疼?」

    娃娃點頭。

    何子衿握住娃娃剛剛被刺傷的手指,白嫩的指頭尖兒上一點紅,已經不流血了。這麼扎一下,其實根本不用上藥,何子衿給他舔兩下,拿小帕子給他紮上了,哄他,「明天就不疼了。」又問,「你叫阿念么?」

    娃娃道,「江念,我娘叫我阿念。」

    何子衿摸摸娃娃的小臉兒,覺著這娃娃十分可憐,一聽就是這麼悲傷的名子呢。沒爹沒娘的,被人送來託付給她舅舅,結果還被當成她舅的私生子滴血驗親。孩子其實最會察顏觀色,最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江念小聲的對何子衿道,「子衿姐姐,我想喝水。」

    何子衿想他中午吃的並不多,問,「是不是餓了?」

    江念又說一次,「我娘不叫我吃別人的東西。」

    何子衿不知怎地,眼淚刷就下來了。

    總算,江念不是她舅的兒子。

    滴血驗親之後,兩家人皆喜氣盈腮。哪怕她舅說要給江念入藉,竟也沒人有啥反對意見。比起剛剛的晴天霹靂、提心弔膽、驚心動魄,入籍似乎只是一件小事了。其實江大奶奶似乎有點兒意見,但公婆都沒說什麼,丈夫江順在一畔拉著沈素說話,江大奶奶便識趣的沒說啥。

    江太太亦一改先時對女婿的幽怨失望的口氣,如今竟在一畔抱怨沈父,道,「親家也是,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動手。我就說女婿絕不是那樣的人,看,可不是打冤了女婿。」又高聲喚自家兒子,「阿順,多少話你不能擱一擱再說,也叫你妹妹給你妹夫上個葯,你這大舅兄可真是的,一點兒不知心疼妹夫。」江太太似笑似嗔的將親家與兒子各打五十大板,好像就她自己是心疼女婿的好人,嘴裡一面絮絮叨叨的說著她女婿的好品性,還不忘朝閨女使個眼色,笑眯眯的看閨女女婿回了屋。

    只要江念不是她舅的兒子,江家立刻又成了寬厚和善的一家人。他家是盼著沈素有出息,但前提是沈素得對江氏好。如今虛驚一場,江財主大約是有些歉意的,取下腰下一個玉墜給了江念,道,「這孩子也姓江,大約是與咱家是有些緣分的。」突然之間來個孩子,沈素入籍的話都說出口了。只要這孩子不是女婿的骨血,江財主還是十分大度的。

    江太太亦道,「是啊,生的可真好。」只要這孩子不是女婿的骨血,江太太也不是吝讚美兩句滴。

    江念並不去接江財主的玉墜,反是轉頭瞧何子衿,何子衿一手抹著淚,一面替江念接了,道,「你要說,謝謝江祖父。」

    江念說了一句。

    江大奶奶素來嘴快,笑問,「子衿丫頭怎麼哭了?」

    何子衿道,「我舅沉冤得雪,我是替我舅高興的。」其實她主要是被江念給心酸的。

    江大奶奶咯咯一笑,她本就是個大嗓門兒,如今一笑,聲音更是高八度,道,「不但是你,我都想哭一哭了。你不知道剛剛把我嚇的,咱們兩家這樣好,我也知道妹夫不是這樣的人。可又擔心他是受了什麼人的騙,還有你舅媽,都傻了。他們夫妻情分好,更禁不得這樣的事,你沒你舅媽後來也高興的哭了么。」

    江大奶奶素來口無遮攔,江氏在裡屋給丈夫上藥,又不是聾子,隔窗說一句,「嫂子少說幾句吧,當著孩子們呢。」

    江大奶奶一吐舌頭,訕訕一笑。不知沈素在裡面與江氏說了什麼,屋裡亦傳出江氏淺淺的笑聲。江大奶奶一笑,知道小夫妻已無事,便服侍著婆婆回家去了。

    江念不是她舅的兒子,有這個大前提,非但江家人恢復了寬和,就是沈家人也對江念多了幾分憐意。沈母還特意去廚下做了個蒸蛋給江念吃,連江仁都訕訕的同何子衿道,「這小子是長得與姑丈不像。」

    何子衿簡直好笑,問江仁,「這又不像了?」

    「不像!半點兒不像!」江仁見何子衿沒生他的氣,笑嘻嘻的正要多同何子衿說幾句話,江念拉一拉何子衿的袖子,舀了一勺子蒸蛋給何子衿,說,「子衿姐姐,吃。」

    何子衿張嘴吃了,笑著揉揉江念的頭,「真乖,你吃吧。」

    「一起吃。」興許是先時與何子衿分食過綠豆糕的緣故,他一定要跟何子衿你一勺我一勺的才吃得下飯。江仁生了一天的氣,也餓了,自己拿個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孩子們午飯沒吃好,如今都要在吃一點,何況大人們午飯根本沒吃,還是沈瑞機伶,中午有幾樣菜就放在蒸屜上,還是溫熱的。此際大家心情放鬆,肚皮空空,沈瑞便將飯菜擺開,一家子團團圍坐,一併將肚子填飽。

    何子衿以為此事便這樣了結了,江念與沈素無血緣關係,江氏看江念也挺和氣,既然她舅是受故人相托,想來是要收養江念的。不想,第二日江念卻是隨他們上的車。

    沈氏沉著臉帶著何子衿與江念坐車上,何恭在外同沈素說了會兒話,一時,何恭同岳家人告辭,坐在駕轅處,帶著老婆孩子回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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