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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山記 - 308.奪嫡之十一字體大小: A+
     

    沈氏並不耽擱,當晚從弟弟帶來的瓜果中又挑了一份上好的,細細的裝筐里裝點好了,命翠兒去何忻家問了信兒,李氏命翠兒帶話給沈氏,讓她只管去說話的。

    李氏是繼室,繼子都娶了媳婦,除了李氏院里的瑣事,家事都是繼子媳婦在打理,李氏平日里清閑的很。她與沈氏脾氣相投,自然樂得沈氏過去說話。

    沈氏帶了瓜果過去,李氏還說沈氏客氣,沈氏笑,「我知你這裡必不缺這個。這若是外頭買的,我便不送過來了。昨兒我娘家兄弟過來,帶了幾筐,都是自家田裡產的,新鮮不說,還是熟透了才摘下來的,現吃正好,不是尋常商家那裡捂熟的。」

    李氏與沈氏相熟,笑著打趣,「你家兄弟可真是心疼你,我看他時常來的。」

    沈氏道,「他是個熱心腸,我們村裡有什麼事,族人多是央了他,他也樂得給人幫忙。這回真是犯了難,又關著我娘家族人一季收成,我想著,跟嫂子打聽打聽,看族兄可有什麼門路。」

    李氏忙問什麼事,沈氏便說了,道,「我知族兄做的都是絲綢錦緞的生意,與這賣瓜果的也不相干。若是往常,我也不能跟嫂子開這個口,只是瓜蔬不比別的,我娘家一村子人都是種田的,再耽擱些日子,一季收成便沒了,才厚著臉皮跟嫂子打聽。」

    李氏青春妙齡,會嫁給長她二十餘歲的何忻做繼室,也只是尋常出身,故此,只一聽就知道沈氏的難處。李氏立刻應了,「這有什麼。我是不敢說大話包管能給你幫上忙,不過,問一問我們老爺又不費什麼事。你來的也巧,原定的明兒去州府的,待老爺晚上回來我問他,倘今晚不給你信兒,明兒必給你個准信兒。」

    沈氏再三謝過李氏。

    李氏當晚就著下人送了消息到何家,小妻子特意相求,沈家也算是何家拐著八道彎的親戚,何忻並沒有收菜蔬的門路,不過著人請沈素過去具體說一說,看能否幫上忙。

    何恭還跟著一道去了。

    沈素當晚就決定第二日跟著何忻到州府去碰碰運氣。沈氏私下大手筆的拿了十兩銀子給弟弟,沈素還是頭一遭去州府,雖是跟著何忻一路,沈氏到底不放心。窮家富路,若遇著什麼難處,有銀子總便宜些。沈素也沒跟自己姐姐客氣。

    沈氏又託人給娘家帶了口信,不令娘家惦記。

    到第四天下晌,沈素方滿面疲憊的回了碧水縣。沈氏看他累的狠了,並不問他別的,先著下人預備洗澡水,讓沈素好好的泡了個熱水澡。待沈素換好衣裳,廚下已煮出一碗牛肉麵,配著一樣腌青瓜,一樣切的細細拌了香油的腌蘿蔔條。

    沈素一句話沒說,捧起碗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面,又要第二碗。不必問,沈素便道,「不成,咱們這大老遠找去的,人家把價錢都壓的很低,算上路費,還不如就近賣給碧水縣的掌柜。」

    沈氏也無他法,道,「既如此,就近賣了吧。今年價低些,興許明年就高了呢。」

    沈素微微一笑,「姐姐不是說想不好做何生意么?回來的路上我倒有了主意,咱不如就做醬菜。」

    「我這回去州府,也不是白去的。打聽了許多家醬菜館,人家不是有專門的田地種瓜蔬,就是要壓我的價。我腦袋後來方迴轉過來,找著最有名頭的醬菜館買了他們幾罈子醬菜,姐姐嘗嘗,要我說,還不如姐姐你做的味兒好呢。」沈素笑容爽朗,並無餒色,夾起腌青瓜咯吱咯吱的咬著,吃的津津有味。

    沈氏不信,笑,「你又說這大話,我這不過是村裡手藝,哪裡能跟人家店裡的比。」

    「我說這個大話做甚。醬菜買了好些回來,姐姐細嘗嘗,我是真覺著姐姐腌的味兒更好。」沈素正色道,「姐姐又不想做大生意,要我說,不如就做這醬菜生意。一則,成本小。二則,這東西禁得起放,一時賣不出也不打緊。衣食住行,人們總離不開吃的。」

    沈氏眨眨眼,「賣醬菜?」

    沈素跟著眨眨眼,兩對美眸互視許久,沈氏沉一沉心,「等我嘗嘗人家州府醬菜館里醬菜的味道再說。」弟弟小事喜歡玩笑,這樣的事,還不至於跟她說笑。

    沈素道,「那我回家收些瓜蔬預備著。」

    沈氏道,「先別急。」

    沈素到底是男人,道,「既下了決心,就別猶豫,怕什麼,姐姐放心,我心裡有數。」

    沈氏仍是記掛弟弟前程,道,「你可不許耽擱功課。」

    沈素笑,「念書念的腦袋都方了。」

    「你聽我的,念書是正道。」沈氏道,「你只見商賈富庶,可商賈不能穿綢,再有錢的商人見了秀才也得行禮。儘管現在沒人管這些,但,禮法上就是這樣講的。女人開個鋪子,人家說賺脂粉錢,男人若行商賈事,就是你生意做得天大,讀書人仍是瞧你不起。只有功名,才是大道。」

    要是心裡承受能力差的,聽這一席話定得反醒一二,奈何沈素自幼聽這話長大的,他懶懶的應一聲,「放心放心,我才不會做生意呢,爹爹也不許哪。」

    「你知道就好。」翠兒又端來一碗牛肉麵,沈氏道,「吃慢些,暴飲暴食的,傷脾胃。」

    剛剛那是餓狠了,肚子填補了些,沈素便又恢復了雅緻模樣,他人生得俊俏,天生就占著便宜,不論什麼模樣都是好看的。慢調斯理的挑著面,沈素問,「子衿呢?怎麼不見?」

    沈氏道,「去賢姑媽那裡玩兒了。說是有好吃的月餅,叫子衿去吃。」

    沈素感嘆,「子衿生得模樣好,也懂事,沒人不喜歡她。」

    沈氏往何老娘住的主院兒一撇嘴,那一位就不待見她閨女,何老娘不喜歡她倒罷了,婆媳間,少有融洽和睦似母女的。但,何老娘總是對何子衿冷淡,沈氏對此意見頗大。

    沈素笑笑,「理那婆子做甚!子衿也不缺她那一份兒!」

    填飽肚子,沈素道,「我明兒就回家,出來這幾日,爹娘定惦記著呢。」

    沈氏點頭,「很該回家了。」

    何子衿傍晚回家,見著沈素不免又是一番親近,拉著沈素的手裝出一幅童言稚語的樣子跟沈素打聽州府的樣子。

    何恭見著沈素也高興,又勸他不要急,還是要以課業為主云云。

    沈素亦是應了。唯有何老娘私下同兒子嘀咕幾句何素「不誤正業」的話,何恭笑,「素弟也是為族人的收成著急,再者,他還年輕,略有些不定性也不為怪,過兩年就好了。」

    沈素是正經小舅子,何老娘也不能叫兒子同沈素絕交,只是再三叮嚀,「你可得把心擱在秀才試上。離明年也沒多久了,踏下心來狠狠念幾個月書,一次中了才好。」

    何恭皆應了。

    何恭也打算專心苦讀以備來年秀才試,只是偏生今年事多,小陳表妹要出嫁不說,沈素的成親亦在年底,沈氏嫁進何家兩年多,還沒回過娘家,夫妻兩個早商量好了,沈素成親的時候要一道去岳家住幾日的。

    何老娘知道后很是不滿,直接對沈氏道,「你男人考功名還不是為了你,將來他為官作宰的,誥命也是在你身上。你娘家又不遠,什麼時候回去不行,偏生要趕這時。」

    沈氏柔聲道,「阿素成親,我們離得又不遠,做姐姐姐夫的要不露面,不知要給家裡人怎麼說呢。就是相公臉上,也不好看。」

    「平日里也常見的,哪裡就差這一日。」

    沈氏聲音雖軟,卻是分毫不讓,「平日里雖是常見,阿素成親一輩子也就這一回。」

    何老娘拉著老長的臉,**道,「去一日倒也罷了。」

    沈氏道,「當天來回,怕是趕不及。夜裡趕路不安生不說,城門也早關了。「

    事關兒子,何老娘也只肯小退一步,道,「那兩日也差不離了。」

    沈氏道,「我跟相公說吧。」

    何老娘哼一聲,「還是快些給我生個孫子,也好傳承咱們何家香火,總不能叫阿恭膝下空空。有空想著正事,弄那些醬菜,得吃到幾輩子。」

    沈氏笑一笑,「母親前兒還教導媳婦,說相公要專心科舉,讓媳婦好生服侍相公。母親的話,媳婦怎敢不聽從呢?」

    何老娘叫沈氏噎的險些翻了白眼,不耐煩的打發她下去了,同餘嬤嬤的抱怨,「你總勸我寬和些,可你看看這死狐媚子,我說一句,她有八百句等著我,只嫌我不早死呢。」

    余嬤嬤是受了何氏私下叮嚀的,就是余嬤嬤自己也覺著,何家就這麼幾口人,何不消消停停的過日子呢?這兩年她冷眼看下來,大奶奶可不是好相與的,何老娘終有老的那一日,這個家,到底是大爺大奶奶的。何況,平日里大奶奶私下對她很不錯。余嬤嬤也樂得為沈氏說兩句好話,勸道,「大奶奶才幾歲,這個年紀,經的見的少,說話不留神也是有的,太太何必計較。依奴婢的私心,只要把大爺服侍好,大爺順順噹噹的考了秀才,縱使大奶奶有些不足,太太你耐心教她一二便好。」

    何老娘哼一聲,「要不是看著阿恭,哼!」要是不看著兒子,她根本不會允許這等狐媚子進何家大門!

    何老娘暫熄了火,沈氏樂得鬆快,正好帶著翠兒腌醬菜。何子衿人還沒醬缸高,也喜歡跟在沈氏身邊跑跑顛顛,間或問她娘是不是有秘方,的確她娘腌的醬菜味兒不賴。

    沈氏笑,「這能有什麼秘方,做得仔細些就是了。別的不敢誇口,廚下這些事,一個用心一個不用心,便是天差地別。」

    看閨女撲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聽著,沈氏也不耐其煩的念叨,「拿這腌醬菜來說,其實用的就秋油、大料、桂皮、姜、蒜幾樣東西,除了用量外,你用好的秋油和差的秋油,腌出來就是兩樣的味兒。別的都能唬人,唯吃的是唬不了人的,用沒用心做,一嘗就能嘗出來。」

    何子衿聽的直點頭,沈氏笑,「看你這樣子,好像真聽懂似了。行了,拘你這半日,早想玩兒了吧。叫翠兒跟著你,去找涵哥兒玩吧。涵哥兒明年就要進學了,以後再一起玩兒可不容易了。」

    何子衿道,「我知道,現在念大伯娘天天看著涵哥哥寫字念書,我去了也不叫涵哥哥跟我玩兒。」

    沈氏笑,「那就別去了。」

    何子衿問,「娘,我以後能去上學么?」

    沈氏笑,「你也想上學?」

    「我可不願意當睜眼瞎。」何子衿裝模似樣地,「聽涵哥哥說,學里能學好些東西呢。」

    沈氏笑,「等你大些,我教你先認些字。」

    何子衿簡直迫不及待,道,「今天晚上就教我么教我么教我么教我么。」

    沈氏笑容更深,逗她,「那你得聽話。」

    母女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沈氏的醬菜才腌了一半,就到了小陳表妹出嫁的日子。

    陳家排場擺的很大,即便是嫁閨女,也不輸娶媳婦時的氣派了。陳姑媽更是穿的喜氣洋洋,親戚們亦都提前到了,只是等了半日,直到吉時都快過了,才見寧家的喜隊匆匆而來,迎親的管事臉色極是難看,與陳姑丈道,「六爺不慎跌了馬,已送回家去了……」

    陳姑丈眉毛一擰,陳姑媽大驚失色,連忙問,「女婿如何了?」這,迎親路上出這樣的意外,多麼不吉利。

    寧家管事道,「今兒是大日子,三爺讓五爺過來代六爺迎親,三爺說,再怎麼著,也不能委屈六奶奶。」新郎在迎親路上墜馬……就在陳家已有人心裡想著,是不是小陳姑娘命硬克夫什麼的。若今日不迎娶了小陳姑娘進門兒,他日還不知要傳成什麼樣。

    陳姑媽六神無主,她倒沒想著閨女命硬克夫什麼的,陳姑媽想的是,寧六郎到底摔的怎麼樣了?若不打緊,閨女嫁過去亦無妨。可若摔狠了,這是閨女一輩子的大事哪!但,若寧六郎無妨礙,如何要兄弟代為迎親……陳姑媽一時心亂如麻,拿眼望著丈夫,只盼丈夫能拿個主意。陳姑丈未多說,立刻便允了。跟來的寧五對著陳家夫婦略施一禮,代弟迎親,將小陳姑娘迎進花轎,往州府而去。寧六公子在路上出這般意外,親戚朋友也沒吃酒的心了。陳姑媽臉色慘淡,心懸到嗓口眼,還是親戚朋友俱安慰,說些「吉人自有天相」的話。

    陳姑媽幾日不得安穩,三天後接到寧家報信,寧六公子迎親路上跌了一跤,不幸過逝。陳姑媽聽到這消息,當下便厥了過去。

    便是何老娘聽到此事,也很是哭了一場,為外甥女傷心,同兒子哭道,「怎生地這般命苦。這以後日子可要如何過啊。」小陳姑娘這個,還算不得望門寡,卻真真是守活寡了。

    何恭又能有什麼法子,嘆口氣,「娘打疊起精神來,您都這樣了,姑媽還指不定什麼樣了。娘先定了神,也好過去勸一勸姑媽。姑媽心裡的苦,能跟誰說呢。」

    何老娘抹一把淚,又心疼大姑子,「我這心都跟刀割一般,你姑媽不知要如何傷心。你姑媽養了五男二女,你表妹是小女兒,也最疼她。我這苦命的丫頭啊……」說著又是一通哭。

    沈氏瞧著何老娘傷痛的模樣,心道,何老娘並非沒情意的人,只是,何老娘與她沒有情意罷了。

    沈氏暗嘆一聲,引開何老娘的眼淚,道,「母親,我這話不中聽,不過,還是要先想一想,表妹以後要怎麼辦呢?」

    何老娘淚眼模糊,看沈氏一眼,見沈氏亦是傷感的樣子,對她的惡感倒是去了些,一時沒明白沈氏的話,問,「什麼怎麼辦?」

    沈氏正色道,「如今雖不當提這個,可咱們畢竟得為表妹考慮。表妹雖進了寧家大門,畢竟沒有圓房的。表妹正當青春,哪怕要守著,寧家是個什麼章程?別的不論,表妹既要守節,寧家六公子難道能沒人打幡摔瓦,好歹表妹膝下得有個孩子,才是一輩子的盼頭。」因事關小陳表妹,沈氏不好將話說的太明白,要是按沈氏的想頭,好端端的大閨女,雖過了門兒到底沒圓房,待寧六公子的喪禮一過,將小陳表妹接回來,將事冷上兩年,另尋一門親事,才是上策。不然,有幾多寡婦能活到賢姑太太那水平的,不是沈氏看不中小陳表妹,實在是現階段看不出小陳表妹能有賢姑太太的水準來。

    何況,賢姑太太是在娘家守寡,還服侍著父母歸了西,有這樣的名聲,娘家兄弟子侄再不敢虧待她半分。

    小陳表妹行嗎?寧家那樣的大戶人家,小陳表妹即便守寡也必然要守在寧家的。何況,寧六公子是接親路上出了意外,知禮的說不與小陳表妹無干,可更不知多少小人暗地裡嚼舌根說小陳表妹命硬呢?哪怕寧家通情理,可這樣年輕守寡的小媳婦,一進門死了男人,就是寧氏主家知禮憐惜,可天長地久,身邊沒個男人撐腰,小陳表妹在婆家的日子得怎麼過?

    沈氏的話倒給何老娘提了醒,何老娘只顧傷心,一時沒想到,聞言道,「是這個理。可不能叫芳姐兒一輩子就這樣耽擱了。」何老娘平日里喜拿賢姑太太說話,可說到底,有幾個女人能願意過賢姑太太的日子。何老娘素來待陳芳不一般,此時難得誇沈氏一句,「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轉的快。」

    沈氏謙道,「母親只是一時沒想到罷了。還是讓相公服侍著母親去姑媽家走一趟,一家子有個章程,後頭的事才好辦。」

    何老娘連連點頭,午飯都顧不得吃,連忙命兒子去街上找車馬,母子兩個匆匆去了陳家。

    直到下晌,母子二人方回來,得知在陳家並未用飯,好在沈氏早命廚下預備著,忙命擺飯,何恭也在母親屋裡用了。

    待服侍著何老娘歇了,夫妻兩個回房,沈氏倒了盞溫茶給丈夫,問,「如何了?」

    何恭嘆口氣,「怕是不大好說。」

    沈氏一挑眉毛,何恭呷口茶,低語道,「我聽四表弟悄悄同我說,姑丈得了州府的鹽引。」

    「鹽引?!」這年頭誰都知道販鹽是大利,只是,若非與官府相熟,等閑商人哪能做鹽課生意?沈氏問,「沒聽說姑丈販鹽哪?難不成是寧家幫忙?」

    「不好說。聽姑丈的意思,既已過門,就是寧家的人。為夫守節,是應有之義。」何恭眉心微皺,「姑丈若不肯出頭,還有什麼好說的?」

    沈氏腦子快,唇角一勾,已將事想得七八成,眼中露出一抹冷意,低聲同丈夫道,「你別嫌我把事往壞處想,我嫁你這兩年,也算長了些見識,聽忻大嫂子說,忻族兄那樣的本領,想開個賣鹽的鋪子,也只是在咱們縣一年賣個三五百斤罷了。姑丈一下子得了州府的鹽引,可不是三五百斤的事兒。何況,這樣的事,斷不是一時半晌就辦下來的。好端端的,陳家表妹是怎麼得的這樁親事?是先有鹽引後有親事,還是先有親事後有鹽引,這裡頭肯定有事兒。」

    何恭素來是個心軟的人,道,「不會吧。姑丈不似那樣的人。」

    沈氏道,「你別忒心實了,只可惜了陳家表妹,遇著這樣的事,若父兄不肯為她出頭,誰還能說什麼呢?」

    何恭嘆口氣,他對陳芳雖只有兄妹情分,卻是自小一道長大,如今陳芳遇著這樣的事,何恭難免為其惋惜。沈氏嘆,「或者,這就是表妹的命吧。」父母情分上差一些,真就將個閨女作價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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