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詳盡的股權轉讓書,出現在這麼恰好,這不得不讓溫思遠懷疑,眼前的這一切根本就是為了這份轉讓書在做準備。
陵寒擱下茶杯,面不改色,
「我準備收回歡娛,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準備一份股權轉讓書奇怪嗎?」
「但是……」
「但是來見你卻隨身攜帶一份股權轉讓書,目的性太強是吧?」
陵寒打斷了溫思遠的話,
溫思遠皺了皺眉,儘管是質問,可是面對陵寒,他向來沒什麼底氣。
「你說的沒錯,這是我計劃之內的事情。」
陵寒承認的十分爽快,這讓他更加無所適從。
「你在澳門欠了賭債的事情,以為瞞得住誰,除了你爸被蒙在鼓裡之外,你那幫狐朋狗友誰不知道?」
說到這兒,他冷笑了一聲,「就算你運氣好,能逃得脫澳門那幫追債的黑幫,回國以後呢?你是敢回去找你爸要錢還是能找你那幫酒肉朋友要錢?」
「所以你早就想過,我會找你幫忙?」
溫思遠面色訕訕,
「要是連這一點都想不到的話,你以為這麼多年歡娛是怎麼在我手裡站穩跟腳的,」
陵寒抬起下巴,輕蔑的掃了他一眼,「我考慮到這些,提前準備好股權轉讓書奇怪嗎?這個交易不過分吧?」
溫思遠只覺得自己喉嚨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樣,半晌才發出聲音來,
「不過分……不過分……」
「紅姐這兒的單子我就先幫你結了,至於賭債,就看你能不能從你爸那兒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我……我儘快。」
「不著急,我不催你。」
陵寒端起茶杯,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溫思遠只覺得心裏面咯噔一下,一點兒底都沒有。
雖說在年紀上自己比陵寒虛長了幾歲,但是從小到大,他一直有點兒害怕這個表弟,他總是一副殺伐果斷高深莫測的樣子,讓人覺得虛得慌。
協和醫院,
溫怡正坐在床邊,將手裡面的兩個保溫盒中的飯菜一一拿出來擺在小桌板上,
「這是我親手給你燉的雞湯,裡面放了枸杞,桂圓,紅棗,党參……小月,你可要多喝一點。」
季筱月苦著一張臉,
「媽,我都喝了一個禮拜的雞湯了,還喝啊,會不會補過頭啊。」
溫怡將勺子塞到她手中,
「怎麼會補過頭呢,之前你身子太虛了,醫生都說了不能快速進補,所以之前已經循序漸進了,從單純的雞湯,到後來加枸杞,加桂圓,到現在加党參……」
顧司年正坐在窗口的沙發上看報紙,聞言抬頭看了一眼,
「媽,這是你熬的湯么?」
溫怡在家從不做飯,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熬湯了,連電飯鍋怎麼開都不一定知道,搬進新的公寓之後,每天兩個傭人伺候著,一個負責打掃,一個負責做飯。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湯是誰熬出來的。
「是我看著阿香熬出來的。」溫怡理直氣壯的反駁。
阿香就是公寓裡面負責做飯的女傭,年紀跟溫怡差不多大,東北人,性子十分直爽,兒女都在嵐江市,她閑不住,所以在家政公司找了點兒活兒干。
倆人很是談得來,顧司年去過公寓一趟,覺得要是讓阿香和溫怡再相處一段時間的話,溫怡極有可能被攛掇著跟著阿香每天早晚去跳廣場舞。
「她不願意喝,你就別逼著她喝了。」
顧司年合上報紙,隨手丟在茶几上,起身走到床邊,雙手插在褲兜裡面,
「我出去買飯,這些湯湯水水的都收起來,別吃了。」
溫怡護食兒一樣抬起手臂在一圈飯菜盒子上面抱了個圈,揚起眉頭道,「什麼你就出去買飯,這我都做好了,總不能浪費吧,就這一頓,讓小月吃了,我保證下一頓就不用吃這個了。」
「你昨天和前天都是這麼說的。」
顧司年毫不留情的戳穿自己老媽的拖延戰術。
「那我還不是為了小月和你們的孩子好,這是第一胎,要是調養不好的話,到時候小月受罪,還不是你心疼。」
「媽……」
「好了,司年,媽,我沒說不喝啊。」
季筱月見這倆人僵持不下,心裏面過意不去,趕忙出聲打斷了這場爭執,笑著拉了拉溫怡的袖子,
「媽,您還護著呢,我怎麼喝呀。」
「對對對,趁熱喝。」
溫怡忙收回手,然後將一碗雞湯端了起來,送到季筱月的面前。
「等會兒,」顧司年伸手在了雞湯和自家媳婦兒中間,正色道,
「媽,你保證,這是最後一頓雞湯了。」
溫怡眉頭一皺,「哎,你小子,你媽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發誓。」
「司年,」季筱月有些看不下去,忙扯了扯顧司年的衣角。
「媽。」顧司年無動於衷,只正色望著溫怡。
知母莫若子,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溫怡一心盼著要孫子,這會兒季筱月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她哪兒顧得上她的心情,只一個勁兒的想要一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出身而已。
人年紀大了,比起年輕的時候,更容易迂腐。
他對季筱月懷孕這件事的心情是複雜的,到現在也沒回過神來,這段時間看著她開始有孕吐反應,看著溫怡忙前忙后喂喝各種她其實並不喜歡的湯藥,他知道自己總要爆發的。
只是什麼時間觸發而已。
溫怡皺緊了眉頭,半晌,故作輕鬆的擺了擺手,
「行行行,我發誓行了吧,今天是最後一頓雞湯,以後你求著我給你媳婦兒做我也不做了,」
「媽,別聽他的。」
季筱月拍了拍溫怡的手,
「他這兩天一直神神道道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做什麼我都喜歡,」
「聽見了沒?」溫怡得意的瞥了顧司年一眼。
顧司年面無表情的奪過溫怡手上的湯碗,仰起頭一飲而盡。
溫怡一臉的震驚。
「媽,說話算話,這是最後一頓了。」
說完這話,他便朝著病房門外走去。
「哎,司年,你去哪兒?」季筱月急聲問道。
溫怡幽幽道,
「別管他了,八成是去洗手間吐去了。」
「什麼?」
「他從小到大都不喝雞湯,覺得有腥味,喝了就吐。」
聞言,季筱月臉上神色一滯,
「那他還……」
「見不得你受罪唄,」溫怡笑了笑,一臉的高深莫測,
「我看他這兩天悶不吭聲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回是打算吐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