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擎南伸手揉小北的頭，沒有否認。

他說：「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一切！」

小北心頭一抽一抽的疼，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辦法開口告訴他一切。

她開不了口，那彷彿是一道臭水溝，她沒有勇氣揭開。

她怕揭開以後，那熏天的臭氣侮辱了他。

裴擎南再伸手揉了揉小北的頭：「不想說便不說，你只需要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愛你！」

小北淚如雨下，怎能不感動？

裴擎南牽住小北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將相扣的兩隻手舉起來，他神色認真：「我的愛，沒有那麼狹隘，沒有那麼膚淺。不帶任何條件的，只是因為你是你，只是因為我愛你！」

小北望著扣在一起的兩隻手，喉嚨發緊，彷彿有千言萬語，卻又堵在喉嚨間，一句都說不出。

或者，是這世間最複雜的語言也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裴擎南看緊她：「小北，還記得我曾經與你說過的話嗎？你老公遠比你想像的要強大，所以，你可以依靠的。任何時候，你都可以依靠，任何事情，你都不必自己扛著！」

小北喉嚨動了動，仍然說不出話來。

裴擎南說：「是我的錯，我都沒有將我的身份完全告訴你，又怎能要求你把一切都告訴我呢？」

小北震驚地望著裴擎南，他的身份？

裴擎南同樣望著小北。

四目相對，深情在眼波里流轉。

裴擎南說：「我除了是精誠與NQ的總裁，還是Z國國安秘密行動組K組的組長。NQ不止是經商，也收集各國商業情報。K組，除了收集商業情報以外，最最重要的使命，是收集四大晶元卡，將歷史遺留下來的寶藏，收歸國庫。Z國有句古話，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收回來以後，合理利用，也就再不怕有人打寶藏的主意了。」

小北聞聲，眼珠子瞪得老大。原來，裴擎南竟然還有這樣一層秘密的身份。

她突然覺得自己更卑微了。

彷彿他是兵，而她是賊。

兵是站在陽光下接受洗禮的高貴清蟬，賊是躲在暗處見不得光的蛆蟲。

裴擎南說：「不要擔心我鬥不過木野。必要的時候，我會調動軍隊！」

小北眼珠子瞪得更大了，K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組織？竟然可以調動軍隊。

「小北，我對你再也沒有任何秘密了！」裴擎南說。

小北望著裴擎南，嚅動了一下唇瓣，她問：「你的任務就是收集晶元卡，可你現在把晶元卡給了陸鴻，陸鴻會把晶元卡交給木野的。到了木野手裡的東西，他絕對不可能再拿出來。」

也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她才用一張假的晶元卡去替代。

裴擎南伸手揉小北的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欲取之，先予之。聽老人的，錯不了。顧氏有晶元卡的消息，也是我讓人放出去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之後，更有行人。我要做的，是那個行人！」

小北震驚地看著裴擎南，這個男人，好深的心思。

她一直覺得木野和陸鴻就已經足夠聰明，現在才發現，他們與裴擎南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

她越發覺得他高不可攀。

「就算我不是K組的組長，就算一切都不在我的計劃里，我也會把晶元卡拿出來。」裴擎南說。

小北心尖猛地顫了一下，她眸光殷切地望向裴擎南，她是那樣期待他的答案。

裴擎南說：「因為，我愛你！」

告訴她一切都在他的計劃里，只是想要讓她少些負罪感，想要讓她活得輕鬆。她太累了，她不該背負那麼多的。

小北心頭再被什麼狠狠地撞擊。

她伸手圈住裴擎南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他的唇，吻得又急又烈。

她什麼也不想再想，她只想勇敢一點，主動一點，只想在愛情里，自己再多主動一點。

哪怕她卑微如賊，哪怕她拚命踮腳也夠不到他，她也想要努力與裴擎南在一起，用一顆赤誠的心，不顧一切地愛他。

她秦小北，何德何能？能夠擁有這樣的裴擎南，她寧可預支下輩子的幸福！

「小北……」裴擎南低喃了一聲。

聲音瞬間便被小北的吻吞沒。

屋內的氣息很快變得熱烈起來，裴擎南擁著小北倒在地毯上。

小北撲在裴擎南身上，拉扯他的衣服……

她的主動，她的熱烈，全部化作了深情，化作了愛，化作了喘息。

很久之後，她躺在裴擎南的臂彎里，平靜地與裴擎南訴說著她的經歷。

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受組織的訓練，她會功夫，會開鎖，會數門外語，有商業經管能力，還擁有強大的計算機黑客技能……

她的過往或許不堪，但她從未想過要去傷害別人。

在她的養父母去世之前，她是有信仰的，她信仰的是她的組織。她曾經相信木野想要取到晶元卡並不是為了一己之私，而是為了整個世界。那時候，她真的相信木野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和平，為了更多的人可以生活得幸福安康。

偶爾，她見到無辜的人犧牲或死亡，木野會告訴他們，在大業的路上，總要有人犧牲，有人成全。任何改革，都是痛苦的，如同鷹的重生，必先經歷一番痛苦，才能重獲新生。

直到她知道她的養父母死於木野之手，她才發現，曾經的自己，何其天真！

一個視人命為草芥的小人，又怎麼可能會為了天下蒼生而付出所有？他必是為了自己的私慾。

聽小北說她小時候的事，裴擎南一直握著她的手。

他小時候也訓練，但他知道，他比小北幸福。

因為哪怕再高強度的訓練，他也知道，家裡所有人都是愛他的，訓練，只是為了未來更好！

而小北，經歷的，是身心俱疲。

她經歷和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以後把所有的包袱都放下來，一切有我！」裴擎南說。

小北窩在裴擎南懷裡，伸手圈住他的腰。

把所有的秘密都說出來以後，她突然覺得世界都亮堂了起來。

天知道這些秘密壓得她有多難受，她覺得每一次的幸福都是偷來的。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裴擎南知道以後，他們的感情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所幸，所有的暴風雨都過去之後，她牽著的，還是那隻她想要牽緊一輩子的手。

「我也沒有秘密了，四哥，我愛你！」小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