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天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他整整昏迷了三天，這三天凌智第跟喬思語一直守在他身邊。

鄭淑嫻那一刀直刺心臟，要不是力道不過，凌昊天估計醒不過來了。

「我見到你媽媽了。」這是凌昊天醒來跟凌智第他們說的第一句話，他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又有點說不出的悵然，好像並不怎麼想回來似的。

凌智第沉著臉望著凌智第，心裡多麼不是滋味他也不會表現出來，父子倆一個模樣，倔強的很。

「爸爸……」看著面色慘白的凌昊天，喬思語眼圈忍不住紅了。

「沒事了，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呢，不會這麼輕易的走了扔下你們不管的。」凌昊天語氣溫和，喬思語越聽心裡越難過，她真的以為凌昊天會離開他們。

「思語，你現在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才行，否則生出來孩子會愛皺眉頭的，就像是智第這樣。」凌昊天竟然開起玩笑來，他醒來之後似乎很願意跟他們說話，但也只限於凌智第跟喬思語，對於其他人，他依舊還是從前那個嚴謹認真，不苟言笑的凌昊天。

見到凌震，凌昊天還是客客氣氣，他這輩子恐怕都沒辦法跟凌震親近起來了。

「思語，你去叫小方給爸弄點吃的。」凌智第扶著凌昊天坐起來，凝眸望著喬思語，喬思語點點頭，出了病房。

「思語是個好孩子。」凌昊天望著喬思語的背影，輕聲說道，他一開始對喬思語的印象就不差，喬思語本身就是個討人喜歡的人。

只是那時候他跟凌智第的關係惡劣，好好的說一句話都很難，對喬思語的態度也跟著冷淡起來。

「我知道。」凌智第淡淡的回了一句，父子倆這麼心平氣和的講話，兩人都有點不習慣，但感覺其實很不錯。

「為什麼讓她刺你？」凌智第掃了一眼凌昊天的傷口，心裡很不是滋味，「為什麼？你不欠她什麼。」

「人和人之間哪有這麼多的原因，她的憤怒需要一個出口，與其讓她傷害屬於，不如是我。」凌昊天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而且他知道瞞不過凌智第。

聽了凌昊天的回答，凌智第好半天沒有說話，凌昊天也不說，父子倆很享受這種舒服的沉默。

「媽媽漂亮嗎？」凌智第輕咳了兩聲，忍不住問道，他很少會夢到鄭淑怡，即使夢到也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什麼也看不清。

「漂亮。」凌昊天嘴角微揚，臉上閃過一抹微笑，「很漂亮，一點也沒變，還是那個樣子，我卻老了。」

凌昊天有些感慨，但更多的還是開心，沒有什麼比見到自己深愛的人還要好的了，哪怕只是在夢裡面。

「其實，思語跟你媽媽很像。」凌昊天忽然想起來了，轉過頭望著窗外，今天又是個陰天，空氣也都是潮潮的，「不是長相，是感覺……聰明，懂事，大方。」

「是嗎？」凌智第心裡輕嘆一聲，眼裡掠過一絲無奈，但不等人察覺就轉瞬即逝。

「是，第一次見我就感覺到了。」凌昊天聲音沙啞，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有著特別的味道。

凌智第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輕輕道，「看來我們真是親生父子，連深愛的人都是一個感覺。」

凌昊天淡淡一笑，他說不了多少話就要休息一會，這一次受傷耗了他不少的精氣，他虛弱了很多。

吃了點東西，凌昊天就又睡了過去，他很喜歡睡覺，可能是想要再見一次鄭淑怡吧，但他每次醒來都掩飾不住的失望，喬思語知道他肯定沒有夢到她。

凌震經常過來看凌昊天，但每次都是挑他睡著的時候，凌震是不想再接受凌昊天客氣的尊敬了吧。

「爺爺……」喬思語陪在凌震身邊，凌震從門外看了一眼凌昊天，臉色緩和了一點，這些天他也不好過。

凌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喬思語乖乖閉嘴，凌震又在門外站了好一會，才起身離開，喬思語跟在他身旁，有點無奈。

「你爸怎麼樣？」凌震在長椅上坐下來，緩緩地抬眸望著喬思語，眼神里有關切有自責有無奈，很複雜。

「好很多了，最近胃口也好了很多，醫生說下個星期就可以出院回家調養了。」喬思語把凌昊天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凌震。

她心裡覺得無奈的很，現在凌智第好不容易跟凌昊天和好了吧，凌震跟凌昊天又不好了，其實，他們不好由來已久，只是大家都默契的維持表面的和平。

凌昊天畢竟是凌震的兒子，凌震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期望，這些期望漸漸開始變質，開始不受控制。

「思語，你是不是也覺得爺爺做錯了，爺爺不該逼著昊天娶淑嫻。」凌震若有所思，輕聲問道。

凌震如此坦白，喬思語不由得一驚有些不習慣，緊咬著唇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才好，但她的遲疑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做錯了。」凌震苦笑了一下，在這麼一張歷經滄桑的臉上看到苦笑，喬思語心裡很不是滋味。

「爺爺，您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逼著爸爸娶嫻姨？您知道爸爸根本不愛嫻姨的，他愛的是……」喬思語說不下去了，眼前浮現鄭淑怡的恬靜淡雅的模樣。

凌震轉過頭看著喬思語，目光幽邃深遠看不到邊際，喬思語沒有說話等著凌震的回答，凌震只是搖頭。

一步錯步步錯，誰也不能重新再來一次。

「是因為嫻姨懷了爸爸的孩子是嗎？」喬思語見凌震不說，她只有主動出擊，將心底的疑惑一個個解答。

凌震一點也不驚訝喬思語會知道這些，「思語，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喬思語毫不猶豫，話說的明白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凌震怎麼會逼著剛剛失去愛人的凌昊天娶鄭淑嫻。

「做錯了嗎？」凌震沒有正面回答喬思語的問題，而是拋出一個問題給她，喬思語看著這個老人，心不由得下沉。

做錯了嗎？

喬思語也不知道答案，如果是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選擇，為了維護家族的威嚴，利益，這恐怕是那個時候最好的選擇。

兩人在長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凌智第出現，凌智第是出來找喬思語的，沒想到她跟凌震在一起。

「爺爺。」凌智第微微側了側身子，跟凌震問好，凌震拍了拍凌智第的肩膀，點點頭算是回應。

「好好照顧思語，別讓她累著，你爸爸這邊沒什麼問題了，你趕緊帶著思語去林醫生那看看，小心點。」凌震臨走之前不耐其煩的囑咐道，擔心喬思語擔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凌智第連連答應，看著凌震的車漸行漸遠，「你給爺爺說了什麼？」凌智第收起目光看向喬思語。

喬思語壞笑了一下，才不會告訴他。

「這麼八卦。」喬思語抬起手打了凌智第一下，凌智第還想問，人家喬思語快步朝凌昊天的病房跑去。

凌智第忽的一笑，快步追了上去，一把將喬思語勾進懷裡，兩人打鬧著進了凌昊天的病房，「咦？」

「爸人呢？」喬思語猛地一驚，病房裡哪裡還有凌昊天的影子？凌智第也臉色一沉，心裡空蕩蕩的一片。

他們剛想去找，就看到梁恩哲扶著凌昊天回來了，「爸，您去哪裡了？您傷口還沒有好透，你怎麼能亂跑？」喬思語快步上前扶著凌昊天。

凌智第臉色也不好看，以往凌智第臉色不好看，凌昊天的臉色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但這一次不同，凌昊天拍了拍凌智第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在床上躺下來。

「你是醫生嗎？居然帶他出去。」凌智第冷冷的看著梁恩哲，把矛頭指向了梁恩哲，這個傢伙太不守規矩，梁恩哲一臉無辜的聳聳肩，看向凌昊天。

「跟恩哲沒關係，是我自己出去的，在花園遇到恩哲他就送我上來。」凌昊天趕緊解圍，梁恩哲不以為意，他跟凌智第作對慣了的。

喬思語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凌昊天，不無埋怨道，「爸，最近降溫外面冷，你身體又不好，不要老往外跑。」

「沒事的。」凌昊天喝了一口水，神乎了一口氣，「我睡著睡著好像聞到了桂花的香味，我就忍不住想出去看看，沒想到花園裡還真有很多桂花樹。」凌昊天說的意猶未盡，眼眸溫和了很多。

桂花？

「這已經是冬天了，桂花的花期早過去了。」喬思語擔心的看了凌昊天一眼，他最近經常講起鄭淑怡，不像是從前一樣緘口不提。

但凌昊天提起鄭淑怡的次數太多，喬思語擔心他陷進去，又出不來，到時候反而把人給傷了。

「就是說啊。」凌昊天遺憾的笑笑，他自己也知道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回憶，但回憶太美好，陷進去再出來就太難太難了。

「爸……」喬思語輕聲叫了他一聲，凌昊天回過神來沖著她點點頭，知道他們現在擔心他。

「放心吧，我沒事，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倒是你，因為我的事情到現在也沒空去林醫生那，抽空過去一趟吧，我們也好放心。」凌昊天話鋒一轉，不著痕迹的把話題轉到喬思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