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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戾王嗜妻如命 - 第498章:戲一把,意外收穫字體大小: A+
     

    某種程度上,李鴻淵絕對是個行動派,說進宮就進宮。

    不過,李鴻淵也沒去見樂成帝,而是帶著人去了玉粹宮,關心一下身體欠佳的養母,那不是合情合理嗎?自己找上樂成帝,怎麼得知他病情的且不好解釋,還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懷疑,蘇貴妃就不一樣了。而如果樂成帝得知了李鴻淵帶著龔九入宮,如果他有心,肯定會去玉粹宮,當皇帝的,那都想著長生呢,能活久一點,自然更願意。

    蘇貴妃聽到李鴻淵去看她,也沒像原本那麼高興了,她也奇怪,這養子,怎麼突然就轉性了?他可是很久都對她不聞不問了,時間久了,也看明白了,她那養子,當真是因為氣性大才會跟她鬧脾氣?若當真是氣性,早就該消了,這裡面肯定另有緣由,一開始也是她傻,以為盡心儘力,這養子就對她也是一般看重,她在他心中的位置無人可取代,現在看看,也不過是笑話,皇家,向來都是白眼狼最多。

    事實上,她的養子的確不會突然轉性,不過是她被李鴻淵當成了筏子而已。

    不過,蘇貴妃這戲倒是一如既往的做下來,「淵兒來啦?還不快些請進。」顯得異常的欣喜,淚珠子在眼中打轉。

    李鴻淵依舊從容,帶著不凡的氣度,走進了,「兒臣參見母妃。」

    蘇貴妃有些恍神,再見這個兒子,竟然恍若隔世,明明只是幾個月而已,去年他去江南的時間也是半年,也沒出現這樣的錯覺,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當然是感情「淡了」,提及都不曾,更因為,蘇貴妃再沒因他直接或間接的得到好處。

    這些東西,蘇貴妃想不到,或者說,她不會去想,不願意去想。

    「淵兒終於肯來瞧瞧母妃了?」蘇貴妃聲音中似乎帶著點埋怨,又有掩不住的欣喜。

    李鴻淵揮揮手,蘇貴妃身邊的宮女退到一邊,李鴻淵上前,坐在蘇貴妃的靠塌邊上。

    或許是為了讓李鴻淵瞧瞧她現在的情況,有多麼的糟糕,蘇貴妃並沒有如何的梳妝,坐起來比較的不舒服,也乾脆就躺著。不得不說,就算蘇貴妃心有懷疑,但是,她依舊下意識的想要獲取李鴻淵的關懷,從中獲得好處。事實上,她再沒有比這幾個月的認知更為清楚——跟養子的關係好,養子能時不時的為她說句話,她能從皇上那裡得到的關注與好處與比預想中多太多。

    如果跟養子的關係還跟以往一樣,那麼,就算是一再的出事,她現在也絕對不會這般的狼狽。

    自己曾經的恩寵,比預想中更多的部分是因為這個養子,讓蘇貴妃同樣非常的不好受。

    同時也因為現在的狼狽,而對這個養子充滿怨恨,沒錯就是怨恨,如果不是這個白眼狼這麼狠心,她現在怎麼如此。

    李鴻淵手肘支在膝上,手向內側自然下垂,身體前傾,靠近蘇貴妃一些,帶著若有似無的笑,略微的壓低了聲音,「果然是裝習慣了,骨子裡都變得虛偽,不過,為了利益,為了好處,裝一裝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何樂而不為呢,你說是不是?蘇…貴妃。不過,一二十年如一日的戴著偽善的面具過日子,說起來其實也挺辛苦的,只是,」李鴻淵彈了彈滑到身前的頭髮,「我稍微不配合了,你就變成這個樣子,還真是難看呢。」

    蘇貴妃的眼瞳急劇收縮,饒是鎮定如她,這個時候,眼神中也透著驚懼。

    在蘇貴妃的眼裡,自己這個養子,就算是陰鷙,性情多變,那也僅僅是浮於表面,內里,依舊是單純,甚至是無害,至少對於她而已,想要將這個養子掌控在手心,是不叫簡單的一件事,就算他表面上可能不聽話,最後基本上都能按照她的意思行事,現在,事實卻又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這那裡是浮於表面的殘酷,骨子裡才更加的叫人畏懼,而她自持一雙利眼,卻從來沒有將這個人看透,而他這樣的偽裝,到底又持續了多久?

    蘇貴妃僵硬的扯扯嘴角,「淵兒在說什麼,母妃怎麼聽不懂?」

    李鴻淵嘖了一聲,顯得有點不耐,「本王都不跟你虛與委蛇了,你又何必再繼續的委屈自己呢?」

    「晉親王這麼說,咱們不是彼此彼此?」

    李鴻淵嘴角的笑容明顯了些,「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你親兒子,我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收拾完了,你還幫著我訓斥他,所以,蘇貴妃認為,本王跟你是一樣的?只是叫你兩句母妃而已,你就當真以為,我也跟你一樣天天的委屈自己?你都不知道有時候我過得多暢快呢。不過對於你而言,應該是無所謂,反正都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委屈親兒子,親閨女,委屈自己,偶爾,本王瞧著,都挺樂呵。」

    蘇貴妃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呼吸也急促起來,彷彿隨時都可能就此一命嗚呼。

    李鴻淵又重新坐直了,像龔九抬了一下下巴,「給貴妃娘娘瞧瞧。」

    「是。」龔九恭敬的應了一聲,上前,欲扣住蘇貴妃的手腕。

    「滾,不準碰本宮。」既然已經徹底的撕破了臉皮,蘇貴妃又怎麼會相信李鴻淵帶來的人。

    龔九倒也是乖覺的退開了些。

    「你這又是何必呢,不好好的養著,怎麼看著你的孫子出身呢?那可是你盼了多年的孩子呢。」

    蘇貴妃的表情又微微的變了變,她不知道對方僅僅是單純的提起這一點,還是自己兒子身上的毒跟他有關?同樣是絕育散,她很難不將兩者聯繫起來,可是,她下藥的時候,是十幾年前,他怎麼可能那時候就知道,不,不對,他可能是後來才知道的。「是啊,本宮盼了好多年,原本也盼著淵兒你的,只可惜,怕是永遠都沒那個機會了。」

    李鴻淵點點頭,「你這話本王倒是挺贊同的。」

    蘇貴妃依舊拿不準李鴻淵是什麼意思,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絕對不能再向以往那般的對待這個養子。

    「淵兒現在著實叫本宮意外呢,怎麼著,你對皇位也生出的想法了?或者一直都有?只可惜啊,你父皇對你再好,也不會將江上交給你,皇位可以是你任何一個兄弟,但絕對不會是你的。」

    「哦?」李鴻淵好整以暇,「為什麼?」

    「為什麼?」蘇貴妃的聲音徒然拔高,異常的尖銳,面目也像厲鬼一樣的猙獰,「因為你就是個鬼子,你娘死了,你才被從她肚子里剖出來的,哈哈哈……」蘇貴妃瘋狂的大笑,帶著惡意,還帶著無盡的報復的快慰。

    講真,但凡是當年見過皇貴妃額后妃們,沒有一個不嫉妒的,皇上對皇貴妃的好,那真真是到了骨子裡,有一回,蘇貴妃病得非常重,想見皇上一面而不能,而皇貴妃只是有點風寒咳嗽,皇上就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御醫換了一茬又一茬,蘇貴妃如何能無動於衷,在最初接手養育李鴻淵的時候,多少想要掐死他,但是,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一切,因為她知道,養著這個孩子,對她的好處有多大。

    她一直以為,當年的那些情緒已經沒了,原來還是已經掩藏了起來,藏得非常的深,慢慢的已經腐爛,在這一刻突然的爆發出來,簡直就如同山洪海嘯,一度完全的淹沒了他的理智。

    「那個賤人,生前霸佔著皇上,死了那麼多年,依舊霸佔著皇上的心,皇上那麼寶貝她又如何,還不是親手將她給掐死了,呵呵,活該,這都是她貪心太過應得的,至於你這個賤種,早知今日,我也早該掐死你。」

    李鴻淵沒去看那些伺候的宮人是什麼表情,反正都已經是死人了,而且,幾個宮人而已,永遠也入不了他的眼,只是瞧著蘇貴妃,二十多年啊,自己不過是隨隨便便的刺激了一下,就完全的自己揭穿了自己的拉老底兒,今日進宮,原本只是沖著那男人去的,臨到頭只是不想再與這個女人虛與委蛇,這收穫倒是超出想想的大呢。

    「母妃,你說的都是真的?」李鴻淵的聲音比較輕,好似帶著無盡的哀傷與不敢置信。

    蘇貴妃感覺到不對,爆發的情緒終於回籠了一些。

    「貴妃娘娘不妨往門口瞧瞧,大驚喜呢。」李鴻淵側坐的身體,頭髮遮住了面上所有的表情。

    蘇貴妃猛地轉頭,門口,帝王龍袍上,飛舞的金龍,整個啟元,也就一個人能穿。

    此時此刻的樂成帝,怒髮衝冠,雙眸圓瞪,活生生一頭暴怒的雄獅。

    蘇貴妃嚇得魂都沒了,「皇,皇……」

    樂成帝疾步上前,腳下仿若帶風,李鴻淵倒是很會看場合的起身往後退開。

    「賤人——」樂成帝掄起巴掌就扇過去,看那劃出的掌風就知道,絕對是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蘇貴妃下意識的想躲,只是,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然後是第二巴掌,再是第三巴掌……蘇貴妃只能捂著頭慘叫,出口求饒的聲音,往往還沒出口,就被扇了回去,語不成言。

    被樂成帝一頓暴打,蘇貴妃到後面已經無力再反抗,趴在榻上奄奄一息。

    李鴻淵上前一步,抓住樂成帝的手,「父皇是想打死母……貴妃娘娘嗎?」

    暴怒的樂成帝這才回神,看向李鴻淵,看他一臉的默然,眼神中甚至透著死寂,突然間手足無措,「淵,淵兒……」

    李鴻淵鬆開手,好似根本就不願意看他一般,視線落到蘇貴妃身上,蘇貴妃恰好與他四目相對,所以,也只有蘇貴妃看清了他眼中真正的無情與嘲諷,「不管怎麼說,貴妃娘娘到底養我那麼多年,曾經生病了,衣不解帶的照顧我,吃的穿的,但凡是好的,都先緊著我,不管原本的目的是什麼,這些卻都是事實,佔據著太多太多的記憶……」李鴻淵好像陷入了記憶,本來應該是溫馨甜蜜,但是從他口中,卻帶著無盡的苦意。

    若不是蘇貴妃之前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這會兒都要被他給騙了,心中的忌憚也更加的深,「李鴻淵,你個賤種,裝給誰看呢?」蘇貴妃下意識的衝口而出。

    因為李鴻淵的阻止稍微理智回籠的樂成帝,聽到這話,怒火又升了起來,手一揚,又要打過去,再一次的被李鴻淵阻止,「父皇,你殺了兒臣生母,這是還想打死兒臣的養母?」帶著凄楚與悲涼。

    一句話,使得樂成帝險些吐血,「淵兒,淵兒不是,不是這樣的,你別聽這賤人胡說八道,是她,是她嫉妒你母妃,你別聽她的,別聽她的……」語無倫次的想要辯解。

    李鴻淵牽強的扯了扯嘴角,「是嘛,那麼,到底是怎麼樣的,父皇你告訴兒臣。」

    樂成帝張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瞎編亂造?胡言亂語?能糊弄就糊弄過去?

    「父皇猶豫了,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李鴻淵眼中最後的一點希望似乎都完全的覆滅,不想再與樂成帝說什麼,再次看向蘇貴妃,「兒臣一直以為,母妃是真心待兒臣如親子,卻原來不是,相比起來,你心裡是那麼的憎恨兒臣,恨不得兒臣去死。——兒臣最後求父皇一件事,還請父皇對母妃網開一面。」

    樂成帝嘴唇囁嚅,好似在掙扎,「好。」

    「多謝父皇。——就此,權當償還母妃的養育之恩,這是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貴妃娘娘。」

    李鴻淵說完,徑直的拂袖而去,腳步好似有些倉惶,連最後的禮節都給忘了。

    龔九也跟了出去,只是沒多久,龔九又折了回來,不疾不徐的見禮,「王爺原本是帶著小人來與貴妃娘娘瞧瞧身體,便是事到如今,王爺對貴妃娘娘依舊是放不下,還請娘娘讓小人把一把脈,全了王爺最後的孝心。」

    蘇貴妃險些咬破了嘴唇,才剋制住沒將某些話衝口而出,畢竟,樂成帝就在旁邊虎視眈眈,現在已經完全被李鴻淵那賤種矇騙,一個字也不會聽自己的,如果再敢說什麼不當的話,指不定會招來什麼樣的後果。

    龔九按部就班的給蘇貴妃診脈,開藥,藥方子會不會用都無所謂,整理好藥箱,「皇上,小人這便先告辭了。」

    「且先等等。」樂成帝可沒有忘記最初來玉粹宮的原因,只是沒想到讓他撞見了這樣的事情,他以為賢良淑德的貴妃,居然是披著人皮的蛇蠍,這些年被她騙得好慘,更關鍵的是,揭穿了他當年做下的錯事——樂成帝一輩子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甚至不惜自欺欺人想要遺忘的事情,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被揭穿,按照樂成帝自己的想到,這女人,定要讓他好好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只是因為已經答應了兒子的請求,現在那兒子心裡還指不定怎麼想他呢,如果他前頭走,自己後頭就做出食言的事情,說不定連最後的情分都給斷了。

    樂成帝讓留,龔九自然是「不敢不留」,於是安靜的站到一邊。

    樂成帝目光沉沉的看著蘇貴妃,「如果不是淵兒求情,朕指不定就活剮了你。」

    不管心裡承受能力多強的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的害怕恐懼,蘇貴妃瑟縮了著,牙齒都在打顫。她並不認為,李鴻淵留著自己就是念著最後的母子情誼,但是現在,自己的確是因為他而活著,能活著,誰也不想死,所以,不管心裡揣著多少對李鴻淵的惡意,她也不能說出口,盛怒中的人,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就好比當初這個男人,就因為被怒氣沖昏了頭腦,才掐死了他最愛的女人,自己跟那個女人相比,那根本就什麼都不是,所以說,最好是不要挑釁這個這個男人。

    樂成帝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目光落到玉粹宮的宮人身上,這些人就跟上次聽到柳王妃說的那些話一樣,瑟瑟發抖,甚至連求饒都不能,因為知道沒有作用,相比起來,倒是蘇貴妃的那個大宮女,眼中一片死寂,上次僥倖逃得一命,但是,從那以後,她都過得很不好,不是蘇貴妃對她如何,而是她自己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整日整日的惶恐不安,現在甚至滋生了一點終於要解脫了的感覺。至於用之前聽到秘密來換取這一次的生存機會?呵呵,就別做那樣的美夢了,她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了,而且她也不識字,想一想,貴妃娘娘身邊最被任重的大宮女不識字,是多麼諷刺的事情。

    樂成帝最後看向站在門口的於仲擎,「將這些人全部都處理了。」

    「是。」就算剛才蘇貴妃的話,於仲擎同樣是聽到了,但是,也僅僅是聽到了,別說他已經暗中偷笑晉親王,就算是沒有,這件事也與他半點關係都沒有,坐上皇位的人不管是誰,祥還是不祥,都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不相干的人全部被帶了出去,樂成帝冷颼颼的瞧著蘇貴妃,「從今往後,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踏出玉粹宮半步,蘇氏,你向來都是個聰明人,如果不想連累到老三,你知道該怎麼做。」

    蘇貴妃用盡最後的力氣攥緊了拳頭,「臣妾謝皇上恩典。」

    「哼!」樂成帝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於是,同樣知道了秘密的三個人,跟著樂成帝離開了玉粹宮。

    對於這三個人,樂成帝其實還是放心的,龔九本身就是淵兒府上的人,對於自己主子的事情,想必是不會隨便亂說的,而且,樂成帝也不是第一次見龔九了,對他的性情還是了解一二的,這人,若非是關於病患,他輕易不會開口;於仲擎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也是深得他的信任;再有就是身邊的大總管,這是很早就跟在他身邊的老人了,可以說,是跟隨在樂成帝身邊最久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沒有人能比他與自己的「感情」更為深厚。

    玉粹宮裡,就剩下蘇貴妃一個人,若不是隨著呼吸,塌上的人身體輕微的起伏,怕是會以為那已經是個死人了。

    過了片刻,蘇貴妃強撐著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跟頭髮,雙手儘管在顫抖,卻依舊交疊放在腿上,靜靜的瞧著前方,依舊想要保持她作為貴妃的端莊與尊貴。

    坐著坐著,蘇貴妃就神經質的笑了起來,「李鴻淵,不管你是什麼目的,今日放本宮一馬,來日本宮叫你後悔終身,本來嘛,好歹是養你一場,別管本宮是真心還是假意,你到底叫了本宮那麼久的母妃,本想著叫你做個閑散王爺,尊榮依舊,可你居然是個白眼狼,還狠狠的咬本宮一口,那自然就怪不得本宮心狠手辣了。」

    蘇貴妃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瘋狂,在偌大的殿宇中,聽著叫人毛骨悚然。

    樂成帝沒有去其他身邊地方,而是在御花園,對於仲擎使了眼色,於仲擎意會,快速的離開,確定周圍安全無虞。

    隨後樂成帝有一句沒一句的詢問李鴻淵的情況如何如何,儼然就是一個關心兒子的好父親。

    龔九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在其他方位看不見的地方,龔九的指尖按在樂成帝的腕脈上,一心兩用,不過,診脈花費的時間有點長,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龔九的眉也微微的凝了起來。

    「怎麼樣?」樂成帝見狀,心都跟著提了起來,就怕最後的一線希望都被打破。

    到最後,龔九的眉宇反而鬆開了,「皇上,您且放心,一切安好。」

    「安好?」樂成帝的嗓音拔高了幾個等級,透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回皇上,的確如此,您知道的,王爺雖然脾氣看上去差了點,本性如何,相比您再清楚不過,只是,世人能看透的屈指可數,別人看到的東西,都是浮於表面的,不知道的人,總愛用這一點來嚇唬更多的人,王爺何其無辜。」

    樂成帝自然明白了,自己所謂的中毒,其實只是表面現象,本質上根本就沒有,不過是自己找的御醫根本就沒瞧出情況。對於龔九的醫術,樂成帝還是認可的,只是身為帝王的疑心,以往跟龔九有關東西,都總是要另外叫御醫瞧一瞧,這一次卻不同,他全然的相信龔九的話,畢竟,他是淵兒的人,淵兒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如果自己的身體當真是中毒已深,那麼他的人根本就沒有隱瞞的道理。

    因為知道自己的身體無事,樂成帝握了握拳頭,既如此,就該去處理那個敢在他眼皮子低下弄鬼的人了。

    「你這麼說,朕也就放心了,對了,既然進宮一次,便於朕也瞧瞧。」

    「是,皇上。」片刻的安靜,「皇上龍體並無大礙,讓御醫開一些溫補的葯適當的調理一番即可,不用太多,頂多三副。」

    頂多三副葯的時間,身上的中毒徵兆就會消失,這一下,樂成帝就徹底的放心了。

    「龔九,你年紀輕輕,醫術卻超群,可有意進御醫院?朕讓你掌御醫院如何?」對於龔九這樣的人才,樂成帝那是見一次心動一次,這一次是再也忍不住,想也是,如果有這個龔九在,自己又何至於惶惶不安那麼長時間。

    「皇上,王爺至於小人,有知遇之恩,要留在何處,一切都是王爺說了算。」

    想挖角,行啊,自己去跟院兒里的主人說吧,這牆裙表示,自己完全沒有自主權。

    樂成帝沉默,現在這個時候,更是不敢跟兒子開口了啊。

    「算了,這事兒日後再說吧。」樂成帝揮揮手,「你先行出宮去吧。」

    「是,小人告退。」龔九拎著藥箱從容的離開。

    等人一走,樂成帝的再一次的變臉,「朕往日里當真是太仁慈了?在這皇宮中,居然有人敢玩弄於朕。」

    「皇上,幸好是晉親王府上的人技藝高超,才沒讓那幕後的人得逞。」

    樂成帝重重的冷哼,之前是他投鼠忌器,現在自然再無顧忌,「於卿……」

    「皇上。」於仲擎快速的出現,恭敬的站在樂成帝跟前。

    樂成帝低語了幾句,於仲擎領命而去。

    龔九落後李鴻淵的時間也並不長,因此在出宮后沒有多久就追上了王府的車架。

    回了王府,李鴻淵神情淡然,哪裡還找得出之前在玉粹宮時的半點情緒,龔九看在眼裡,不太確定是主子早就知道這件事,還是隱藏在心裡不想讓王妃察覺出端倪。不過,不管是哪一樣,總之,關於主子是鬼子這件事,絕對不能從自己口中泄露出去。事實上,依照主子的脾氣,這件事,對他而言,其實是半點影響都沒有的,不管什麼樣的出身,都不能阻攔他想要做的事情。

    因為事情還沒完,龔九自然就跟去了主院。

    「回來了,情況怎麼樣?」靖婉見到他們,放下手中的剪子,凈了手。

    李鴻淵拉著龔九在一邊坐了下來,先簡單的解釋了一下玉粹宮的事情,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靖婉卻明白他的意思,眼神中透著驚訝,「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蘇貴妃那樣的人,情緒不可能那麼容易失控吧?更何況口不擇言。」

    正所謂旁觀者清,李鴻淵都稍微的怔了一下,對啊,那個女人,是絕對不容小覷的,怎麼可能被自己刺一刺,就失控到那種程度,於是,目光不由得落到龔九身上。

    龔九立馬單膝跪下,「王爺恕罪,屬下近日正在研究一些藥物,在進宮之前,只是習慣性的放了一些在身上,此葯通常情況下對人並無用處,只是在人情緒異常的時候,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從而有些不受控制,意志稍微薄弱就會隨著內心的真實情緒說話做事。」

    所以說,還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不過。對於李鴻淵來說,不在掌握中的意外,不管最後的結果是好是壞,都是不被允許的,尤其是還是自己人造成的,「將後面的事情說清楚,然後自己去領罰。」

    「是。」龔九詳細的說了之後的一切,然後就告退。

    「這麼說來,應該是皇上受到了脅迫,不過,現在沒有的後顧之憂,那弄鬼的人,應該很快就會被揪出來吧。」

    「那就與我們無關了。」李鴻淵半點沒興趣去關心自己血緣上的父親是什麼樣的心情。

    「那麼原本的後續計劃呢,還要不要用?」

    「皇貴妃的法事,宜早不宜遲,原本計劃的事情還要再緩一緩,如此,先將法事做了,至於他,既然沒事,就不用扯進來了,相信若非必要,皇貴妃是不會想要跟他牽扯在一起的。」

    「嗯,就依你的意思。」

    說起來,法壇而已,之所以這麼久了才完工,那也是有原因的,雖然因為樂成帝重視,在每一處法壇都派遣了人手,李鴻淵也藉機安插了不少人,但到底因為法壇的數目比較的多,總是有人千方百計的搞破壞,自然也就有防不勝防的時候,這工期就會被拖慢,因為要求大致的進程要一直,最後更是要一起完工,所以就要隨時的匯總各處的進度,這個地方拖一拖,那個地方拖一拖,一個地方拖,差不多就是另外八十處一起拖,二月二開工,到八月下旬才選定了最終竣工的吉日吉時,整整半年多,其中耗費的心力,比預計中更多。

    只能說,比預想中還多的人,並不想此事完美達成。

    能夠完成,到底還是因為樂成帝強硬,如果不是他,李鴻淵在暗處做再多,也未必能達成目的,畢竟,涉及到的範圍太廣,李鴻淵想要全盤掌控,其中的難度,實在是太大。

    李鴻淵上了一份規規矩矩的摺子,樂成帝瞧著摺子上的字跡都變成了以前那種毫無特色的模樣,而不是他成婚的時候,因為意氣風發而彰顯出來的優秀俊逸,樂成帝不由得一陣一陣的心疼,以前不知道的時候,都因為察覺到自己的意圖而有所收斂,現在知道了,這是真的要完全的沉寂下去?

    樂成帝腦仁一陣一陣的痛,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這事兒還不能找人臣子詢問,畢竟,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或者說,知道是他殺了皇貴妃的人越少越好,不被人提起,那麼,他或許還能繼續的自己欺騙自己。

    只是,樂成帝心裡也很清楚,這事兒已經被李鴻淵知道,他真的想要粉飾,僅僅是對上他的眼,怕是都會被無情的戳穿,而且他現在根本就不敢見兒子,是的,不敢,他害怕兒子的質問,所以,心裡邊既想要跟兒子冰釋,又不想去面對,帶著濃濃的矛盾。不過,兒子或許也不想見他,那麼,暫時就這樣吧。

    樂成帝在李鴻淵的摺子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准字,同時將此事全權的交給李鴻淵處理,他想用哪方面的人,都可以隨意的調用,甚至不用上奏於他,此事甚至在朝堂上說過,可是說,給了李鴻淵相當大的權利了,這是在正常情況,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

    倒是有臣子想要勸誡兩句,結果,剛剛才開口,就被樂成帝給劈頭蓋臉的罵了回去,尤其是那人好像因為與蘇家沾親帶故,結果,勾起了樂成帝對蘇貴妃的憤恨,於是毫不客氣的遷怒了,直接摘了其烏沙,扒了官服,丟出皇宮。

    其他人見狀,自以為是觸碰到了樂成帝的逆鱗,噤若寒蟬,對此不敢再說一個字。

    李鴻淵在得知此事之後,笑了,笑得有點嘲諷,笑得有點陰森。

    既然將這樣一個機會送到他手中,自然會光明正大的利用,趁機整合一下自己手下的勢力。

    因為沒人相信李鴻淵能在短時間裡做什麼,那麼,就算李鴻淵見了什麼人,甚至理所當然的吩咐了什麼事,其他人怕是都不會懷疑什麼。而作為知情人,莫名的滋生了一點身為「先知」的優越感,只希望某些人在然後知道一切的時候,回想今日,不要覺得被騙得太慘就好了。不過,會這麼想的,那肯定都是還能活著的人。

    因為能光明正大的調集大量的人手,很多事情也就順利起來,不會再因為人手不夠而被人使壞的事情。

    八十一座法壇,需要八十一位高僧主持,而臨近京城的這一座,是了塵大師親自主持。

    了塵大師的威望自是無人能質疑,因此,別管原本是不是真心為皇貴妃祈福,但凡是彙集到這一座法壇附近的人,都會受到他的影響,從而變得虔誠起來。

    靖婉跟李鴻淵自然也是親自去過,靖婉覺得,影響人的不是了塵大師的威望,而是他本身的某些特質,說不清道不明,靖婉總覺得,好像有點邪性,哦不,說錯了,應該是佛性。

    在靖婉懷疑到底有沒有作用的時候,靖婉進宮了一趟,專門去拜見了秦淑妃,僅僅是看了秦淑妃,靖婉就知道,當真是起作用了,或許是因為兩魂一體的原因,皇貴妃的神魂好轉,秦淑妃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首先,因為去年萬壽中毒的影響,已經消失了,整個人都容光煥發,精氣神都很好,如果換成跳脫一點的人,變化肯定會更加的明顯。

    靖婉隱晦的提了提,表示自己知道皇貴妃的存在,因此,也明確的從秦淑妃口中知道,皇貴妃在好轉。

    只要有用,自然是再好不過。靖婉對那位沒見過的正牌婆母懷有相當的好感。

    因為靖婉是打著給后妃請安的口號進宮的,皇後跟蘇貴妃不用見,魏賢妃卻還是要意思意思的見見面,不過,好歹是曾經的情敵,儘管完全是對方一廂情願,對靖婉完全構不成威脅,靖婉還是對對方保持足夠的「敬意」,再說,現在懷著龍種呢,靖婉見到人,才掐著時間算了算,這貌似快到生產的時間了,而且是用非常手段得來的,因此,十有八九會早產,所以,現在是隨時可能會生產。

    靖婉心裡嘖了一聲,看來還真不是時候。

    魏賢妃的懷象不太好,比較的遭罪,孕婦一般都會長胖,她呢,自己沒胖,反而看上去消瘦了不少,這樣一來,肚子看上去就有點恐怖。

    魏賢妃早就閉了宮門,可是偏偏見了靖婉,只是,看到靖婉那容光煥發的模樣,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待產的孕婦受刺激,會如何?抱著肚子叫痛。

    靖婉翻翻白眼。

    明明是早有準備,怡和宮裡面卻是混亂一片。

    到底是真正的老來子,樂成帝還是挺關心的,趕了過來,「好端端的怎麼這就發動了?」

    「皇上,因為晉親王妃……」

    靖婉瞧著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冷笑,當真她是軟柿子,能隨便拿捏?「父皇,兒媳估摸著,賢妃娘娘這是見到兒媳,就想到咱家王爺了吧。」

    樂成帝的臉色頓時就黑了,而方才還想栽贓靖婉的宮人更是腿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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