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離家許久的大寶小寶,終於從特訓基地回來了。跟去時一樣,回來時,也是由直升機,直接送回到莊園里來。
司雪梨早早就到家裡候著。
等直升機停穩,機頂的扇翼轉速慢了下來,她迫不及待的跑到直升機跟前。
那久沒見她的孩子們啦!
機艙門緩緩打開。
「媽咪!」小寶爽朗的聲音率先響起,她激動得,直接從一米至兩米高的艙門跳下去。
司雪梨下意識一把接住小寶:「小寶!你瘦啦!」
鄒君瑗從別墅里出來,恰巧看見這驚險的一幕,她心裡一咯噔:「哎喲,寶貝孫女,你下地來,別讓你媽咪抱著。」
小寶不懂,腦袋一歪:「為什麼呀?」
司雪梨不想小寶一回來就要聽到她懷孕,於是朝著鄒君瑗搖搖頭,示意別說。
這件事,要找個適當的時機再說。
鄒君瑗收到司雪梨的暗示,到了嘴邊的話,只好重新吞下去。
司雪梨把小寶放在地上,抬手揉揉她的腦袋:「奶奶只是怕你砸壞媽咪。」
小寶笑,伸出小舌頭:「我最近輕了呢!」
司雪梨伸手,看著正站在艙門正準備下來的大寶:「來,媽咪接住你。」
庄霆不需要媽咪抱他,他找准落腳點,然後縱身一躍,直接跳到地上。
庄霆站直后,第一件事,就是牽住媽咪的手。
司雪梨臉上露出欣慰:「大寶就是懂得疼媽咪。」她讓兩個孩子並排站在一起,蹲下,左看右看。都黑了,瘦了,但看起來,更健康了:「看來這個特訓不錯啊,當作是鍛煉身體也好。」
「媽咪你看,」小寶曲起自已的右胳膊,手指在手臂上面點了點:「我都有小老鼠了。」
「噗。」司雪梨失笑。
庄霆也側頭看妹妹,笑得一臉寵溺。
就在此時,庄臣的車子,緩緩駛入莊園。
開車的人是鄭助理。
小寶看見爹地的車子,連身上的大包都沒有摘下來,立刻拔腿跑過去,大喊:「爹地!」
庄臣下車。
臉色有種不自然的慘白。
他看見女兒,心裡是高興的,但奈何身體有約束,他無法抱起女兒,只能抬手摸摸她的腦袋。
「回來啦。」庄臣見女兒瘦了,黑了,但渾身更有力量了,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
「爹地,你不舒服嗎?」小寶歪著腦袋,打量爹地的臉。好蒼白哦。
「爹地先上樓。」庄臣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進屋去,上二樓。
司雪梨看著庄臣的背,覺得奇怪。不過她的思緒很快就被小寶打散,因為小寶這個傢伙總是嘰嘰喳喳的,片刻不得消停。
「媽咪,你說會煮雞蛋羹等我和哥哥回來,你沒有忘記吧!」
「對了媽咪,你不是抱弟弟離家出走了嗎,怎麼只有你回來。弟弟呢。」
「媽咪,你最近沒有罵爹地吧。我不在家,沒有人幫爹地說話,爹地好可憐的。」
「媽咪,我最近學到超多東西……」
司雪梨從廚房裡端出兩份她親手做的雞蛋羹。
此時孩子們已經洗手完畢,只是身上還穿著迷彩服,見小寶一直嘀嘀咕咕,大寶一直靜靜坐著,十足的小紳士,有點無奈。
明明兩個人都是一胎同出,為什麼性格差別這麼大。
「好啦,吃東西吧。」司雪梨覺得真是辛苦大寶了,天天都要聽小寶嘮嘮叨叨:「你們吃完就上樓洗澡吧,媽咪晚點給你們做飯吃。媽咪先上樓看看爹地。」
庄臣太不對勁了,一回來就鑽上樓,連最愛的小寶都沒有好好的慰問。
小寶點頭:「那你好好看爹地,問清他哪裡不舒服,我剛才看見爹地臉色都是蒼白的。」
司雪梨見小寶開口閉口都是幫庄臣說話,心裡很是吃醋。
明明以前小寶最疼她護她,心裡只有她。
司雪梨上二樓,直奔主卧。
庄臣換了居家服,裹著被子,躺在床上。整個人微微縮起,有點像大型蝦米。
司雪梨心一咯噔,庄臣從來沒試過這樣的,她連忙走到床邊,在他面前蹲下:「老公,你沒事吧。」
庄臣臉色果然很蒼白。
可是探了他的額頭,並沒有發燒。
「你哪裡不舒服,我去給你叫醫生。」司雪梨見他魂都丟了半天,心疼得要命。
「我……」庄臣嗓子干啞:「我去做了個小手術。」
「啊?」
司雪梨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等消化過後,心臟蹦到嗓子眼處,她立刻站起,掀開他的被子,要看他的傷口在哪:
「你哪兒不舒服要做手術啊,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是心肝脾肺腎還是什麼?」
說著,她眼淚都出來了。
畢竟庄臣可是前科累累。
之前眼睛瞎了都能瞞住她,司雪梨真相信,他就算有什麼事,也是走的韓劇那種,強硬跟她說分手,然後自已偷偷去死。
呸!
庄臣才不會有事!
「老公,你別嚇我啊。」司雪梨看遍了,都沒覺得他身上有紗布之類的,但害怕觸碰到他的傷口,她並沒有上手去摸。
「別哭,不是那種手術,就是……」庄臣聲音低低:「我去結紮了。」
後面這五個字,聲音異常低,因為好難為情。
「……」司雪梨想湧出來的淚水,瞬間止住。
什麼?
結紮?
再看庄臣此時的躺姿,難怪他的腿微微蜷縮起來,這是人疼痛時的本能反應。
她立刻抬手抹向眼睛:「不是,你幹嘛突然跑去結紮啊。」
太突然了吧,他甚至都沒有跟她商量,就是之前她說生了三胎以後,要去結紮,庄臣說了一句,他去。
沒想到他真的去了。
庄臣手撐在床上,坐起來。
司雪梨立刻拿枕頭塞在他的後背,她沒結紮過,不知道這手術做起來什麼感覺。
但她知道,一般男人心理上都承受不住,覺得失去生育能力,就像被閹割,沒有尊嚴。所以都是推女人去做。
「老婆,坐。」庄臣拍了拍身邊空的位置。
「老公,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我商量。」司雪梨現在說不上什麼感覺,說惋惜吧,也沒有,畢竟他們之間,不算肚裡的兩個,也有三個孩子。
有男有女,很完整了。
就是有點心疼他。
「老婆,對不起。」庄臣抬手撫著她的臉蛋:「原來我一直都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聽到孩子的事,就跟著魔似的。」
「是不是我哥說了什麼。」司雪梨覺得他真是大傻瓜。因為幾句話,就跑去做手術。
「他點醒了我,我才知道,我日夜跟你在一起,卻不比他懂你。我不知道你想去巴黎的電影節,不知道你很想拍劇,不知道你想接隔壁市的通告……就因為你懷孕了,一昧叫你放棄。」
庄臣惆悵:
「昨晚我反思了自已,你說得沒錯,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三個孩子就是你的極限。是我貪心,想要五個,所以無形中,就分薄了對你的關注。」
司雪梨眼睛紅了。
「老婆,以後你想做什麼一定要跟我說。你也別害怕,我不會再一昧的否定你,因為我想通了,你首先是我老婆,才是孩子他媽。」庄臣說。
司雪梨眼淚綳不住,掉落一滴。她趴在庄臣身上,臉蛋貼著他的胸膛,摟著他的腰身。
「你想去巴黎,我給你安排包機,自已的航線,快很多。現代劇你想拍就拍,要是怕後期孕肚凸顯,我就砸錢,讓他們儘快開拍。還有,隔壁市你想去就去,我給你換一輛保姆車,讓你坐得舒服一點。」
庄臣摸著她的腦袋,低頭在她發頂親了親:「這才是老公,應該盡全力支持你,而不是處處限制你,否認你。」
司雪梨一直不吭聲,因為已經被淚糊了滿臉。她在他懷裡蹭蹭,用他的衣服把淚吸干。
「對了,」庄臣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這一胎,如果你實在不想要,等過幾天我好了再陪你去醫院。我這個手術,醫生明明說不影響,但我覺得好痛,他讓我卧床修養。老婆,要是那裡壞了,你會不會……」
司雪梨捧著他的臉,用力吻了下去。幾秒后,稍微離開,嗓子像有千斤頂:「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