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幻低聲喃喃：「太凶了吧，好好的叫人走開不行嗎。」

司雪梨也覺得對方有些過份，但是她不好插手，不然顯得多管閑事：「我去上妝。」

「好。」幻幻帶司雪梨走到架起的化妝台前，桌上擺滿各種大牌化妝品以及豎起一面大鏡子。

司雪梨透過鏡子的倒影，可以清晰看見身後發生的事。

那個白衣服的女人被李志強凶了之後並沒有立刻走開，一直蹲在原地擦玻璃，而她雖然看似在擦玻璃，但司雪梨總覺得她在打量現場。

這個身形……

可惜對方穿著整套的清潔服，臉上又有口罩，實在一時間不敢確定。

李志達見對方叫了都不走，氣得親自從升降台走下去，大步走到清潔工面前：「你是不是聾的，我讓你滾！」

「清潔工」被喝得抬起頭，惡狠狠瞪了一眼男人！

李志達看到這一抹視線，怒火攻心：「你瞪我？你一個掃地的有什麼資格瞪我？你什麼公司的，我一定會告你！」

「清潔工」恍若未聞，繼續擦玻璃。

李志達見自已頻頻被一個清潔工蔑視，氣得抬起腳將盛滿水的桶一腳踹翻，砰的一聲，桶飛出好遠，裡面的消毒水亦灑了一地：「你他媽故意的！來人，把這人給我扔出去！」

司雪梨見場面鬧得這麼僵，李志達也太凶了吧，萬一搞清潔的阿姨是個聾啞人士呢，她坐不住，站起，朝著李志達走過去。

幻幻真被李志達踹桶的架勢嚇到，敢情這才是李志達的真面目，難怪李芝元跟他合作都要唯唯諾諾。

「梨子，別去。」幻幻低聲提醒，她倒不是怕李志達敢凶司雪梨，但是暴躁中的男人，她只是怕誤傷。

「沒事。」司雪梨看不慣欺人太甚的事，走到李志達身後：「達哥，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沒必要生氣。」

李志達雙手叉在腰間，手往清潔工一指：「雪梨姐，真不是我計較，剛才我叫她走，她竟然瞪我，我欠了她么。」

司雪梨面上帶著淺笑，安撫：「可能她只是……」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為司雪梨認出這個清潔工了，哪怕只是看到眼睛，但僅僅這一眼，她就可以確定對方的身份。

萬萬沒想到，這個清潔工，竟然是孫佳碧！

司雪梨咽了咽口水，怎麼也沒想到孫佳碧竟然淪落到做這種工作，雖然她猜到有庄臣的打壓孫佳碧的環境不會很好，但當親眼所見……

還是覺得震撼。

司雪梨冷靜下來，沉聲：「達哥，你先過去吧。」

李志達不明白：「雪梨姐，你……」

「達哥，你先過去。」司雪梨再度重複。

李志達不知道司雪梨要搞什麼鬼，但念在司雪梨的身份和地位，只能答應：「好吧，你小心點，這個大嬸有病的。」

幻幻在李志達走了之後，立刻向前一步，扶著孫佳碧的手，讓她站起來，同時滿臉不可置信：「佳碧，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由於對方穿著整套的清潔服，連頭皮都用白色的塑料薄膜包著，所以幻幻也是走近后才認出的。畢竟當初她做了孫佳碧好幾年的小跟班，早已熟悉她的一切。

孫佳碧輕輕甩開幻幻的手，在她看來，她身邊所有人已經成為司雪梨的走狗，她沒朋友了。

「我怎麼變成這樣，」孫佳碧低聲重複，隨即冷呵一聲：「問她吧，你的好朋友最清楚。」

幻幻倏地轉頭看向司雪梨，雖然她搞不清事情關因後果，但是下意識搖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梨子不是這樣的。」

司雪梨人這麼好，怎麼會害人呢，只有別人害她。

孫佳碧見幻幻無條件支持司雪梨，那模樣，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她就不懂，大家都是人，為什麼司雪梨就是輕易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和呵護，就因為司雪梨能裝？

本來在寺廟時Queen已經被她說得惻隱，不僅給她支票，還準備放話讓大家不要再欺壓她，結果那一天司雪梨出現后，她不僅沒有再得到Queen的幫助，甚至處境更凄慘了。

先是那天拿到的支票不能兌現，曾經她得罪過的人更是大群大群湧出來，那些人到她家裡鬧事，還搶奪她所有的一切，嘲笑她，打她，她就連去便利店應徵，都被人說得一文不值。

孫佳碧知道，這些事是庄臣的意思。她也不怪庄臣，男人嘛，都是下半身的動物，被女人吹一吹枕邊風，連自已叫什麼都能忘。

只能說，司雪梨的演技太好，表面裝出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但私下卻欲拒還迎的假裝可憐，引得男人總止不住為她出頭。

庄臣是這樣，庄雲驍也是這樣。

被迫之下，孫佳碧只能來做這些最廉價最下賤的工作。

不過，她也是有目的而來的，她聽小道消息說司雪梨會在K商場拍攝，而剛好看到K商場正在招募清潔工為開業做準備，便來應徵。

她想著，要是能見司雪梨，就親眼看看司雪梨現在有多風光，要是不能見，她就打掃。

也不知道該說運氣好還是不好，她真撞見司雪梨準備拍攝，看著現場十幾個男人忙前忙后，各種道具，燈光，攝影機就位，萬事俱備，只等司雪梨這股東風，心底一時感慨萬千，便出了神。

沒想到就被男人踹翻了她的水桶，接著，把司雪梨引了過來。

司雪梨聽著孫佳碧的冷言冷語，本來以她的性子是不想浪費唇舌的，她一向覺得，懂她的人自然懂，不懂的話，說再多也無濟於事，只是聽著這番嘲諷：「你是不是到現在都不認為自已有一點點的錯？」

那是兩條人命啊。

「我錯哪了？」孫佳碧當即反問，隨即靠近司雪梨，唇瓣幾乎是擦著她的耳朵：「對，我確實錯了，錯在那天應該痛下狠手，一腳把你踹死！」

省得她今天要為自已見死不救的事負出沉重的代價！

司雪梨背脊僵了僵。

還以為這段時間的懲罰會讓孫佳碧反省自已的錯誤，原來並沒有，只是加深了她的仇恨。

孫佳碧看著司雪梨這和蒼白的小臉，確實很能勾起男人的憐憫呢：「我真想撕碎你的偽裝。」

說完，大步離開。

李志達見清潔工就這麼跑了，而現場留下一灘的拖地水還有工具，大喊：「去個人，趕緊給我收拾乾淨！」

司雪梨被李志達這一聲喚得回過神來。

她突然覺得好心寒，剛和孫佳碧認識的時候她一直是小粉絲討好的姿態，還以為孫佳碧好歹知道她的為人，沒想到每次一有事發生，孫佳碧就把她想得十惡不赦，覺得一切都是她在操縱。

幻幻沒聽到前一句，只聽到那句撕碎你的偽裝，兩個都是她的好朋友，如今變成這樣，她也難受：「梨子，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一言難盡。」司雪梨嘆息。她自已都搞不清楚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才致使孫佳碧如此痛恨她。

如果有可能，司雪梨還是想和孫佳碧和好如初的，哪怕面和心不和，畢竟孫佳碧是Queen養大的，看在Queen的份上，她可以能忍則忍，只為給長輩一個和平的假象。

但看剛才孫佳碧恨不得她去死的態度，司雪梨知道面和心不和也不可能了，她們註定不能走在一起。

司雪梨打起精神：「我過去上妝。」見幻幻怔愣著，尋思著孫佳碧應該還沒跑遠：「你要是擔心她，可以追出去看看。」

「不了。」幻幻語氣低落，挽著司雪梨手臂，一起往回走：「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我覺得佳碧剛才那樣說太過份，什麼叫撕碎你的偽裝。」

司雪梨明明一直簡單又真誠。

司雪梨回到梳妝台繼續上妝。

雖然大家都好奇堂堂庄太太跟一個清潔工有什麼好談的，但也識趣的沒有八卦。

上好妝之後，拍攝開始。

另一側。

小寶在經紀團隊負責人的陪同下，在孫氏學習完畢，她走出門口，就看見舅舅紅色的跑車停在路邊，又高調又矚目，她開心指著：「叔叔不用送啦，我舅舅來接我了！」

負責人停下腳步：「好的，孫總慢走。」

小寶聽著這個稱呼，腦袋一歪：「你叫我什麼？」

「孫總，」負責人道：「以後你來公司所有人都會這麼叫你，既然你接手孫氏，那麼提前讓大家肯定你的地位。」

如果不強迫大家轉換稱呼，肯定庄司顏的地位，那麼人們只會一直把她當成一個小女孩。

小寶不是很懂負責人的意思，不過這個團隊是爹地介紹的，她只管相信就是：「好的叔叔，聽你的。」

「回吧，小心點。」負責人目送這個成熟懂事還有禮貌的小姑娘。

不得不說，莊家的家教真是一流，看見庄司顏，他打從心底對小孩子改觀，以前他以為小孩子只有熊孩子，尤其是富二代，嬌蠻，跋扈，目中無人。

但其實不然。

小寶歡快跑到紅色跑車旁邊，抬手叩叩敲車門，下一秒，副駕的車門主動彈開，她拉門上車：「舅舅，我超害怕你不來的，我還打算你不打我就打電話給你，要是你不聽，我就打給媽咪。」

「……」

啰嗦。

庄雲驍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