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臣收起視線看文件。
但是這次，文件上的字卻搖搖晃晃，並且有影子重疊。
庄臣閉了閉眼，同時晃一晃腦袋，再睜開眼時，感覺好多了。
鄭助理注意到庄先生不同尋常的舉動，緊張：「先生，你的眼睛……」
他知道庄先生的眼睛受過傷，還瞎過，就算後來好了，但一直都不能見強光。
可如今屋裡根本沒有強光啊，怎麼眼睛就不舒服了呢。
「噓。」庄臣豎起手指擋在唇，看一眼廚房門口，廚房裡頭傳出爆炒聲，雪梨應該聽不到：「看了醫生，說是酒精傷了神經，在吃藥了。」
庄臣向來對鄭助理都毫不隱瞞。
鄭助理作為他公事上的左右臂，很多地方他都需要鄭助理幫助。
萬一在公眾場合有事，鄭助理也能幫忙打掩護。
「這……要吃多久？會好的吧？」鄭助理十分擔心：「先生，以後你別再喝酒了！」
庄臣沒吭聲。
一個小時后，司雪梨端了四菜一湯出來，見兩人還在忙，文件鋪滿茶几還有地板，開口：「先吃飯吧，吃完再做。」
庄臣站起，走向餐桌，看了一眼菜色，食指大動：「還是老婆做的飯菜最好吃。」
「少貧，趕緊去洗手，寶寶快四個月了，能感覺到外面的一切，你要做榜樣了，知道嗎。」司雪梨說起孩子時，神色溫柔。
「我聽聽。」庄臣在雪梨面前蹲下，將右耳貼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聽了幾秒，雖然什麼也聽不見，但心理作用吧，總感覺女兒在肚子裡面咯咯笑，就跟大女兒一樣，是個開心果。
「女兒有沒有調皮？」庄臣仰頭，問。
「哪裡知道哦，再等等吧。」司雪梨笑吟吟：「要是他很調皮，整天踢我，我就打你。」
「好。」庄臣站起，摟著她的腰，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到時候我跟你進分娩室，要是痛了，你就掐我咬我，怎樣都行。」
司雪梨笑著推開他。
才不要他進去呢。
生孩子多狼狽啊，痛得她都不知道自已五官變成什麼樣，還是想他只看見她美美的一面。
鄭助理洗完手出去，便看見先生摟著太太，兩人耳鬢廝磨的，突然覺得這一頓，還沒吃就飽了。
……
本來司雪梨覺得拍戲的時間就過得快，尤其是她放下心結和庄臣見面，而庄臣一有空就跑來酒店來找她后，她覺得時間過得更快了。
今天已經是大學最後一場戲份，拍完，明天集體搬去高中。
眨眼，她在劇組呆了將近一個月，小小寶已經滿四個月了，肚子比之前明顯大了些。
但幸好高中是要穿校服的，寬大的校服套上身，她四肢還沒開始浮腫，乍一看還是挺窈窕的。
司雪梨今天拍的戲份很感人。
是她以一級榮譽畢業生的身份畢業，被選作為學生代表上台講話，穿著黑袍戴著四方帽，抱著鮮花。
這一場戲，導演仍要求她含淚說出台詞。
司雪梨坐在一旁看劇本，正在醞釀情緒，而前方劇組正在準備舞台，群演們按部就班入座。
一切陸續有序進行。
「玉萍教授。」
「玉萍教授好。」
人群中，人們尊敬的喊聲錯落響起，彰顯玉萍在學生心目中的地位。
司雪梨聽到喊聲，抬起頭，玉萍正朝她的方向走來。
一看就是來找她的。
司雪梨為表尊敬，蓋上劇本，站起。
玉萍加快腳步：「別客氣，坐吧。」
就算沒在水族館見過司雪梨，沒看過她毫不掩飾顯孕的肚子，但身為過來人，玉萍還是能從司雪梨的身姿和動作，看出她懷孕的事。
「四個月了吧，打算什麼時候做四維？」玉萍拉著司雪梨的手，與她一塊落座。
「預約了，打算過兩天就去。」司雪梨覺得玉萍挺親切的，在她拍攝的時候過來找她說過幾次話，一直記得她懷孕的時間，給她建議，真有心。
「真期待，那可是孩子的第一張照片，而且是你和庄先生的孩子，一定很好看。」玉萍稱讚。
「謝謝。」司雪梨下意識想摸肚子，但想起自個此時身在劇組，又在室外，前面坐滿了學生，很多學生正舉起手機拍她，於是生生忍住了動作。
司雪梨靜了靜，再次開口：「玉萍教授，其實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找了我幾次，每次都是閑話家常，但我感覺你是有話想對我說的。」
玉萍笑了笑，不否認：「你可真是心思細膩。」
「明天都要走了，有什麼不妨直說。」司雪梨覺得，玉萍教授很可能是為了孔丁夢開口。
讓她不要怪孔丁夢，或者打消要帝國理工學位的事，省得讓孔丁夢為難？
司雪梨設想過。
反正來來去去逃不過這個意思。
「好吧，那我就直說吧，你不要見怪。」玉萍開口：「我想收你為學生。」？？
司雪梨腦海緩緩打出一連串問號。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和你特別投緣。」玉萍一臉慈祥。
她也上網，事情過去好久了，可因為有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加上現在拍的電影是圍繞學霸二字進行，所以關於司雪梨學歷的事，熱度遲遲未退。
不時就被人拿來掛在熱搜上。
玉萍看著司雪梨天天被人罵，那底下的評論，簡直不堪入目，她覺得司雪梨根本不應該受到這種對待。
「我不想造假。」
司雪梨脫口而出：
「謝謝你，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孔老師勸我打消要學歷的念頭，沒想到你是想幫我。但我真的不想這樣，我要是答應了，沒臉面對孩子們。」
她身為媽咪，若學歷都是假的，以後還怎麼理直氣壯對孩子們說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現在好了，她因為不讀書，被網友們恥笑，以後正好可以拿來當例子，勸孩子們一定要好好念書。
不是為別人念，而是為自已。
為自已爭一口氣。
「不是造假。」玉萍連忙解釋：「你聽過自考吧，利用業餘時間考試，再拿證，不過，這個是面對全國人民。」
司雪梨當然知道。
當初被人罵的時候，她就想過等正式停工在家養胎時，找機會提高學歷。
既然不想造假，就只能憑本領去考了。
自考確實是一個好途徑。
玉萍繼續未完的話：「……但我這裡，只有你一個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