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醫瞧著戚曜的神色,愕然道,「你該不會是想……」
戚曜勾唇淺淺一笑,眸中一抹璀璨之極的光芒閃爍,映襯著絕色容顏,越發的魅惑。
「算算日子,孩子還未出世呢。」
「你瘋了不成?」元醫瞪大了眼,「你要等太子妃生產完,去明初,不,你是要去秦國?簡直就是去送死!」
戚曜緊抿著唇,「時間還充裕,季無憂已經去了明初,接下來就該是孤了,這麼好的機會,若不一舉殲滅,孤心難安。」
元醫還是一頭霧水。
「這一塊毒瘤不剷除,始終是個禍患,今日孤來是想讓你進宮,
宮裡那幫太醫,也抵不上元醫三分。」
戚曜這話卻是有些吹噓,元醫受寵若驚,點點頭。
「成,三個月後老夫就進宮,師傅早就提過,這天下分久必合,東楚和明初兩國,總有一方稱霸,這幾個月老夫一直夜觀天象,始終猜不透帝王星旁竟會出現一顆煞星。」
元醫沉著眸,緩緩又道,「前幾日,秦帝那顆已經隕落,夜瀟寒那顆釋然乍亮,看上去氣勢衝天,
實則不然,再有就是……」
元醫又頓了頓,長長的深吸口氣,看向戚曜。
「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戚曜道。
「師傅曾言,此生我占卜之術不過九,否則大禍臨頭,今日恰逢九,所以,殿下聽聽即可,餘下的
老夫也幫不了什麼。」
戚曜點了點頭。
元醫一臉正色,抬眸看了眼不遠處的天際,「當初凈憫那個老和尚就說過,東楚必將大亂,東楚命數並不長久,國脈必斷,從此再無東楚。」
「那後來呢?」
「後來,只因一人,冥冥之中改變了整個東楚的命數,三五代帝王后,氣數皆盡,天命不可違,人豈能抗過天意,一切都是枉然,秦國復國必是定數,至於明初,與東楚一般無二,遲早都是他人天下。」
元醫嘆息,「在殿下未出生時,皇上就去找過凈憫主持,皇上執念太深,一女一孫,若兩代內無子,東楚必亡。公主產子皇上大喜,奈何公主壓不住天子,只能退之隕落,才換來今日的殿下。」
戚曜聽著,緊緊蹙眉,「那該如何?」
「可記得兩年前,老夫替殿下算得卦象?」
元醫看向戚曜,戚曜緊抿著唇,「孤與太子妃必有一劫?」
元醫點點頭,「殿下命中本不該有太子妃,太子妃則同樣無殿下,有一人強行改變了命數,造成今日局面,有好有壞,但你們二人內必有一人會被對方所傷。」
「且,母憑子貴,太子妃身份尊貴,其實與慶陽公主一般無二。」
「這是什麼意思?」戚曜冷著眸,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戾氣。
元醫長嘆,「太子妃壓不住天子,此事,凌三夫人應該知曉,當初凈憫也給太子妃批命,命中有子卻活不長,如今有了變卦,太子妃反倒壓不住了。」
戚曜死死的咬著唇,瞪著元醫,「胡說八道!太子妃將來貴為一國之母,豈會壓不住未來天子?孤瞧著,應該是子憑母貴才對!」
「殿下說的是,此二人不可共存,子憑母貴或是母憑子貴,二者只可取其一,天意不可違。」
元醫說的一臉認真,「東楚那顆星,已逐漸暗淡,說明皇上身子已經快不行了,那一顆煞星,正是殿下身旁的小煞星,還未出世,這其中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戚曜陷入了沉思,心中滿是震驚,一下子恍如被澆了一盆涼水,
腦子裡一直在重複著元醫的那番話,不可共存。
「那……該如何?可有破解之法?」戚曜問。
元醫搖頭,「過九不占卜,殿下,若想知曉,不如去問問憫凈老和尚,他道行深,許是會有辦法破解,不過殿下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無人能參破天機。」
「孤就不信了,什麼命不命的,無論大小,孤都要保住,絕不能出事。」
戚曜渾身的凌厲之色,遮掩不住,一轉身就下山了,那背影決絕
狂傲,似有一股氣勢,猶如一隻蒼龍,能衝破天際,遮掩不住的霸氣。
元醫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戚曜周身籠罩的何止是一層氣勢,只不過,一時半刻,元醫還參悟不透。
不過這世上,有因皆有果,若能解決因,這果未必就存在。
元醫深深的嘆息,搖了搖頭,有一種深深的無奈。
一個時辰后,戚曜騎著馬瘋狂的趕往大昭寺,天黑落日之前,到了山腳下。
一路領著人上了山,衛然跟在戚曜身後,有些琢磨不透,殿下怎麼一出來,就變成這副模樣。
那股子怒氣,抵擋不住的往外噴涌而出,讓人不可靠近。
「太…。太子殿下?」小和尚瞧著戚曜那滿身的怒氣,身子哆嗦了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戚曜高大挺拔的身姿猶如一支勁竹,氣勢如虹,越過了小和尚,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大殿。
「殿下,請留步。」一名和尚攔住了戚曜的去路。
戚曜挑眉,「凈憫主持人在何處?」
「殿下莫急,主持還在閉關修鍊,暫不可打攪。」
和尚還未說完,戚曜眸色一沉,「何時出關?」
「四十九日後。」
戚曜聞言,壓根就沒有那麼多耐心,直接就往裡闖。
「殿下,師傅有言交代,殿下不可啊。」
和尚冒死攔住了戚曜,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是被封好的,未被打開過。
戚曜擰緊了眸子,一隻手接過,直接拆開了,匆匆掃了一眼,渾身戾氣更甚。
「一派胡言!」戚曜氣的想要破口大罵,原本收斂不少的脾氣,一下子忍不住爆發。
「殿下……」和尚低著頭,「師傅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千萬不可強求,只會徒增煩擾,且後果不堪設想。」
戚曜掩藏在心中的怒火,直接爆發了,一掌拍在了和尚身上。
「放肆!少在這胡說八道,讓凈憫出來見我!」
和尚被一掌拍出去好遠,戚曜身子剛一動,緊捂著胸口,一陣嗜骨鑽心般的痛楚襲來,忽然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出。
「殿下!」
「殿下!」
衛然大驚,趕緊去扶戚曜,戚曜的身子晃了下,緊緊咬住唇不松,強撐著。
絕色容顏忽然變得煞白,宛若透明般,唯有唇間那一抹腥甜尤為顯眼,紅色耀眼奪目。
一隻手拭去唇邊的血跡,戚曜定了定心神,好一會才緩解一點。
「孤沒事!」
戚曜的目光緊盯著那和尚,那和尚也傷得不輕,連吐好幾口血,
半天掙扎不起。
「殿下,主持有請。」
這時候,有一個小沙彌走了過來,低聲道。
戚曜緊抿著唇,跟在小沙彌身後,小沙彌將戚曜帶進一座古寺,一座高高的牆三面環繞,一座緊閉的大門,密不透風。
「殿下,貧僧告退。」
小沙彌走後,衛然也守在門外。
戚曜一步步往裡走,直到門前才停下。
「殿下,多年未見,這性子著實一點未變啊。」
大門裡面傳來一陣陣猶如洪鐘般的聲音,正是凈憫主持,是東楚境界最高的世外高人。
佔八卦,卜天象,看命,樣樣精通,只可惜,非有緣人不卜,任憑你有多少權勢,凈憫主持都不為所動。
當初景隆帝求了連續求兩卦,其中一卦便是以十年壽命作抵,凈憫主持也是被景隆帝一番誠意所打動,才破例為景隆帝占卜。
戚曜也是凈憫主持的有緣人,只不過當初欠下一卦,一直未占卜,戚曜那時也未信,就留著了。
「孤今日來,是取當初那一卦還請主持不吝賜教,當初是孤年少輕狂,若有不當之處,還請主持見諒。」
良久,裡面又傳來聲音。
「殿下莫要心急,貧僧只能說時機未到,太子妃命中有一劫,若安然度過,必然否極泰來,若敗了,這也是她的命數,強求不得。」
戚曜聽著,恨不得上前砸門,將裡面的人揪出來,狠狠打一頓,這比元醫說的,更加惡劣。
「那可有解救之法?」
那邊又沉默了一會,緩緩又道,「殿下若一意孤行,只會造成更大的苦難,這後果也非殿下所能承受,殿下與太子妃之間的命運息息相連,兩者皆難兩全。」
就在戚曜等到要爆發的時候,裡面的人,又繼續道,「殿下若不信,二十五日後見分曉,貧僧恭賀殿下,殿下一定要做一代明君。」
戚曜氣的轉身就走,他就不信了,什麼狗屁命數,他還保不住蘇晗?
背後緩緩一陣悠長的嘆息聲,頗為無奈。
東宮內
蘇晗瞧了眼門外,始終不見動靜,淺卿湊了過來。
「殿下許是忙,晗姐姐,你要不要先吃?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餓著。」
「是啊,太子妃,您先墊墊肚子吧,廚房裡一直替太子準備著飯菜呢。」
畫珠也跟著勸,瞧著這時辰,已經很晚了,太子殿下卻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蘇晗眼皮跳的厲害,一蹦一跳的,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恍恍惚惚,這一日都在發獃,注意力很難集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淺卿的勸說下,蘇晗勉強吃了小半碗飯,實在是吃不下去了,就放下了筷子。
「好了,你先去歇著吧,沒事的,畫珠,帶姑娘去歇息。」
蘇晗淺淺一笑,對著畫珠吩咐。
「是,姑娘走吧。」
淺卿點點頭,跟著畫珠離開。
蘇晗手心都在發汗,指尖不自覺的發抖,有一種莫名的惶恐。
「快去瞧瞧,殿下怎麼還未回來。」
蘇晗看向青書,實在是不放心,青書還未開口,衛然就來了。
「殿下呢?」蘇晗問。
「回太子妃話,殿下今日公務繁忙,特讓屬下告知太子妃,今夜不回東宮,讓太子妃早些歇息。」
衛然低頭道。
蘇晗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轉告殿下,就說本宮一切安好,無需挂念。」
「是,屬下告退。」衛然很快退下了。
蘇晗的心卻更加沒有著落,匆匆洗漱后,躺在床上,反反覆復就是睡不著,幾乎是睜著眼到天亮。
次日,連太醫來請平安脈,微愣了下,「太子妃今日心情浮躁,恐不利於安心養胎啊。」
蘇晗揉了揉額角,「有勞連太醫了,近日許是有些不適,不過並無大礙。」
連太醫點點頭,「是,回頭微臣就開些方子。」
「多謝,此事太醫還是不要對旁人提及了,誰問也莫要說。」
蘇晗吩咐道。
「是。」連太醫點點頭。
戚曜是快要中午才回來,一身疲憊遮掩不住,氣色也比較差。
「夫君,近日怎麼這樣忙?」
蘇晗總覺得戚曜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
「皇祖父身子不好,所有的事全都壓在為夫身上,每日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戚曜笑了笑,坐在一旁,手拉著蘇晗的手,一個熾熱一個冰涼,相互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