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夫人漲紅了臉,冷冷一哼,「這叫什麼話,自個兒的孫子還不能相認了?」
「母親若是執意如此,明兒一早兒子就上奏皇上,哪裡來回哪裡去,省的被眼前的富貴迷了眼,失了心智,丟掉了性命。」
賀國公一臉凝重的說。
賀老夫人話噎,胸口一悶,怒瞪著賀國公。
「你!你瘋了,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甘心?」
賀二爺愣了下,趕緊勸住賀老夫人,這個大哥他了解,做什麼事一向說一不二,性子耿直,絕對會做出這種事來。
「母親,大哥說的對,這畢竟是京都,天子腳下,傳到了皇上耳朵里可是大罪,您消消氣。」
賀二爺哪敢犯混,至少先把腳站穩了再說,無論如何也不願放棄眼前的富貴。
「大哥,小弟也是一時糊塗,先不著急安排。」
賀二爺笑嘻嘻的打破僵硬的氣氛,試圖給賀老夫人一個台階。
「我先把話放這,不論太子回不回來,絕不能入賀家,有這心思的趁早歇了,僅此一次,若再被我聽見什麼風言風語,立馬辭官離京!」
賀國公放下狠話,一甩袖子轉身就走了,自己的母親,自己了解,不把話說開了,遲早釀成大錯。
「你!」賀老夫人捂著胸口,氣得直哆嗦。
「母親,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大哥脾氣就是這樣,這麼多年了,您也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大哥較真呢。」
賀二爺是出了渾身解數,哄的賀老夫人終於緩和了臉。
厲氏晃過神來,被賀國公那一番話驚住了,起初她也有過這想法,太偏執了。
讓皇上去做千古罪人,愧對戚家列祖列宗,這不是作死么。
厲氏激靈一下,到手的福還沒享受,就要丟了小命,虧大了。
「母親,大哥說得有理,咱們是太子的至親,就算不提,日後的待遇差不了,太子登基后,賀家肯定能多少沾光。」
厲氏雖然是婦道人家,可也懂什麼叫位高權重,爬得越高,摔的越慘,惹人忌憚就不好了。
雖然是至親,畢竟不是從小在身邊長大的,親疏有別。
賀老夫人剜了眼厲氏,「即便如此,我要看看孫子還有錯了?」
厲氏哪敢反駁賀老夫人,趕緊點頭,「母親沒錯,是大哥太偏執了,大哥的脾氣向來說一不二,若是認準了,說不定真的會帶著賀家上前回老家。」
厲氏一句話,就讓賀老夫人泄氣,悶悶的不肯說話,當眾被人駁了面子,賀老夫人一時還接受不了。
不回賀國公的話,卻是聽進去了,要是讓皇上知道這個心思,賀老夫人背脊一涼。
「好了,都下去吧,讓我靜靜。」
賀老夫人煩躁的擺擺手,賀二爺和厲氏對望一眼,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退下了。
「這次是咱們急躁了,惹惱了大哥,對咱們沒有半點好處,母親那裡還得再勸勸。」
賀二爺惜命,被賀家拖累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享福了,可不願意就這麼樣被作掉了。
厲氏點點頭,「老爺放心,妾身知道該怎麼做,只要不觸碰大哥底線,大哥向來睜隻眼閉隻眼,這次確實有些著急,老爺,您是太子親叔叔,等著太子回來,一定會幫您安排個合適的位置。」
「希望如此吧。」
賀國公確實氣的不輕,說實話,他來京都並非為了榮華富貴,只是想讓慶陽入土為安,更重要的,來看看兒子。
「國公爺,西南捷報連連,太子爺估摸著不久就該回來了。」
西南
戚曜和夜瀟寒坐在桌前,身邊圍繞著不少的將軍謀士,對著一幅巨大的圖案,指指點點,商議著最新的布戰情況。
「戚太子,都這麼多天了,城中資源匱乏,想必再過幾日,上官黔城一定熬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投降。」
說話的事明初將士,一路以來,兩支大軍勢如破竹,將秦國兵隊圍困在一座城中。
算上今日,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三軍吃喝,糧草就是一次考驗,估計要撐不住了。
夜瀟寒抿緊了唇,看向戚曜,「戚太子可有妙計?」
「城中百姓甚多,若是貿然攻城,且不說損失,受傷的就是百姓,秦國人口眾多,若百姓起義,得不償失。」
戚曜緩緩道,「唯一的辦法,等,都等了這麼多天了,馬上就能出結果了。」
戚曜的話,大部分都是贊同的。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走了進來,從懷裡掏出一封家書。
戚曜伸手接過,直接按在桌子上,沒有打開,然後繼續跟大家討論戰術。
「秦國這座城遲早要攻破,而且還要吩咐下去,繳槍不殺,若有百姓投靠,必須保證百姓安全,夜皇,孤的部下,若是有人敢罔顧命令,搶殺掠奪,軍法處置,絕不姑息。」
夜瀟寒臉色微變了變,「這一點不勞煩戚太子操心了,朕自有安排。」
一時間大帳里,全都是議論聲。
「一守東南,一守西北,任憑上官黔城插翅難飛,戚太子,按照先前約定,朕可是幫了戚太子一個大忙,這個人情算是還給你了。」
當初的戚曜留給夜瀟寒的兩萬精兵,幫著夜瀟寒謀取皇位,是夜瀟寒制勝的關鍵。
戚曜一身銀色鎧甲,渾身盡顯霸氣,嘴角微勾,「夜皇不是也等著分一杯羹?況且,明初當初戰敗,秦國沒少拖後腿啊,是孤給夜皇一個機會,一洗前恥啊。」
夜瀟寒笑了笑,並不搭話,五年後和戚曜必有一戰,一較高下。
那才是一洗前恥,戚曜再拖,而且是故意的,他剛登基就帶兵出來,明初內部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子呢。
這個時候若是走了,秦國一塊到嘴的肉,就白白便宜了戚曜!
可惡!還是那麼奸詐!
拖延時間越長,明初耗費的人力物力越多,夜瀟寒只能幹著急,
不敢輕舉妄動。
「既然如此,就先這樣吧,朕先走一步,太子爺可要守好了。」
夜瀟寒說著,站起身就要走。
戚曜含笑聽著,打開了家書,臉色倏然一變。
「殿下?」季無憂道。
戚曜倏然站了起來,喊住了夜瀟寒,「夜皇,孤有一計,能逼出上官黔城,你可願意聽?」
夜瀟寒頓住腳步,「太子殿下是何意思?」
戚曜勾了勾唇,吐出四個字,「速戰速決!」
夜瀟寒聞言回過神來,瞄了眼戚曜手中的家書,笑的意味分明,合計是東楚遇到什麼事了。
夜瀟寒倔脾氣一上來,他怎麼能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呢。
「秦國百姓眾多,若是貿然突破攻城,於兩國名聲也不太好聽啊。」
夜瀟寒笑了笑,心裡總算舒坦了,「不知太子遇到什麼事?不妨說來聽聽,興許朕能幫上什麼忙呢。」
夜瀟寒也就是調侃,這次反而不急了,誰叫戚曜能裝!
戚曜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眼眸里儘是笑意,一字一頓道,「夜皇,先坐下來慢慢談吧,告訴你也無妨,都是私事,孤要當父親了,夜皇抓緊了,免得諾大江山無人繼承。」
戚曜話落,夜瀟寒嘴角的笑意直接僵住了,臉色驟降,陰沉沉的。
「戚曜!」夜瀟寒嘴裡蹦出兩個字。
幾位將軍摸不著頭腦,這是這麼回事,剛才明明戚太子臉色不對勁,夜皇心情不錯!
怎麼一眨眼,哎,反正也不是頭一次了,戚太子一句話能把夜皇也的說不出話,也是常有的。
夜瀟寒的臉色就跟吃了死蒼蠅似的,陰沉難看,恨不得縫上戚曜的嘴。
「夜皇,孤的喜事可是頭一個告訴你,沾沾喜氣,夜皇何必動怒?」
戚曜眼眸發亮,一瞬間整個人走路都是飄飄然,抑制不住的笑意。
夜瀟寒嘴角一抽,真想上前踹兩腳,囂張,得瑟!
「是嗎,朕還真是榮幸,朕的私事就不勞太子費心了。」夜瀟寒心裡頗不是滋味,蘇晗竟然懷孕了。
「戚太子,太子妃有孕是好事,可這戰爭非同小可,不可胡來,要慎重啊,朕知曉你心急,都忍了這麼多天了,眼看著要出結果了,可不能功虧一簣啊。」
夜瀟寒的話里頗有幾分嘲諷的意味。
戚曜淺笑,「夜皇若是不放心,儘管不動分毫,任由孤出馬,把人看住了就行,孤親自帶兵進城。」
夜瀟寒打心眼裡防備戚曜,一個不慎,就是一個圈套,聽戚曜這麼說,心裡有些好奇。
「太子不妨說來聽聽,一路以來大家都是並肩作戰,眼看著就要勝券在握,怎麼能分道揚鑣?」
夜瀟寒狐疑,不知道戚曜葫蘆里裝的什麼葯,聽聽也無妨。
夜瀟寒說著轉身就坐了下來,身後的謀士站在了夜瀟寒身後。
戚曜勾唇,一拍桌子上前,大步走到布陣圖前,渾然天成的霸氣毫不收斂。
「孤打算帶兵調離這裡,直接去秦國帝都,一兵不留,秦國帝都若失守,上官黔城獨守一城已經沒有意義,城中百姓必然會亂,這裡距離帝都並不遠,還是那句話,繳槍不殺,秦皇手裡的兵,不如夜皇的一半,更別提加上孤的,不值一提。」
戚曜話落,夜瀟寒臉色更沉,「太子何意?還是要兵分兩路?不會是要留下朕的兵馬堅守吧,誰不知,秦國帝都,物產豐富,一大筆資源,太子想要獨吞?」
夜瀟寒剛才想和戚曜打一架,現在是恨不得掐死戚曜,不早提!
「這是太子提議,當然是由太子去帝都!」
「胡說八道,若沒有我們留下堅守,東楚太子去了也是白扯,秦國大皇子手握幾十萬軍,兩者損失各有大半。」
「就是,怎麼能坐漁翁之利,獨自留下咱們呢?」
……
兩邊很快就吵了起來,戚曜眯著眸勾唇。
「夜皇,可記得當初的協議?」
戚曜淡淡道,屋子裡頓時寂靜了。
「自然,五年之內明初東楚絕不開戰,一起攻打秦國。」夜瀟寒道。
戚曜勾唇,笑的狂妄,手指著秦國一整塊地圖。
「夜皇,以為如何分配最佳?」
夜瀟寒也站了起來,走到戚曜跟前,一銀一黑,身子綽然,一霸氣絕色,一卓然而立沉穩內斂,四目相對,滿是敵意。
「太子以為如何?」夜瀟寒淺笑,嘴角間瀲起風華剎那間的綻放,格外的冷。
戚曜一隻手直接拍在了一塊地圖上,嘴角揚起的是一抹溫和無害的笑意,眼睛里星星閃爍,滿是愉悅。
「由北至南,歸東楚,餘下的給明初。」
夜瀟寒冷笑,「太子殿下還真是會算計,北有礦南邊地質豐富,
資源較好,挑走了最好的,剩下不好的留給明初,不公允,況且太子手下,恰好有帝都呢。」
夜瀟寒手指著地圖繞了一圈,「東南西北,各一半,太子殿下不妨先選。」
夜瀟寒將地理位置一分為二,兩邊地勢不大不小,幾乎差不多,是要同等分割的意思。
「好!爽快,既然如此,孤選東南。」
戚曜很快就鬆手,十分爽快,倒是讓夜瀟寒怔了下,相比較而言,西北更豐富些。
夜瀟寒就直接選了西北,一大座礦山,可以製造不少兵器。
「孤會將兵隊一分為二,夜皇不妨也一分為二,共同組建一支
鐵騎,兩邊各出一個將軍,不分大小,如何?」戚曜沉聲道。
夜瀟寒眯著眸,「那太子在何處?」
戚曜忍不住笑了笑,「孤自然揮兵南下,去帝都!」
「那朕就陪太子一起吧,省的路上孤寂,還能有個伴。」
夜瀟寒不敢小覷戚曜,要把戚曜看住了,免得戚曜又出什麼幺蛾子。
戚曜明知夜瀟寒的心思,正如他意,「好,明日午時準時出發!」
「好!」
二人擊掌為盟。
送走了夜瀟寒,季無憂上前,「殿下……」
戚曜擺手,「孤知道你要說什麼,西北地勢資源豐富,確實不賴,夜瀟寒初來登基,就算五年之內不開戰,未必能修養過來。」
戚曜絲毫沒有將夜瀟寒放在眼中,五年之約一過,奪妻之仇,是時候該報了。
季無憂忽然覺得渾身一冷,「殿下的意思是?」
「先寄放在夜瀟寒那裡,鐵礦開採人力物力極大,讓夜瀟寒得意去吧。」
戚曜心情愉悅,說話都是溫和的,可季無憂聽著,怎麼覺得有點心裡發寒。
「秦國雖夾在兩國邊界,輪起來,還是東楚較近,到時候,秦國明初,只能相顧一頭,你覺得夜瀟寒會捨棄哪一頭?」
季無憂順著視線看去,頓時瞭然,明初要去西北,必然經過東南,資源豐富有何用?
「殿下不愧老奸巨猾,折騰了夜皇這麼多天,終於肯下定決心了,把上官黔城逼急了,只能打開城門了。」
戚曜笑了笑,「這裡還得留給你,上官黔城才是老奸巨猾,他不死,孤心裡始終不踏實。」
季無憂咧嘴笑,「先恭喜殿下了,要當父親了。」
「哈哈。」戚曜嘴角抑制不住的擴大,心情十分好,「你也抓緊努力。」
季無憂有些無奈,從戰場上救過一個小國女子,從此就纏上了季無憂,季無憂吃軟不吃硬,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哭起來真要命。
「八寨回京時,可以把人帶回去,孤給你們做主。」
戚曜說完,季無憂嘴角一抽,「殿下,微臣並無此意,過幾日肯定要送走的。」
「將軍,姚姑娘發燒了,吵著要見您。」
一名侍衛站在門外喊了一句,季無憂臉色頓時沉了,真是好心辦壞事,一個小丫頭片子,三天兩頭生病。
「孤准予你走吧,別忘了孤交給你的任務。」
季無憂十分無奈,抬腳就走。
戚曜手裡拿著那封書信,低低傻笑著,太好了,要當爹了。
戚曜走到桌子前,寫下一封信交給了侍衛。
「快馬加鞭送回京都,不得耽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