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王順著視線看向景隆帝,咽了咽喉嚨。
不止是潯王好奇,就連底下的大臣也紛紛好奇不敢置信,戚曜什麼時候有這本事了?
景隆帝沉默了半響,而後大笑,「季愛卿這麼一提,朕倒是想起來了,不錯,這小子出去歷練一番,本事長不少,倒是讓朕刮目相看。」
話落,潯王臉色刷白,不敢置信,耳朵里回蕩著戚曜的威脅,潯王覺得,景隆帝會答應,等了近一個多月就是為了等戚曜,景隆帝竟信任戚曜至此,潯王忽然背脊一涼,冷汗直冒。
「皇上,請三思啊,國家興亡並非兒戲,戚二公子年紀尚輕,縱然上過幾次戰場,唯恐經驗不足,再說戰場無眼……。」
「江大人,此言差矣,蘇將軍不過十八,能打勝戰,二公子怎麼說也是皇族之後,難不成還比不上一個臣子之後?江大人是在藐視皇上?」
季無憂淡淡一瞥,江大人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皇上,臣絕無此心,季大人你不要誣陷本大人。」
季無憂嗤笑,斜了眼苦苦掙扎的潯王,景隆帝一陣沉默,看景隆帝的意思,沒有反駁就是極有可能會同意。
潯王是打心眼裡不希望戚曜去邊關做主將,潯王甚至有些隱隱的擔憂,景隆帝這是在替戚曜鋪路?
任由底下吵翻天,景隆帝就是不出聲,時不時地掃了眼潯王,潯王愣是不敢反駁。
片刻后,景隆帝清了清嗓子,「潯王,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潯王頭皮一緊,嗓子有些干啞,硬著頭皮上前,「兒臣以為,戚曜並不合適…。」
潯王話還沒說完,景隆帝忽然捂著唇劇烈的咳嗽起來,連公公趕緊替景隆帝順背,遞上茶讓景隆帝潤潤喉。
潯王抬眸,看了眼景隆帝略帶深意的眼神,心底咯噔一沉,景隆帝這個人做事一向很有把握,並不是潯王不同意,戚曜就當不成的,反而恰恰相反。
景隆帝順過氣,看向潯王,「你剛才說什麼?」
潯王恍然,「兒臣以為,凌老將軍的眼光總不會差的,既然凌老將軍舉薦戚曜,戚曜一定是有他的過人之處。」
潯王幾乎是咬著牙蹦出這幾個字,儘是不情願。
景隆帝一拍桌子,「好!既然大家都舉薦戚曜,來人啊,宣戚曜進殿!」
連公公哎了一聲,轉身就走了,不一會領著戚曜進來。
「戚曜聽旨,今念你護駕有功且眾望所歸,特封為雲騎將軍,接掌西北三軍帥印,賜尚方寶劍一把,可前斬後奏,戚曜,你可別叫朕失望,安定了西北,若能一舉奪下失地,朕,必有重賞!」
景隆帝一說完,全殿上下一片嘩然,雲騎將軍已經是最好的肯定了,難不成,景隆帝有意栽培戚曜?
潯王被這句話驚的久久不能回神,愣了半天,耳邊只聽見戚曜冷冷的一貫桀驁不馴的聲音。
「是!戚曜領旨謝恩!」
聖旨很快傳到了潯王府,西苑,蘇晗怔怔,手裡的針不小心扎進手心,沁出一滴血,終於回神。
戚曜被冊封成將軍,接替外祖父手裡的兵權,這麼說,他就要離開京都了?
蘇晗驀然想起半個多月前蘇映說的那番話,蘇映是早就知道了是么,有時間多陪陪戚曜。
「少夫人,不對,應該是將軍夫人了。」畫珠討巧,嘴裡笑的甜甜的。
蘇晗失笑,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這件事戚曜一準早就知道了。
「二爺呢?」蘇晗問,估摸著應該差不多快回來了。
畫珠搖搖頭,「暫時還未回來,衛然說,爺被皇上留下問話,大概還要兩個時辰,晚上陪您出去一趟。」
蘇晗點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了。
梧桐院
潯王妃失手打落一盞最喜歡的牡丹花茶盞,方嬤嬤心疼極了,這幾日潯王妃打壞的茶盞足足五六套了,件件都是精品。
潯王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戚曜怎麼可能做了大將軍呢,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王妃,傳話的是皇上身邊的連公公,方才王爺也傳話了,讓王妃不許踏進西苑半步。」
丫鬟一說完,立馬低著頭,不敢去看潯王妃的臉色。
潯王妃臉色僵了僵,拳頭握得更緊了,臉色難看至極。
「王妃,三少爺醒了。」
潯王妃一驚,暗叫不妙,提著裙子腳步就走,戚暄要是一聽到這個消息,潯王妃不敢想象後果。
戚暄一覺醒來,感覺整個身子都是麻木的,慢慢的恢復了知覺,渾身上下如碾軋般劇痛襲來,稍微一動,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戚暄腦子裡的記憶點點恢復,死死咬著唇,赤紅著雙眸,發了瘋似的將整個屋子砸了稀巴爛,膽小的丫鬟已經哭出來。
「滾,都給我滾,滾出去!」戚暄赤腳站在地上,披頭散髮,哪裡還能看出半點謙謙公子的模樣。
「暄兒。」潯王妃一臉心疼的走上前,「母妃在這裡,別去瞎想,母妃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戚暄見著潯王妃,臉色稍微好轉,情緒還是有些不穩定,緊拽著潯王妃的胳膊,「母妃,是戚曜!一定是戚曜,是他下的毒手,父王呢?父王在哪裡?我要去找父王,戚曜,我要跟他勢不兩立!」
潯王妃大驚,「暄兒,你可有什麼證據?你父王進宮去了,暫時還未回來。」
「真的嗎?父王是去找皇祖父了是不是,皇祖父一定會替我做主的,是不是。」
戚暄鬆了口氣,眸光里是一分歹毒,若是戚曜犯在他手裡,他必要讓戚曜生不如死!
潯王妃愣了下,有些閃閃躲躲,不敢看向戚暄,她已經後悔的不行了,兩個女兒毀了,最心疼的寶貝兒子也變成這樣,潯王妃忽然有些後悔給蘇晗下藥,招惹戚曜。
戚暄察覺到不對勁,緊拽著潯王妃的胳膊,「母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你瞧瞧兒子被戚曜害的還不夠慘嗎,快說,難不成,父王進宮並不是為了兒子?」
戚暄質問,潯王妃有些招架不住,這件事遲早要漏的,根本瞞不住,她已經一整夜沒有合眼了。
潯王妃深吸口氣,「暄兒,這件事本妃已經替你安頓好了,你不必再擔憂,至於戚曜,你暫時莫要去招惹他,養好身子,你才是王府里最金貴的世子爺,不要枉費母妃對你的悉心栽培。」
戚暄眉頭越來越緊,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方嬤嬤,你來說吧。」潯王妃還是說不出口,不忍打擊,背過身去。
方嬤嬤頓了頓,直接就把戚曜封為雲騎將軍的事說了出來,戚暄怔怔。
「你是說,戚曜要接管西北五十萬大軍?」戚暄喃喃出這句話,緊盯著方嬤嬤,方嬤嬤艱難的點點頭。
「噗!」戚暄冷不防捂著胸口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搖晃,倒在了塌上。
「暄兒!」潯王妃大驚失色,「快!快去請太醫!」
戚暄陷入深思,心裡那一團迷霧逐漸撥開,勾著唇諷刺一笑,世子之位又算得了什麼,難怪看不上,他只能撿戚曜玩剩下的。
「母妃,我要見父王一面,我有重要的事要和父王說。」戚暄說得緩慢,潯王妃忙不迭地點頭,「好好,你放心,你父王一回來,母妃就請過來,你別激動。」
潯王一回府,臉色陰鬱難看,灰白一片,腳步有些虛浮。
「王爺,世子請您過去一趟。」方嬤嬤親自候在二門處,潯王直接越過方嬤嬤,他現在心情亂成一團,沒有心思去聽戚暄說別的。
方嬤嬤又攔在了潯王面前,「王爺,世子爺真的有十分要緊的事找您。」
潯王有些不耐,「帶路!」
「是!」
戚暄稟退了所有伺候的,甚至貼身伺候的,臉色虛弱泛著白意,潯王瞅了眼戚暄,默默嘆息。
「父王,兒子有件事要說。」戚暄一字一頓道,「父王可還記得大皇叔謀反的那個晚上,三皇叔斷了只胳膊,被貶郡王,大皇叔全府抄斬,太祖母被挾持,就連皇祖父也受了傷,父王,您不覺得很奇怪嗎?還有季無憂,季無憂也中毒了,依照當時情況,分明是大皇叔兵力最多,卻也慘敗。」
潯王眉頭一緊,戚暄又道,「三皇叔手裡有一支錦武衛,個個以一敵百,最後卻慘敗死傷無數,不覺得很奇怪么,當時太祖母被劫持,依照皇祖父的孝順,一定不會不管,偏偏當時皇祖父也受傷了,顧暇不及。」
「你想說什麼?」潯王看了眼戚暄,有些懷疑他也有過,只是沒有思緒。
「聽聞當時的凌三夫人和二嫂也在宮裡,二嫂毀容,閉門不出一個月,二哥回來的未免太巧了,兒子懷疑,當初那位什麼的蒙面將軍就是二哥!」
戚暄不是懷疑而是肯定,這麼多巧合,從戚曜射花轎那一刻起,戚曜功力不淺,戚暄一直沒放棄打探。
潯王驚住了,有些不敢相信,慢慢回憶,景隆帝責罰戚曜去邊關苦練,潯王一直想不通,現在這麼一解釋,景隆帝分明就是替戚曜鋪路呢,這不,邊關半年卻成了戚曜成為主帥的最大的理由。
「不僅如此,三皇叔手裡的錦武衛都是假的,真的,在二哥手裡,皇祖父為了扶持二哥,真是煞費苦心啊。」
戚暄勾唇冷笑,他對景隆帝的怨念也越來越深了,實在想不通,戚曜到底哪點比他強了,就一直護著他。
潯王沉默著,基本已經認同了戚暄的猜測。
「這孽子,野心太大。」潯王心想,怪不得一直嚷嚷著,想盡辦法也要娶蘇家女,不惜得罪太后,違抗懿旨也要擺脫孟家的婚事,孟瀲灧名門之後,家世不俗,但比起蘇晗,卻要相差甚遠,在別人眼裡丟了世子之位,娶了蘇晗是吃虧,可現在看來,戚曜就是最大的獲利者,至少凌家和蘇家都能毫無保留的支持戚曜,足這一點就是放棄孟家也值得。
潯王越想越心驚,戚曜不愧是景隆帝手把手教出來的,心思遠見都不俗,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了這麼多年,偽裝得實在太好了,連他都瞞過去了。
戚暄一直有一種直覺,睿王和瑾王造反,都是景隆帝一手策劃的,一下子絆倒兩位皇子,剷除了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為了給戚曜鋪路,一步步替戚曜攬權,戚暄心裡更加不平。
潯王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沒想到他這輩子還能看走眼,忽略了戚曜。
有這樣的心機,能坐上那個位置也不可惜,潯王有些斗敗,難不成景隆帝要直接越過自己傳位戚曜?
「父王,昨兒個兒子得到消息,不日蘇將軍將會歸朝,若是屬實皇祖父一定會派他鎮守京都,只等二哥歸來,蘇將軍手握三十萬大軍,加上二哥手裡的,誰能與之抗衡?」
這個消息,潯王也是剛剛知道,可以說景隆帝為了戚曜真是操碎了心,一環扣一環,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
潯王陷入沉默,戚曜登位指日可待,兩人雖是父子,但是關係和敵人沒什麼兩樣。
蘇晗一出事,戚曜直接擄走戚暄,又一牙還牙的讓戚婷音和戚妍音兩姐妹中了無子香,手段之毒辣,潯王不敢想象,一旦戚曜登位,潯王府會如何自處。
戚暄一直悉心觀察潯王的眼色,緊抿著唇,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既然他得不到,戚曜也休想得到大不了,同歸於盡!
潯王確實有些動容,若戚昀或者戚暄做太子,潯王反而不擔心,這兩人都有仁厚之心,不會趕盡殺絕,但是換成戚曜,潯王不敢肯定,但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就是了。
潯王出來時,心情較之前更加沉重,耳朵里唯有那句,戚曜的軟肋就是蘇晗,若蘇將軍倒戈,戚曜即便是有五十萬精兵,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
潯王長長的深吸口氣,陷入了猶豫,依照戚曜的話,蘇晗出事,一旦戚曜登位,潯王府不見得能架得住戚曜的怒火,依潯王對戚曜的了解,一定會說到做到了潯王府滿門。
這個賭注,潯王不敢賭,轉身吩咐道,「去將李侍衛叫去書房。」
「是!」
書房裡,潯王千叮嚀,「派人將西苑給本王守住了,不得任何人傷害到二少夫人,如有違者,直接抓起來,包括王妃和世子在內,務必要打起精神,確保少夫人一切安危。」
李侍衛愣了下,他沒聽錯吧,連王妃和世子也要防著。
「是!」
「還有,若有什麼異常,第一時間找本王,另外王妃和世子的安危也要確保,不得出岔子。」
潯王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他終究還是不放心,不能讓戚曜毀了潯王府的基業。
「是,屬下聽命。」李侍衛拱手。
潯王疲憊地揉了揉額頭,擺擺手,「下去吧。」
西苑
戚曜一回來,就看見蘇晗一隻手撐著下頜,翹著唇,冷著小臉,眉梢微冷,戚曜見狀擺手攆退了丫鬟婆子。
蘇晗聞言,轉了個身沖向裡面,戚曜摸了摸鼻子,在蘇晗面前再強的氣勢也發揮不出來。
戚曜習慣性的坐在塌上,蘇晗身子立馬往裡挪了挪,離得遠遠的,一臉嫌棄。
戚曜大掌一撈,將蘇晗抱過來坐在大腿上,一隻手搭在腰間。
「告訴為夫,誰欺負你了,為夫替你解氣。」
戚曜一說完,蘇晗眼眶一紅,嗷嗚一口就咬在了戚曜的肩膀上,不肯松嘴。
戚曜嗯哼一聲,蘇晗這次是下死手了,咬的很緊,戚曜一動不動,就過了一會,生怕她咬疼了牙,夜裡一整晚的睡不著。
蘇晗就有這個毛病,愛吃冷的甜的,常常大半夜的捂著牙喊疼,就是不長記性,記不住,戚曜剛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后,就嚴重的控制了起來,就連每日的糕點也都是鹹的,淺嘗小塊甜的,蘇晗牙疼,肯定是丫鬟沒管住,青書和畫珠兩人沒少因此挨罰。
「快松嘴,仔細牙疼。」戚曜一隻手抬著蘇晗的下巴,蘇晗不肯松嘴,戚曜知道這丫頭肯定是心裡存著氣呢。
又過了好一會,戚曜大掌握在蘇晗的腰上,蘇晗怕痒痒,頓時就松嘴了,惱怒的瞪著戚曜,蘇晗隱隱有些泛紅,戚曜的肩膀有些疼,不用想肯定是破了。
「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為什麼故意瞞著我不說?」蘇晗一雙粉拳打在了戚曜的胸膛,惡狠狠的威脅,「你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回來看不見我了怎麼辦?要是我被欺負了,都沒人替我做主。」
蘇晗紅著眼眶,半垂著頭,玩著自己的食指,好不可憐的樣子,戚曜心軟成一淌水,摸了摸蘇晗的腦袋。
「還有啊,日子定下來沒,什麼時候走?」蘇晗抬眸,睜著可憐巴巴的大眼睛望著戚曜。
戚曜也很捨不得,「最遲不超過月底。」
「月底?今兒已經初十了,這麼說來還有不到二十天?這麼急?」
蘇晗數著日子,戚曜點點頭,原本景隆帝的意思是五日後出發,是他據理力爭才得來的,戚曜肯定放心不下蘇晗,才嫁過來不到一個月,戚曜忽然覺得自己好自私,若是沒有娶蘇晗,蘇晗在蘇家有凌氏照料,他還能放心,在潯王府孤立無援,戚曜很捨不得蘇晗受委屈。
戚曜想好了,走之前一定要把蘇晗安排妥當,不許她出半點岔子。
「二少爺,夫人,天色不早了。」畫珠扣了扣門,今天下午她只顧著替蘇晗高興了,沒想到兩人這麼快就要分別了,難怪一下午蘇晗都不高興,自己真是太笨了。
「一芳閣的飯菜還不錯,咱們今兒出去吃,晚上不回來了,天色不錯,找個地方住一夜,明兒一早咱們去睢河,到幾個丫鬟婆子跟著,玩個幾天。」
戚曜一說完,蘇晗整個眸子都亮了,忍不住點點頭,「好啊好啊,回頭我給母親寫封信,母親一直都想去,可惜回了京都,父親忙於政務,母親還要照顧弟弟妹妹,無暇分身,母親若是知道咱們去了睢河,父親又該倒霉了。」
蘇晗止不住幸災樂禍,蘇三爺近日來都把凌氏寵上天了,就是太忙了,凌氏沒少跟她埋怨訴苦。
戚曜想起那個場面,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估計要讓蘇三爺知道兩人的想法,氣的得蹦三尺高。
「這有何難,等你蘇霆回來,估摸著岳母就該張羅婚事了,有了大嫂,岳母肩上的擔子就輕了。」
蘇晗一拍腦袋,「瞧我,差點把這事給忘了,等大哥娶了瓏兒姐姐,什麼都解決了。」
戚曜含笑聽著,有些羨慕蘇霆,他剛娶了蘇霆就要走了,蘇霆是回來娶媳婦,媳婦孩子熱炕頭,想想就羨慕不已。
蘇晗有一個疑問,抓著戚曜的胳膊,「我問你,我怎麼聽著,你好像和大哥很熟似的,你們兩個怎麼會認識?大哥一回來,送給我的簪子……」
蘇晗欲言又止,一雙明晃晃的眸子一直盯著戚曜。
戚曜嘴角抽了抽,他何止是認識蘇霆啊,兩人還打過架呢。
面對嬌妻的質問,戚曜是怎麼都說不出口的,只好道,「蘇霆在京都這麼有名,為夫又不是孤陋寡聞,在西北時,曾見過幾次。」
蘇晗瞭然,她就說嘛,蘇霆怎麼會好端端給她送什麼紅豆簪,她一開始以為是要轉交戚瓏兒的,幸好被青書及時制止,要不然真是糗大了。
戚曜怕她再問,到時候會忍不住說出來什麼,趕緊找了個別的話題,領著蘇晗就出門了。
進了一芳閣天字型大小房,十八位掌柜的如數在等著,戚曜牽著蘇晗,邁了進來。
「各位,先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少夫人,日後你們全都要聽她的。」
戚曜話落,幾位掌柜面面相覷,蘇晗看上去不過才十四五歲的模樣,這麼大的產業就交給蘇晗,未免也太草率了。
「東家,這……。」其中一位站了出來,「並非咱們有不信任少夫人,實在是盤算賬目十麻煩,稍有不慎就會出錯,且,少夫人不見得會懂。」
「這位掌柜的,你有擔心也是對的,我冒昧問一句,掌柜的入行幾年?」蘇晗不怒,掌柜的能有這想法也很正常。
「屬下不才,二十年。」
蘇晗瞭然,點點頭,「那掌柜的敢不敢和我比試一二?」
那掌柜的一聽,眼底有些不可思議和嘲諷,大言不慚,「少夫人,您今年芳齡已經不超過十五吧,屬下並非歧視,而是不想仗著經驗欺負少夫人。」
蘇晗勾唇,「掌柜的只管放心,沒人敢這麼說你。」
那掌柜的也被激起了好鬥之心,一拍手,「少夫人,執意要比,屬下不敢不從。」
蘇晗也不啰嗦,隨手指了其中兩人,「你們兩位做個見證,吳掌柜的,勞煩你找兩本賬冊來。」
吳掌柜的是一芳閣掌柜的,一聽這話看了眼戚曜,戚曜淡淡頜首,吳掌柜的忙不迭的跑走了,不一會功夫拿來兩本厚厚的賬本,都是陳年老帳,有不少有已經看不清了。
蘇晗結果一本,二話不說提著算盤就開始盤算,一隻手翻頁,一隻手撥算,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陳掌柜的也不甘示弱,加入其中,大家都被蘇晗的手法吸引住了,兩不耽誤,速度極快。
蘇晗記憶理非常好,尤其對數字敏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凌氏又是管家好手,蘇晗的大半本領都是凌氏手把手的教的。
蘇晗從小凌氏就讓它接觸這些,毫不避諱,請來的算帳先生都是赫赫有名,有些真本事的,其中一名更是將算帳的技巧如數的傳給了蘇晗,蘇晗天資聰慧,學起來很快,看一本孤賬,絕不是問題。
時間大約過去了一個時辰,蘇晗目不轉睛的看著賬本,一隻手極快的撥算盤,纖纖玉指沁著黑色的珠子,越發的白皙。
蘇晗從始至終處之泰然,不緊不慢,氣質淡然,另一邊的陳掌柜也不甘示弱,畢竟是從事二十年的老師傅,一開始速度還是跟得上的,越往後就有些吃不消。
又過去一個時辰,蘇晗看了接近一小半了,陳掌柜這邊卡住了,苦惱著撓撓頭,不自覺的瞧了眼蘇晗,心裡越發的著急。
帳冊里夾雜著一隻竹籤,一本賬冊算完至少三天後,節約時間,只挑了一部分。
啪!蘇晗合上帳冊,另一手也停止了。
陳掌柜一驚,心裡有些不敢相信,蘇晗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算完了,說不定是囫圇吞棗地看了一遍,壓根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意思,這樣一想,陳掌柜的心又放回胸膛。
「吳掌柜的,一芳閣三年前一月份虧損了一萬九千兩,第二個月虧損了八千兩,第三個月是盈利三萬兩,五個月周內一共盈利九萬八千三百五十五兩,我猜,吳掌柜的就是三年前的二月接手一芳閣,短短三年就讓一芳閣翻了幾十倍,佩服!」
蘇晗是真心佩服,吳掌柜的手段可見不俗,難怪戚曜會將一芳閣交給他打理。
吳掌柜愣了下,慚愧道,「不敢當,少夫人誇獎了。」
陳掌柜的也合上了賬冊,直接就問,「那少夫人的帳?」
吳掌柜的點點頭,「準確無誤,毫不差錯。」
陳掌柜的一驚,看向蘇晗的眼神都變了,他不僅沒算出來,中間還有部分錯賬,不止是陳掌柜的,餘下的掌柜的可算是領教一把,蘇晗確實有幾分能耐。
「屬下慚愧。」陳掌柜的俯首做輯,對蘇晗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蘇晗抬手,「陳掌柜的快快請起,雲家鋪能有今天也離不開你們的拼搏,你們都是雲家鋪的功臣。」
蘇晗不僅沒有驕傲反而很謙虛,此舉一下子贏得了不少讚賞。
「少夫人,您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我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是啊,您儘管吩咐。」
一幫人熱血沸騰,蘇晗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好!」蘇晗揚聲,「我這裡有幾家鋪子,我希望你們無論是從態度上還是價格上,質量上,都必須保證短時間內不需要盈利,提高質量,第一時間為顧客解決難題,如假包換,不爭一時長短。」
「范家鋪子一直都是咱們最有力的對手,一定要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范家鋪子一舉拿下,稍後,我會將你們每家鋪子都制定一個方案,只有一條,不許讓雲家鋪子沾上不好的名聲。」
陳掌柜的皺眉,不盈利鋪子開著做什麼?
「少夫人的意思是,寧可賠錢也不許范家鋪子賺錢?」
蘇晗笑著頜首,「也可以這麼說,而且還要不計一切代價,頂住壓力,都明白了嗎?」
「范家鋪子是范二爺開的,范二爺的妹妹就是……」有人驚訝的捂著唇,難不成還要搞垮王妃?
「別多想,這些鋪子和王妃無關,商場如戰場,一山不容二虎。」戚曜緩緩站起來,沉聲道。
「是!」掌柜的們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他們早就看范家鋪子不爽了,范二爺太重利,在這一行名聲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