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聞訊趕來,一得知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連郡王府,氣不打一出來。
「你這個禍害,害得我們柳家差點家破人亡,蘇大人,你一定要嚴懲兇手,絕不能姑息。」
「老夫人,不是我!」孟漣漪搖搖頭,「老夫人您救救我,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
柳老夫人朝著孟漣漪狠狠的呸了一口,手裡的拐杖直接打在了孟漣漪的背上,用盡了全力,孟漣漪猛的一聲慘叫。
柳老夫人還要再打,蘇三爺上前攔住了柳老夫人,「老夫人,本官還要辦案,要審理犯人。」
蘇三爺揚聲,「帶走!」
孟漣漪掙扎,嘴裡哭著喊著冤枉,進了衙門,直接扔進牢里,身後的獄卒也不客氣,直接拿鞭子往孟漣漪身上招呼。
孟漣漪慘叫,躲之不及,身上已經開了好幾個口子。
比身體上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折磨,牢里一股冷風襲來,泛著一股霉氣,空氣里令人窒息的惡臭味,孟漣漪忍不住扶著欄杆彎腰吐出來。
「喲,長的挺漂亮的小娘子,皮膚真好。」
隔壁伸出一隻粗糙的大掌撫在孟漣漪的臉上,孟漣漪冷不防被嚇到,嗷地一聲慘叫,遠遠的跳開了,一臉厭惡的盯著那人。
一身破爛,長得十分猥瑣,邪邪的笑著看她,「躲什麼?都進來了,還有什麼好避諱的?」
孟漣漪又驚又怒,趴在欄杆前,扯著喉嚨大喊,「快放我出去,來人啊,快放我出去!」
欄杆被搖晃的砰砰作響,孟漣漪一刻也不想多呆。
旁邊的人嗤笑,「瞧她,跟個傻子似的,進來這裡喊破天也沒用。」
「哈哈,可不是,等明兒提審過後,就要進大牢房了,嘿嘿,這麼嫩的貨色,難得一見,老爺我憋的都快不行了。」
孟漣漪順著視線看去,所謂大牢房裡住著許多形形色色的人,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足足四五十人,男女混住,凈是一些地痞流氓,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異味。
孟漣漪咬著唇小臉慘白,一顆心墜入谷底。
蘇晗站在門口靜靜聽著,淡淡道,「繼續盯著,不許讓她睡覺,絳消息放出去。」
畫珠點點頭,「是。」
「掬卉那丫頭怎麼樣了?沒事吧?」蘇晗忽然問道。
畫珠笑著搖了搖頭,「多謝小姐關心,掬卉在莊子上養著,已經吃了解藥,修養一陣就無礙了。」
「那就好。」蘇晗點點頭,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下一刻,孟漣漪進入大牢的消息傳開了,易姨娘驚的沒握住手裡的茶盞,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碎了數瓣,裙擺濺起染上一絲褐色茶漬。
「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易姨娘愣住了,孟漣漪怎麼會被抓了?
練婆婆長長嘆息一聲,猛的道,「現在就是你做選擇的時候了,孟漣漪進了大牢,以防萬一,若是吐了口,把你牽扯進去,你該知道後果,郡王妃的位置就擺在你面前,也要看你有沒有福氣。」
易姨娘好半響沒回過神來,她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也是疼到心坎上,練婆婆的話,易姨娘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下不了手。
「婆婆,漪兒還小,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易姨娘祈求道,她這一輩子可能就這麼一個女兒了,上次上產壞了身子,大夫說她很難再有孕了。
練婆婆厲呵,「糊塗!你自己慢慢考慮吧,時間不等人,到時候不僅郡王妃的位置不保,還有可能搭上你這條命。」
易姨娘猶豫,她惦記一輩子的正妻這位就擺在眼前,就讓她這麼放棄,易姨娘心不甘。
「即便漪兒出了大牢,將來也不可能再回郡王府,孟瀲灧就是個例子,你醒醒吧,郡王妃為什麼被休,你比誰都明白,至少郡王妃還有個楚家最保障,可你呢?」練婆婆嗤笑,「連郡王對你如何,你心裡比誰都清楚,花無百日紅,你也不再年輕了,老婆子真是看錯你了。」
練婆婆失望的嘆息,易姨娘想起之前連郡王毫不猶豫的拋棄自己,趕緊拉住了練婆婆,「婆婆,百合知錯了,百合絕不辜負婆婆期望。」
練婆婆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笑了,「好!你這就派人去一趟牢里,儘快下手,府尹那裡拖不了太久。」
易姨娘下定了決心,她別無選擇。
凝雅閣
「小姐,那邊有消息了。」
蘇晗聞聲一怔,「嗯,記住了千萬別讓孟漣漪出事,一定要留下活口!」
青書點點頭,「小姐放心。」
趁著天黑,又關進一名犯人,就住在孟漣漪的隔壁,大家都習以為常了,這裡人來人往進來一個也不稀奇。
孟漣漪被吵的頭痛欲裂,蹲在牆角,捂著頭蜷縮著身子。
忽然,一名侍衛猛的劈開牢門快如閃電般將孟漣漪抱起,孟漣漪來不及反應,身子已經滾落到另一邊。
隔壁牢里的男子見失敗,手裡的銀針快速地飛了出去,侍衛踮起腳尖腰間配刀一閃,銀針噗呲一聲反彈,進了他自己的身體。
男子不可思議瞪大了眼,不出片刻嘴角一歪,一股濃濃的黑色血跡順著嘴角淌下,砰地倒在了地。
「啊!」孟漣漪精神真的要崩潰了,在牢里都有人暗殺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侍衛直徑走進了男子身邊,看了眼男子身上的傷口,拿著帕子收集了些血,眉頭擰的緊緊的。
接著將牆上那一枚銀針拔下,仔細看了眼。
「衛侍衛,幸虧有你,這歹徒膽子還真大,居然敢在牢里行兇。」獄卒拍了拍胸脯,孟漣漪可是重要犯人,若受傷了,可沒法交代。
衛津嗯了一聲,「把她帶走,找一個單獨的牢房,派人看守。」
「是!」
孟瀲灧醒來后,獃獃愣愣著不肯說話,神色遊離。
「我要見蘇大人!」
夜深人靜,蘇晗終於等來了好消息,孟漣漪全盤托出,指認了易姨娘,這一切都是易姨娘作祟,就是為了孟瀲灧那部分嫁妝,順便報復楚氏。
蘇三爺領著兵去抓易姨娘時,屋子裡有侍衛跑出來說,「回稟大人,易姨娘寫下了認罪書,投毒自盡了。」
「什麼?」蘇三爺懊惱,還是晚了一步。
連郡王得知消息,連個面都沒露,轉身的功夫就將宅子低價賣了出去,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不久,景隆帝大發雷霆直接削了郡王爺的官職,郡王一位直接由是世子繼承。
柳老太爺許久沒進宮,親自向景隆帝請罪,教子無方,景隆帝念他年事已大,不忍責罰,直接摘掉了柳府的牌匾,收回先帝所賜匾額,柳老太爺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想他一生坦蕩,最後連柳家清白不保,當夜就吞金自盡,只留下一份遺書,等下人發現的時候,身子已經涼了。
柳老夫人哭的昏厥,一度剃度出家,遁入佛門,一心替柳家贖罪。
楚府有意追究,柳府已經這樣了,不得已只好作罷,景隆帝恢復了孟瀲灧的縣主之位,風光大葬,而孟漣漪被貶為賤籍,判了十年監禁,此事暫且告一段落。
蘇三爺回了府,連日奔波終於鬆了口氣,彎腰逗弄了兩個孩子,關上了門。
凌氏見他愁眉不展,好奇道,「案子都破了,還愁什麼呢。」
蘇三爺嘆息,「這案子說起來也不算是我破的,晗姐兒讓我很欣慰,見解獨到,手段不俗。」
「那這是好事,日後不必擔心她被欺負了,你嘆氣做什麼。」凌氏笑道。
「你不明白,這件案子最關鍵的還是別院那批暗衛,身手個個不俗,要不是戚……罷了,過去就過去了,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答應那小子?」
蘇三爺差點說漏嘴,當初被抓到一個人是真的,戚曜交上來的,否則也不會這麼順利。
蘇晗根本就是一早就知道的,兩人配合的太默契了,蘇三爺對戚曜的好感這些日子是直線上升,這兩個孩子也確實很般配。
凌氏笑意淡淡,略帶深意的道,「誠意到了,自然就順利了,我的女兒自然要風光大嫁,至少也要聖旨賜婚,將來腰板也直些,誰也不敢小瞧了。」
蘇三爺贊同的點點頭,這話他同意,很快就將這些事拋到九霄雲外。
蘇晗披著大氅剛從外面祭奠回來,能有這個結局,她談不上滿意,過去了終究是過去了。
潯王府
潯王妃有些搞不懂戚曜,一門心思認準了蘇晗,連世子之位也不要了,凌氏一直端著態度,不軟不硬,就這麼吊著,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在這麼拖下去,可就把戚暄給耽誤了,潯王妃私底下想看了好多姑娘家,生怕錯漏了什麼,打聽的仔仔細細,不放過一絲一毫,當初她曾看好孟瀲灧,結果呢,差點讓潯王府成為整個京都的笑料。
「王妃,二公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怎麼就轉了性子了?」
潯王妃搖搖頭,「誰知道呢,他那個性子,誰能琢磨得明白?」
潯王一下朝,就去了潯王妃那裡,直接就把景隆帝的意思說了。
「五皇姑幾十年未歸京,這次父皇突然召回,身邊還帶著嫡親孫女,父皇的意思是要住在潯王府,宮裡也沒有年齡適合的公主作伴,王府里有妍音和婷音,都是同齡人相差不大,能聊得起來。」
潯王妃眉頭跳了跳,腦子裡停頓在嫡孫女那一句,妍音和婷音是潯王妃生的雙胞胎姐妹,模樣乖巧討喜,前些日子剛出去遊玩,過些日子應該快回來了。
五皇姑是景隆帝的哥哥,生母是已逝賢太妃,性子恬淡,不爭不搶,五皇姑和景隆帝關係一直不錯,這次回京也是奉了詔,回京過六十大壽。
「王爺放心吧,妾身一定讓郡主滿意,回頭就把香楓居收拾出來,叫人好好布置一番。」
潯王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那就辛苦王妃了,聽父皇的意思,京華這次來,許是留下了。」
潯王妃靜靜聽著,京華郡主的美名她可是早有耳聞,才貌雙絕,痴愛牡丹,素有牡丹仙子的稱呼。
五皇姑一家都在河南一帶,駙馬是駐守河南的大司馬,五皇姑的名號是敏淑長公主,素有賢名,幾位長公主里,就屬她最得寵,封地是富饒的河南一帶。
議政殿
景隆帝氣的大眼瞪著堂上的人,恨不得直接將手裡的奏摺直接砸過去。
「臭小子,你是不是要氣死朕才滿意啊!這麼好的機會就擺在你面前,只要你開口,朕立馬恢復你的世子之位。」
戚曜渾然不在意,「皇祖父,不瞞您說,前幾日大昭寺的主持給孫兒批命,孫兒命硬,娶誰克誰,必須得找個八字相合的,否則的話,孫兒可能反噬。」
景隆帝半信半疑,戚曜說的煞有其事。
「什麼時候的事,朕怎麼不知道?」
「就在前幾日,那老和尚非要拉著孫兒,替孫兒占卜,還讓孫兒向皇祖父帶一句好,三十年未見,皇祖父心結也該解下了吧。」
戚曜說完,景隆帝臉色微微變,沉吟許久未說話。
「你天天上門提親,三夫人至今都不答應,那是你沒本事。」景隆帝忽然轉換了話題,語氣里滿是揶揄。
「還不是托皇祖父的福。」戚曜表示深深的無奈,凌氏就是不肯讓蘇晗低人一等,之前孟漣漪是懿旨賜婚,雖然沒成,輪到蘇晗了,凌氏的態度很明顯,戚曜也明白。
景隆帝估計猜到了凌氏的想法,失笑道,「你想達成所願,也簡單,只要你肯乖乖接下兵符,朕立馬就下旨。」
景隆帝笑的溫和無害,戚曜抿緊了唇,陷入沉思。
「朕忘了告訴你,長公主進京,你父王接下來這個擔子,一應住行全在潯王府。」
景隆帝見戚曜黑著臉,他反而心情好了很多,笑眯眯的喝了小口茶,咂咂嘴。
「不錯,河南那邊的茶葉確實不賴。」
戚曜真想直接甩袖就走,景隆帝絕對是故意的,一次又一次逼著戚曜就範。
五日後
戚曜帶著聖旨登門,帶著聘禮,擺足了架勢。
「這不是潯世子嗎?又來了。」
「人家已經不是世子了,也不知道凌三夫人能不能答應。」
「瞧著不會,都幾次了,還真是不死心呢。」
戚曜恍若未聞,一身黑色大氅直接邁進了蘇府,整個蘇度他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找到,輕車熟路。
戚曜將錦盒交了上去,凌氏接過打開一看,滿意的點點頭。
「行,明兒個直接叫潯王妃上門提親吧。」
凌氏多餘的話也不說了,戚曜能拿來聖旨,絕對費了一番功夫況且,戚曜本就是她早就相中的人選。
「母親答應了?」蘇晗錯愕,凌氏怎麼會突然鬆口了?
沒等畫珠開口,戚曜走了過來,一雙笑意盈盈的雙眸緊盯著她看,丹鳳眼微微挑起狹長的劍眉微蹙著,眸光閃閃爍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溫柔至極。
蘇晗驀的紅了臉,以往都是夜裡沒有人,現在就這麼走進來,這麼多丫鬟婆子都盯著她瞧,蘇晗直接羞的想找塊縫鑽進去。
戚曜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蘇晗十分眼熟,是第一次在忠勇侯荷花池裡,戚曜硬塞給她的那枚,後來還給戚曜了,沒想到這廝又送給她了。
「這麼多人看著呢。」蘇晗難得嬌羞的像個小女人,囔囔著,明眸善睞,膚若凝脂,白皙如瓷的肌膚染上一片緋紅色,漂亮極了。
「不怕。」戚曜溫和柔聲道,見她實在害羞,戚曜不忍逗她,見了面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
蘇晗鬆了口氣,大庭廣眾之下,蘇晗臉皮薄,經不住。
戚曜想的卻是,等晚上再跟她一起分享喜悅,兩個人是正大光明的。
潯王府
「你說那個……戚曜準備了聘禮,把小庫房搬空了?」
潯王妃怒氣沖沖,騰的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