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園里光線暗沉，只留了幾盞燈，勉強照亮。

到後半夜，空中竟下起了綿綿細雨。

冰冷的雨滴砸落在陸逸鳴的身上，他回過神，身子稍稍退開些，用手擋在壁月的額頭上，扶著她起來，「下雨了，我們進屋裡吧……」

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身，壁月仰頭望向空中，眯著眼看著那些胡亂的，又氣勢洶洶的朝著自己飛來的雨滴，恍惚之間，似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待雨水沖走了自己的淚痕之後，她轉眸，無比認真的看進了陸逸鳴的眼中。

她說，「阿鳴，去自首吧，我陪著你去。」

陸逸鳴心底一顫，不可置信的垂眸看她，「你說什麼？」

「自首吧。」她嘆息著重複，清麗的小臉上已經沒了之前的糾結，只餘下一片從容與堅決，「不管是誰，做錯了事情，都要承擔後果。」

「不可能！」陸逸鳴斷然啟唇打斷了她的話，再不如方才的和顏悅色，陰沉著一張臉，與她四目相對，「你這是想我去死！」

「……」壁月心中一顫，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有奔騰之意……

他，果然和從前不同了。

如今的他，敏感，易怒，暴力。

若留下他，不知還有多少人，多少家庭會毀在他的手上。

這些人的親人，好友，一定都不會放過他的……

壁月不敢去想，終有一天，天道輪迴，報應不爽，他又會落得個什麼樣凄慘的下場？

不若此刻去自首，犯了多少錯，就去承受多少。

如是想著，她調整好了呼吸，仰頭看他，「你如果不去，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曾經無數次在狗血電視劇上看來的經典對白，沒想到也有輪到自己說出口的一天……壁月的目光，略微有些飄忽。

陸逸鳴眯了眼，久久的回望著她，就是不肯點頭。

他去自首了，她怎麼辦？

她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的，頂著夏瑾柒的這張臉，誰還會記得她？

不行，他要留下來保護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終於掀了唇，「月兒，其他的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依你，但惟獨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

壁月聽言，心房裡裝著的某樣東西，倏地一下就空了。

她瞳孔中的光，一點一點的暗沉了下去……而後，有層層痛色居上，瀰漫著霧氣。

他，終究還是不肯聽她的勸啊……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任何臉面活下去了。」她苦澀一笑，由她開始的錯誤，自然由她來結束。

陸逸鳴猝不及防，雙手握緊了她的肩頭，將她整個人扳過來面對著自己，「月兒，別這樣好嗎？你想想我們的家，我們的孩子，我們的愛情！」

聽到他說出愛情這兩個字的時候，壁月冷冷的勾了唇。

這麼多年，他做了這麼多的錯事，件件都打著愛情的旗號，堂而皇之，沒有半點惻隱之心。

踩在無數屍骨上，與她高談愛情之歌嗎？

她做不到……

她仰頭凝望著他，菱唇親啟，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