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父與楊朗坐在拾遺堂門前，大喇叭的喊叫聲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周圍遍布著圍觀者，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這已經是第二天了，第一天，他們買了假玉，想要以兩萬塊一塊的價錢賣出去，沒想到一塊都沒有能夠賣出去，這讓楊父有些失望，所以今天他們換了策略。

大喇叭的喊叫聲變了，「機會難得，賠錢甩賣，全場賣兩百，全場賣兩百，買不買沒關係，到這裡瞧一瞧、看一看！挑啥都兩百，買啥都兩百！挑啥、拿啥、買啥都兩百，原價都是千塊八百的，現在全場賣兩百塊！」

「全場賣兩百，買啥都兩百，隨便挑，隨便選！兩百塊，你買不了吃虧，兩百塊，你買不了上當！真正的物有所值，拿啥啥便宜，隨便挑隨便選全部都兩百！」

日頭逐漸升到頭頂，現在圍觀的人群逐漸稀疏，一個上午，他們一共就賣出了一塊玉件，而每塊玉件的進價就需要三十塊，當楊朗買回玉件的時候，楊父大發雷霆，因為他很清楚，這種假玉壓根花不了幾個錢的。

「來，這個攤子給收了。」

楊父與楊朗正無聊地聊天，突然聽到眼前有人說話，抬頭看過去，見到幾個身著協管制服的人沖了過來，把他們放著玉件的布袋一兜，所有的玉件歸攏在一起，拿起就走。

楊父和楊朗一下子就呆住了。

領頭的城管朝他們道：「你們佔道經營，嚴重影響了交通秩序，現在依法暫扣你們的物品，來簽個字吧！」

楊父頓時大急，這可是家裡剩下的最後一點財物了，如果真是被扣掉了，他們吃什麼呀！

「你們不能扣！」楊父沖了上去，「把玉件還給我，我不在這裡擺攤就是了！」

「不行！」領頭的城管拒絕道。

楊父朝著包裹的方向衝上去，想要搶回來，卻是被幾個協管員攔住了，見到沖不上去，楊父頓時雙腳一蹬地，摔倒在地上，「打人了，城管打人了！」

楊朗一直呆愣愣地站在那裡，等到楊父摔倒在地，他方才是反應過來，跟著沖了上去，扶著父親，楊朗跟著大喊道：「城管打人了！城管打人了！」

他們父子沒有料到，城管收了東西，直接扔下一張單子，甩身走人。

「打死人了，城管把人打死了！」楊朗忽然叫道。

那城管朝著身後看了一眼，楊父見狀，立刻腦袋一歪，那些人也不理會，徑直走了。

楊父更急了，他爬了起來，追上去，在對方臨上車前，抓住了對方的大腿，哀嚎道：「同志，同志，你們不能這樣啊！你們不能收我們的東西啊，我們全家全靠這點東西吃飯，這是我們全部的家當了，你們收走了，我們還怎麼活啊！」

那城管不動彈了，「有問題處理問題！你這是什麼樣子？你在人家門前擺攤設點，已經嚴重影響到人家的生意，舉報中還說你們破壞人家的聲譽，你現在起來到辦公室，我可以從寬處罰！」

楊父愣住了，聽著對方的解釋，他立刻明白過來，大罵道：「小兔崽子，王八蛋，楊波王八蛋，我是他爹啊，他舉報我！」

「你現在到底起不起來？」那人也是著急了。

楊父抬頭，看到周圍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頓時就是勇氣大增，朝著周邊大吼道：「我患了心臟病，現在還沒有出院，但是家裡已經沒錢給我看病，我現在只能靠著擺攤湊錢治病，你們不能扣我的東西啊！」

說話間，楊父聲淚俱下，楊朗跟在身後，扶著楊父，也是跟著落淚了。

「你兒子怎麼不去打工啊，這麼大的壯小伙，就算是去工地，一天也有不少錢啊？」有人突然開口問道。

楊父一下子愣住了，他拍了拍楊朗的腦袋，「他傻啊，他是傻子！」

楊朗呆住了，只好跟著裝傻，面上露出獃獃的表情。

「咦，他剛才收錢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咋就傻了？」剛才買了玉件的那人問道。

楊父傻眼了，「他只有見到錢的時候，才會正常啊！」

「原來真是鑽到錢眼裡面去了，大家不要聽他胡說，我在省人民醫院見過這人的，他住在特護病房，那可都是高幹病房啊！」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周邊圍觀人群情緒為之一變，噓聲一片。

「這年頭有錢人就是會玩，住著高幹病床，竟然還要出來擺攤？這是有病嗎？」

「肯定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四周紛擾不斷，大家都是仇富的心理，指著楊父不斷地罵了起來，剛才他說楊朗是傻子，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種假話。

楊父沒有注意，一轉身卻是發現自己被兩個人攔住了，被扣的東西已經被車子拉走。

楊父大急，「把東西還給我！城管打死人了！」

圍觀者沒有了同情心，見到楊父這樣開口胡說，都是唾棄一聲，轉身離開了。

楊父與楊朗蹲坐在拾遺堂門前，兩人唉聲嘆氣。

「爸，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楊朗沒了主意。

楊父愣在那裡，好一會兒，方才是轉身問道：「小朗，你咋不去工地呢？」

楊朗愣住了，「爸，您這話說的，您捨得讓我去工地嗎？」

楊父沉思了片刻，「捨得啊！」

楊朗徹底呆住了，「爸，咱們還沒有淪落到這種地步吧？」

「即便是沒到，那也差不了多少了。」楊父道。

「可是我沒力氣啊？賺不到錢啊？」楊朗道。

「你吃飯的時候，哪裡來的力氣？」

楊朗無言以對……

楊父的創業計劃無疾而終，東西被扣，料想去處理還會被罰款，他們身上已經沒錢去繳納罰款，楊父也就放棄了前去處理的打算，這樣一來，他們一家徹底陷入了困頓之中。

楊父終於是拿起手機，撥通了楊波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過了好一會兒，再次撥打，「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楊父氣急，把手機揚了起來，就想要摔了。

他突然抬頭看了看手機，有些無力地朝著楊朗道：「你把這部手機賣掉吧，總要吃晚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