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受傷吧。」電話那頭的人關心了一句，但聲音里並沒多少情感。

「還好，沒啥大礙。」張雨搖了搖頭，「老大，今晚林虹去了自己的會所，但我後來看到陳市長的車子也過來了，我估計林虹可能是在自己的會所約見陳市長。」

「陳興？」電話那頭的聲音再次出現了波動，很顯然，這個消息讓他極為意外。

「嗯，因為突然發生了槍擊，所以我沒辦法監視到最後，現在南州市局的人在現場，我先離開了。」張雨說著話，在黑夜中散發著幽光的一雙眸子四下掃視著，警惕的看著周圍，「老大，監視林虹的事還要繼續嗎？」

「繼續，當然要繼續。」電話那頭的人不容置疑的說道，停頓了一下，才又道，「不過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這兩天跟蹤林虹，你有被她察覺嗎？」

「不會的，她不可能察覺，倒是她請的那個保鏢挺有兩下子，我有好幾次都險些被發現，但我肯定他也不敢確定是否有人跟蹤。」張雨信心十足的說道。

「你這麼說，那對方很有可能就是有疑心了，你覺得朝你開槍的人會是林虹的人嗎？」電話那頭的人突然問道。

「這…這應該不大可能吧。」張雨嚇了一跳，他剛才離開的路上，一直在想著誰想殺害自己，將最近接觸過的犯罪分子以及還在查的案子都過了一遍，張雨愣是想不出誰會想加害自己，此刻對面的『老大』突然指向了林虹，連他都嚇一跳。

「凡事都有可能，但不管怎樣，這事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你再監視林虹時，就要更加小心了，以注意自己的安全為主，還有，找機會去林虹的家裡搜一搜。」電話那頭的人說道，「至於今晚的槍擊案，我會讓人督促南州市局儘快破案的，省廳也會派人協同調查。」

「好，有什麼情況我及時向您彙報。」張雨恭聲道，見對方掛了電話，張雨也鬆了口氣，琢磨了一下，張雨又打了個電話出去，車子暫時留在現場了，但他監視林虹的工作還得繼續，又得借一輛車子過來。

陳興和林虹依然呆在會所里，從槍響到現在，兩人站在窗前就沒動過，目光大都數時間都盯著對面寫字樓下的案發地點，眼神偶爾會交流一下，那是因為兩人聊的話題並不是都圍繞著對面的槍擊案，林虹起先懷疑槍擊案跟他們剛才討論的跟蹤事件是否有關係，但因為兩件事看起來毫無關聯，林虹提了一下后也不再說這個，她更關心的是李浩成從美國回來后對鄭光福、張青陽這一系列案子會有啥反應，是否會懷疑到她頭上，而陳興能否履行承諾，力保她不受波及也是她所關注的，省紀委的介入，讓林虹也多了一層擔心。

「走一步看一步，你也別太擔心了，起碼現在這個形勢對我們是有好處的。」陳興寬慰著神色頗有些擔憂的林虹，兩人算不上什麼唇亡齒寒的關係，但他畢竟從林虹這裡得到了需要的東西，也不能說得了好處就撒手不管了。

「是對陳市長您有好處，目前看來，對我多了一些風險了。」林虹臉上生硬的擠出了一絲笑容，「就算是陳市長您現在也不敢再對之前的話打包票了吧。」

「林小姐放心，之前我說的話，一定會儘力去實現，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不是過河拆橋的人，林小姐不必太過憂慮。」陳興笑著搖了搖頭，「再說，李浩成要是一直不知道你在背後對他捅刀子，恐怕他也是會儘力保你的，當然，前提是你真的被牽扯進去了，但眼下說這個還太早，張青陽剛被省紀委的人帶走，他在裡面會說些什麼又或者什麼都不說，這都沒人不知道，我們想太多沒用。」

「就怕李浩成知道我對他背後捅刀子了，那到時候就算是張青陽在裡面不說關於我的事，李浩成也會先收拾我。」林虹咯咯笑了起來，說起李浩成，林虹自己都覺得很可笑，那笑聲里有一股蒼涼的悲哀，悲哀中又帶著決絕的無情，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連最親密的愛人都靠不住，何況兩人連愛人都算不上，維持了好些年的情人關係也該走到盡頭了，林虹有一種痛快的解脫和報復的快感。

「這個你放心，李浩成要是對你動手，我是一定能保你的，決不食言。」陳興認真道。

「我是願意相信陳市長的話的，也希望這次的事情能夠順順利利，一切都在陳興您的掌控中，對陳市長您好的，對我也有好處不是。」林虹笑眯眯道，她的憂慮似乎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彷彿已經沒有了擔心。

目光多數落在對面樓下的賀一軍身上的陳興這時看到賀一軍拿出手機要打電話，心想賀一軍**不離十是要給他打電話了，果不其然，這念頭剛起來，他的手機就響了，賀一軍打來的，電話那邊的賀一軍問道，「陳市長，您還在南正路這邊嗎？」

「嗯，我還在，有什麼發現嗎？」陳興點頭道。

「陳市長，方便向您當面彙報嗎。」賀一軍支吾了一下說道，他琢磨著最近這幾天公安局發生了巨變，人事變動也十分頻繁，現在只是張青陽、黃勝輝、李萬軍等主要高層出事，但接下來怕是還得有不少中高層落馬，到時候空出來的位置就更多了，賀一軍肯定也想分一杯羹，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要是能有往上提拔的機會，賀一軍也不願意錯過，特別是市局還有一個副局長的位置空著，賀一軍不敢奢望那個位置，那對他來說不現實，只要能提個副支隊長，他也就滿足了，但他這幾天都沒能跟陳興見一面，賀一軍生怕陳興將他給忘了，現在能有機會在陳興面前露下臉，賀一軍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好歹在陳興面前表示下自己的存在。

「那也可以，等下我給你打電話。」陳興沒有猶豫便答應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林虹，「林小姐，我先走了，你有什麼事再打我電話。」

「這麼快就走了？」林虹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但也沒強留，她此時大腦也是亂亂的，只是道，「陳市長，待會記得跟我說下槍擊案的情況。」

「會的。」陳興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去，臨出門前，陳興又停了下來，笑道，「林小姐，我看你這幾天應該出去玩玩才是，別把自己搞得太緊張了，說不定沒人跟蹤你，至於晚上的槍擊案，我看也只是巧合罷了，你不要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

「我倒是陳市長說的都對，那樣我就不用擔心了。」林虹笑著聳了聳肩。

陳興笑了笑，沒再說啥，離開會所后，陳興讓司機李勇將車開到案發地點不遠處的一棟大廈下，他並不想讓賀一軍知道他剛才和林虹碰面，給賀一軍打電話說了下自己的地點后，陳興便坐在車裡等起來。

不多時，賀一軍坐了一輛警車在陳興的車子旁邊停下，賀一軍上了陳興的車子，恭敬的喊了一聲陳市長，賀一軍顯得頗為激動，努力將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賀一軍向陳興彙報著情況，「陳市長，剛才被槍擊的傷者是一位省廳的同志，目前還沒有那位槍手的線索，我們局裡的同志正在對案發時周邊的商鋪和市民了解情況，希望能得到有用的線索。」

「省廳的同志？」陳興再次震驚了一下，賀一軍後面的話他已經沒太注意聽，注意力都在賀一軍前面這句話上，「那名傷者受傷重嗎？現場還有什麼可疑的情況嗎？」

「傷者沒什麼大礙，只是一點外傷，倒是我們市局的一名刑偵專家大膽推斷出了一個結論，那名槍手很有可能只是想警告下省廳的那位同志，但並不想殺害對方，所以連開兩槍都沒傷到對方。」賀一軍想了一下，乾脆也將局裡那位專家的大膽推論說了出來。

「只是警告一下？出於什麼樣的動機？」陳興也好奇了起來。

「這倒不清楚了，只能等後續的調查，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賀一軍搖頭。

陳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被槍擊的人竟會是省廳的人，這情況可著實讓人意外不已，剛才他和林虹還討論了幾句有關這槍擊案的事，但任憑兩人怎麼想都也想不到其中一方竟會是省廳的警察。

賀一軍見陳興正凝神思考，也不敢出聲打擾，案情其實並沒多少可以彙報，現在只是對現場初步勘查后得出的一些結論罷了，甭管是哪一種結論，都還只是推測，他同陳興所說的這一種大膽推論也不見得就站得住腳。

「儘快破案吧，這起槍擊案就發生在鬧市區，影響很惡劣，別讓人以為咱們南州市的治安很差。」陳興良久之後才說了一句。

「會的，這種槍擊案，我們都是當成大案要案來對待，會優先配備警力破案，局裡的領導同樣會高度重視。」賀一軍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后，賀一軍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陳市長，市局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大的人事變動嗎？」

「嗯？」陳興轉頭看了賀一軍一眼，瞧見賀一軍臉上的希翼神色后，陳興恍然大悟，賀一軍這也是有所求，只是不好意思直說罷了。

陳興這麼一停頓，卻是讓賀一軍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自己的想法看來瞞不住陳興，趕緊替自己掩飾道，「陳市長，最近局裡一下有幾位高層出事，現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特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所以我也跟著八卦一下。」

「只要行的正坐得直，自然不會有事。」陳興淡然道，「一軍，你也別胡思亂想，好好表現，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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