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金陵大選。

這幾乎是一場沒有懸念的競選。

休養一番的白素心回到了兵工集團，再一次履任總裁一職。

短期內，兩番易主，兵工集團百業待興，白素心異常忙碌。

忽然聽到消息，說是顏克誠回來了。

想到如今金陵正直總統大選，顏克誠卻在此時回到權力中心，任誰都會有幾番猜測。

**

顏家老宅。

素來戒備森嚴的顏家府邸，卻在聽聞白素心趕來的時候，突然亮了綠燈。

白素心進門，迎接她的是麗蓉，婦人的態度並不怎麼友善。

畢竟當初白素心和顏克誠之間的一些風言風語，可是沒少往她這位正牌太太的耳朵里吹。

「我來拜會顏座！」白素心依舊禮貌的一句。

「三樓！右轉！第三間房！」麗蓉說玩便走了。

白素心笑笑，徑自上了樓。

記著麗蓉給的話，她找到了那個房間，推門進去。

顏克誠坐在輪椅上，伏在桌案前，脖子上還帶著矯正器，顯然還在復原階段，不過氣色卻是好了許多。

白素心掃了一圈房間，怎麼看這布置都像是一個女孩子的閨房，而且這傢具陳設看起來也都像是有年頭了，一旁的柜子上，她看到了一張她年輕時的照片，大概猜到，這裡應該就是她未出嫁前的閨房了。

「坐！」顏克誠抬手一比，比了書桌對面的位置，讓她坐下來。

白素心走了過去，潸然入座。

「回來了。」顏克誠淡淡的一句，年逾半百的男人，聲音里少了平日里軍人的威嚴，多了一份從容。

白素心笑笑，點了點頭。

顏克誠打開了一壇酒，拿出兩個碗，倒了兩碗。

「你不能喝酒。」白素心攔著。

「桂花清釀，沒什麼度數，無礙。」說罷，他便將倒好的一碗酒推到了白素心的面前。

白素心端起碗輕輕抿了一口，「真甜。」

顏克誠垂眸聽著，也抿了一口酒，接著沉聲道：「其實你初回金陵，執掌兵工集團，想方設法的接近我的時候，我對你極其反感。」

「是嗎？」白素心問道，那時她是迫不得已，她必須為兵工集團另謀靠山，而她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是總統，要麼是顏克誠。

顏克誠繼續說：「當我發現你喜歡喝桂花清釀，喜歡在吃湯圓的時候蘸紅糖，喝牛奶的時候一定要加蜂蜜……那時候我就已經把你當成是薔薇了。」

所以後來，顏克誠忽而變得那麼好，還讓她自由出入她的辦公室，原來是從她的身上看到了顏薔薇的影子。

顏克誠忘了她一眼，接著說：「所以，後來當他們告訴我你就是我的薔薇的時候，我竟然沒有什麼意外的感覺。」

「哥。」白素心試著叫了一聲。

「嗯。」顏克誠應著，追了一句，「回來就好。」

那一碗酒，白素心端了許久。

顏克誠這才看向她問，「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顏克誠終於問到了她的立場，白素心略微抿唇，定了定神應道，「金陵即將設置國防部，我會將兵工集團規整划入國防部旗下，而我會回到國安局任職。」

三兩句話，顏克誠已然明白了白素心的此行的來意。

「你是靳御的說客？」顏克誠問道。

白素心搖了搖頭，問道，「十二年前，如果周伯祺真的拿我的命要挾你交出國防指揮中心的指揮權，你會給嗎？」

顏克誠沉默了。

白素心又問，「這一次周伯祺再一次用我的命要挾你，讓你利用軍方施壓，阻礙靳御的政治進程，你答應了嗎？」

顏克誠又一次沉默了。

無論哪一個問題，答案無疑都是肯定的。

「哥！你手中的權利已經不是所向披靡的利刃了，當你在猶豫回答我的問題的時候，其實，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安靜的空間內，是男人粗重的嘆息。

兩個人閉門談到了深夜。

白素心離開時，始終沒有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顏克誠沉聲一句，「冉冉就要結婚了。」

「是嗎？」白素心回身問道，「什麼時候？」

「明年的一月一號。」顏克誠略微蹙眉。

「好日子。」白素心淺笑。

顏克誠抬眉看向她，有些不悅，「我查過了，不算是什麼黃道吉日！」

白素心忽然覺得好笑，一向不迷信的軍人竟忽然也相信起所謂的運數了，有多少男人最終都心甘情願的折在自己的寶貝女兒手裡了？

白素心嘆了一口氣，應道，「你老了！年輕人的世界你懂什麼？一月一日，一心一意！多好的寓意！走了！」

說罷，白素心笑著，轉身離開。

「老了？」顏克誠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年輕人的世界我怎麼就不懂了……」

到了樓下，麗蓉就坐在沙發上，這多快十一點了，麗蓉竟然還沒睡，精神囧囧的坐在沙發上，看到白素心從上面走下來，還漫不經心的瞥了一個白眼。

白素心嘆了一口氣，來到麗蓉身邊，告別說：「打擾了這麼久，我先走了，嫂子！」

那一聲「嫂子」讓麗蓉聽得耳朵一豎，這可比之前叫她什麼「顏太太」、「顏夫人」的順耳多了，總算是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再見！」白素心說罷，徑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