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
三個女人一台戲。
靳老爺子約了老友茶談,一家之主不在,席上的氣氛歡愉了許多。
盧玉清拉著顏冉冉的手,愛不釋手,對於眼前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喜歡到了骨子裡。
聊著家常,一時興起,全然忘了時間。
倒是宣亞茹,看了一眼餐廳角落的立式鐘錶,黛眉微蹙,小聲吩咐一旁的傭人說:「快去給三少爺打一個電話!催催他!」
老太太耳聰,順勢便聽到了,收緊了神色,一抿唇:「臭小子!今天也就是老頭子不在,要不非讓他挨上一頓鞭子不可!」
靳家的家法,女人不能擅動,這是規矩。
顏冉冉心頭一顫,忙心疼的阻攔說:「奶奶!您消消氣!可能路上堵車,晟哥哥一定也很著急呢!」
盧玉清笑彎了眼,回眸看向顏冉冉,輕撫著小丫頭嫩滑的小手,輕笑說:「這就開始心疼晟兒了?」
顏冉冉一聽,臉一熱,羞澀的低下了頭。
話音才落,門廊里傳來傭人迎門的聲音:「三少爺回來了!」
一時間,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盯向了餐廳入口。
腳步聲漸漸走進,顏冉冉聽出了靳晟的腳步聲,心裡像是小鹿亂撞,撲通撲通的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靳晟走了進來,一身湖水綠修身剪裁西服,一手隨意的插在褲袋裡,另一手攥著手機,正低頭打著字。
顏冉冉開口叫了一聲:「晟哥哥!」
小丫頭抿著唇,她自己都感覺得到,她的聲音彷彿在抖。
激動,帶著那麼一點興奮,畢竟這是他們名義上的第一次相親。
聽到「晟哥哥」這三個字,靳晟眉頭一緊,能這麼稱呼他的只有一個人,而且這個耳熟的聲音……這不是顏冉冉么?
靳晟手中的打字的動作一頓,抬頭一看,那個坐在老太太身邊的粉色倩影,不是顏冉冉又是誰?
老太太之前給他打去電話,只是說給他安排了一場相親,讓他來見見,如果當時他知道今天來的女孩兒會是顏冉冉,他定然在電話里就會拒絕掉的。
只可惜,為時已晚。
盧玉清看著眼前穿的花里胡哨,言行弔兒郎當的靳晟,心裡的怒火蹭蹭的湧上:「臭小子!你存了心要氣死我這個老傢伙是不是?讓你穿得正經一點!你這叫正經?知道的認識你是靳大狀!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你是站街的牛郎!」
靳晟一擰眉:「奶奶!有這麼說您自己孫子的么?」
顏冉冉小聲說:「是啊!奶奶!晟哥哥這麼穿,挺帥的!」
盧玉清看向顏冉冉,瞬間便軟了語氣:「傻丫頭!他這樣天天把自己拾掇的像一朵兒花似的,誰知道會招來什麼不三不四的花蝴蝶?」
聽著老太太越說越過分,靳晟翻了一個白眼。
「還不快過來坐下!」盧玉清瞥向他,冷冷的一句。
靳晟卻立著不動,看向老太太說:「奶奶!我給您介紹一個人!」
說罷,也不問老太太想不想見,徑直向一側伸出了手。
只見,牆體遮擋的另一邊,一隻纖細的手臂伸了出來,搭在了靳晟的掌心,接著一個粉色的倩影走了出來。
姚欣瓷!
顏冉冉目光筆直的盯著靳晟身邊的女人,有什麼能比女人撞衫還尷尬的事情?而且還是在今天這樣的場合!
不過,雖然是同樣的衣服,因為氣質的不同,兩個人卻穿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一個俏皮,一個艷麗。
靳晟自然的握著姚欣瓷的手,搭在自己彎起的胳膊上,兩個人親昵的挽在一起,看起來很是甜蜜。
「她是誰?」老太太冷冰冰的質問。
「我女朋友!姚欣瓷!」
「這一身衣服不便宜吧?晟兒給你買的?」老太太一針見血。
姚欣瓷抿唇,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是她也猜到了老太太接下來,一定就會順著這話繼續做文章,一時模稜兩可。
「是我買的!送女朋友衣服不是天經地義?」靳晟接了話,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老太太哼了一聲:「多少錢?」
「不貴!五萬出頭!」靳晟淡然應著。
「我是問,多少錢,你才能離開晟兒?」老太太又問。
氣氛陡然轉寒。
姚欣瓷神色微慌,應話說:「奶奶!我和阿晟在一起,並不是因為錢!」
「不是因為錢?別告訴我你愛上了他?如果他不是靳府的三少爺,你會不在乎他的過去,欣然和他在一起?晟兒的女朋友恐怕比你衣櫃里的衣服還要多!你要是一個明白的孩子,就收了錢趁早離開!」
說著,老太太攥著顏冉冉的手微微一抬:「在我心裡,這才是我的小孫媳婦!晟兒娶冉冉,那是遲早的事情!」
「奶奶!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玩這出包辦婚姻的戲碼?」靳晟不耐煩的插話。
「不管什麼年代!婚姻,都要門當戶對!論樣貌,論人品,論家世,冉冉都是不二人選!」
「您老歇歇吧!冉冉還是一個小孩子!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上她的!您這不是胡鬧么?」靳晟擰眉。
「臭小子!你說我胡鬧?」老太太一時氣紅了眼,不住地喘著粗氣。
顏冉冉不停的安撫著老人的背說:「奶奶!您消消氣!」
宣亞茹冷眼瞥了一眼靳晟說:「還不快和奶奶道歉!」
靳晟抿唇,看向盧玉清說:「奶奶!您這麼喘粗氣,容易發生二氧化碳中毒,癥狀和犯心臟病差不多,我知道您沒有心臟病,您也不用再演這齣戲嚇我了!」
老太太一急,頓時惱怒,狠拍桌子,猛地一站,氣血上涌,竟真的暈了過去。
一時間,打電話的,取葯的,掐人中的,餐廳內亂成一片。
須臾。
府上的私人醫生趕了過來,檢查,施針,用藥。
不一會兒,老太太蘇醒了過來。
「奶奶!您醒了!」顏冉冉剛剛嚇得不輕,見老太太醒來,握著老人的手,喜極而泣。
盧玉清回握著她的手,聲音沙啞:「奶奶沒事!死不了!」
一聲「死不了」,老太太咬重了音調,顯然是說給靳晟聽的。
床尾,靳晟立在那裡,眉峰皺緊,剛剛醫生說了,老太太是心血上涌,並不是裝的。
「奶奶!您長命百歲!什麼死不死的?」靳晟悠悠的一句,帶著愧疚。
「你再氣上這麼幾回,我不死也得落上一個半身不遂!」老人虛弱地說。
「奶奶!」靳晟硬聲一句。
「別叫我奶奶!我沒有你這樣不孝的孫子!」
靳晟擰眉:「是不是我和欣瓷分手了,在您眼裡就是孝順了?」
老太太沉默不語,這是默認。
頓了良久,靳晟垂眸,嘆了一口氣說:「我答應您就是了!」
老太太閉著眼,泰然安歇,並未表現出任何欣慰的情緒,彷彿這話來得時理所當然。
「您好好休息!改天我再來看您!」說罷,靳晟轉身離開。
一抹離去的背影,黯然神傷。
顏冉冉抿著唇,看著靳晟落寞的背影,難道他是真的喜歡姚欣瓷?否則怎麼會有這般看似不舍的情緒?
靳晟一離開,老太太睜開眼,伸手說:「冉冉!」
「奶奶!我在!」說罷,顏冉冉靠上前,將小臉貼了上去。
老太太繼續說:「剛剛我雖然訓他訓的重了一些,可晟兒他還是個孝順的孩子,他會聽奶奶的話的!你能不能答應奶奶,給晟兒一點時間?」
顏冉冉憋唇:「可是晟哥哥說了,他是不會喜歡我的……」
說著,小丫頭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
這是第一次,靳晟這麼決然的拒絕了她,這一次,還是當著府上這麼多人的面。
想想,別提多傷人了。
顏冉冉哭的梨花帶雨,老太太的心都碎了,安撫說:「冉冉!你信奶奶!只要奶奶在一天,晟兒他休想胡來!除了你,我誰也不認!」
顏冉冉抿唇,收起了情緒,抹了抹眼淚,應話說:「奶奶!晟哥哥可能是真的很喜歡他的女朋友吧!強扭的瓜不甜,我想勉強是得不來幸福的,還是算了吧……」
已經輸了面子,總不能再輸了氣度,顏冉冉咬唇說著。
老太太緊緊地攥住顏冉冉的手說:「冉冉!你是要奶奶求你?」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顏冉冉連連揮手辯解。
「那你就信奶奶這一次!奶奶一定會讓晟兒回頭的!」
又是一番悲情寒暄,顏冉冉腫著眼,起身離開了。
小丫頭一離開,盧玉清便伸出了手。
宣亞茹會意,忙將老太太扶坐了起來。
剛剛還虛弱不已的老人,此刻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雙眸炯炯有神,神采奕奕。
老太太擰眉:「剛剛打的是什麼針!疼死我了!不是說好了打吊針么?怎麼就成了打小針了?」
小針打在屁股上,老人本就瘦弱,這一下,疼得不輕。
宣亞茹抿唇笑著:「誰讓您剛剛裝的那麼投入!竟一下子『暈』了過去!這種情況,醫生也是對症下藥!」
老人繼續抱怨說:「這也就罷了!吃的那是什麼東西?我最不喜歡吃檸檬,竟然還給了我一個檸檬味的糖丸!一口老牙都快酸掉了!」
宣亞茹不語,只是笑著。
老人因為靳晟的婚事,一次次裝病,早就把之前醫生開給她的草莓糖丸吃光了,一時應急,才喂老人吃下一塊檸檬味的維生素片。
靳晟開車,一路疾馳。
姚欣瓷坐在副駕駛,狂奔的車速讓她的心跳急劇加快。
老太太病倒之後,她避嫌離開了別墅,先行坐到車裡,後來的事情,她根本不知情,只是看到靳晟的情緒低迷,有些話,她也不敢問。
從靳府到她居住的公寓原本四十分鐘的車程,可在靳晟的狂奔之下,竟然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突然的一個急剎,安全帶勒在姚欣瓷的肩膀上,驟然收緊,讓她疼得不輕。
「啊!」姚欣瓷情不自禁的嗔了一聲。
沒等她從痛楚中回過神來,靳晟低沉一句:「我們分手吧!」
姚欣瓷一愣。
靳晟繼續說:「這套公寓算是分手費吧!另外,明天我會讓秘書給你的賬戶里匯去一筆錢!你放心!電視台我已經打好了招呼,那檔新節目已經內定你為主持人,我們分手的事情並不會影響到這一切。」
姚欣瓷茫然的聽著這一切,良久才回過神來問了一句:「為什麼?難道你也以為我是為了錢才和你在一起的?我寧願不要這些!阿晟!我不分手!」
「欣瓷!」靳晟說著,終於側眸看向她,深邃的雙眸透著一絲難見的憂鬱:「我的命是奶奶給的,奶奶這一次是真的病了,我不可能忤逆她的意思。」
「她是裝病!去宜園前,不是你告訴我的么?你奶奶總是用裝病這一招逼你分手!這一次也不例外啊!她是裝病!是裝病!」姚欣瓷越說越激動。
「欣瓷!」靳晟厲聲一喝,「不許你這麼說她老人家!」
「難道不是么?她想讓我們分手?然後撮合你和顏冉冉在一起?」姚欣瓷語氣哽咽。
靳晟悶聲呼了一口氣,頓了良久,才應話說:「我發誓,就算是我們分手了,我也不會和她在一起!」
「發誓?」姚欣瓷哼了一聲,「如果你奶奶再裝病呢?你是不是也會為了不讓她生氣,然後娶了她老人家喜歡的顏冉冉?」
「不會!」靳晟應得決然。
「我不相信!我不分手!」姚欣瓷歇斯底里,怒吼著撲到了靳晟的懷裡捶打著。
靳晟任她斯打了一會兒,終於不忍心,撫著她的背安撫說:「別哭了!」
這樣的場面,他不是第一次經歷,不知道為什麼,僅僅只是這一次的主角成了姚欣瓷,他的心裡竟有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內疚,像是做了什麼了不得錯事一般。
「分開一段時間,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也許奶奶的身體好些了,她就想開了,不會那麼排斥你了呢?」靳晟勸著。
姚欣瓷心頭一顫,彷彿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還有希望?分手不過是演給他家人的一場戲?
「聽話!」靳晟說罷,拍了拍她的背,將她推了開來,走下車,關上車門,倚在車邊,點上了一根煙。
姚欣瓷跟著走下車,走到了靳晟身前,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將他唇腔的煙氣深深地吸入到了自己的口中。
接著,鬆了口,香煙從她的唇間緩緩抿出。
「我等你!」姚欣瓷輕聲一句。
------題外話------
有點私事,去了趟青島,到家連夜碼了這些…
來回開了1600公里…某果精力已耗盡…真的累…
這文不是太監,果果也沒有棄文,只是讓寶貝們久等了…
三點了…果先睡個覺,休息一下再繼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