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宸撐住牆壁，吐出一口大血，那隻中彈的肩膀死死扛著一把機關槍，摸著牆壁往裡面走。

前面還有人過來，他抬起槍托猛地砸下去，滿口血水，安慰自己，「草，快了，已經看到囚室的門了，季斯宸！」

……

三樓的鋼製房內。

白素然被捆住，無法後退，盯著蘭宗林，「宗林，你要幹什麼？」

蘭宗林聽著耳邊下屬報告，「季斯宸已經闖到了二樓，一人殺了我們三十多號人，身負重傷，還在抗力前進，阿sir，這是國內軍隊培養出的怪物，我們的這次調來的人馬不太夠了。」

季雲庭的兒子，竟然這麼強？

蘭宗林面目陰沉，瞳孔冷銳無光，繼續朝白素然走近。

「宗林，你不要走極端好不好？」白素然覺得他這次，恐怕要同歸於盡，把季雲庭的兒子引來了，是要殺光。

「大仇自然要暢快淋漓的報，然然，你想要的我已經幫你達成，恢復了記憶，你的靈魂不再空洞，悲傷你卻要慢慢磨平。這裡的事與你再無干係，你知道我們要同生同死的，永不分離的，沒有任何情況可以改變這個誓言。」

「你要幹什麼？」白素然看著那根細針管，聽著他模稜兩可的話，突然悲從中來，隱隱猜測他是要做什麼？

蘭宗林什麼也沒說，親吻她的眉心，捧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摟入懷裡，在她無法掙扎之時，針頭已經刺入頸部，他溫聲說，「你會睡得很安靜，不要怕，等我處理完這裡，我就來找你。」

白素然瞪大瞳孔，目光發怔。

她並沒有立刻昏睡過去，蘭宗林將她放到床邊，低聲吩咐得力幹將阿良，「12小時后發作，我已經安排好，按照我安排好的做，全力以赴。」

「是，阿sir！夫人在，我在。」

白素然看著兩人的嘴唇在動，可她就是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宗林的表情沉重，阿良的神情更是諱莫。

是她看錯了嗎？宗林這一針是要殺死她嗎？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落入別人手裡，所以，她聽到了12小時后……發作。

茫然的耳蝸鳴響，神思發鈍，她坐在那裡。

蘭宗林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白素然喉嚨啊啊地嘶啞著，卻說不出完整的話。

等了一會兒，阿良扶起她，把她往外面帶。

走廊里灌入很大的風聲，白素然遲鈍的辨析，終於聽出來，那是天台上的直升飛機的聲音，阿良要帶她去哪裡？

她嘴唇蠕動著，細碎地說著什麼，到了天台上面，她不肯走，掙扎著，阿良把她推上了機艙裡面。

她靠著座椅，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阿良卻很久沒上來，然後，機艙門一震，上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沒說話，渾身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白素然凜冽了雙眸，嘴唇囫圇不清的掙扎問道，「你是誰？」

……

季斯宸被踹翻幾米，渾身是血地趴在囚室的門口，I軍裝一塌糊塗的掛在身上，臉孔已經辨認不清。

他朝左一偏，嘴角的血水涌地。

眯起血腫的眼睛，一看，三米之外那個最強的特工，腳步正一步一步走來。

媽地，殺了快四十個人，他干不動了，「嗤……」

狠冷噝啞的一聲笑，他抓住門框邊沿，垂死也要往裡面爬，努力支起身軀，然後他終於看到了囚室正中央，被困在座椅上的季雲庭。

「老頭……」季斯宸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又爬起來。

「斯宸……」季雲庭的鼻子里不斷湧出血，眼角也有血跡流出，那隻右眼恐怕受傷嚴重，此時已經沒有鐵圈捆綁他，但他起不來，看到自己的兒子，一身鐵骨的兒子變成這樣，季雲庭的眼眶發紅，「快走，快走……」

「呵，我來救你，免得天下人說我不孝。」

「快走，這是個圈套，別管我……」

「管他娘的是個什麼套，我一定要帶你出去！！」季斯宸蓄著最後的力度，猛地跑過去來。

身後的特工飛身上來，一腳揣向他的背脊，他堪堪躲過，但背脊上中了一槍，肩膀上一槍，手臂上一槍，他已經發揮不動力氣，晃悠著退了兩步，拳頭攥緊，勉強跳起來，齜牙咧笑抬起下顎，「孬種，你勝之不武知道嗎？」

「打過你，老子就能出去了是吧！」

「兒子！」季雲庭顫抖出聲，見他過招，已經體力不支，五招后倒在地上，季雲庭把腳邊的刀踢過去。

季斯宸反手撿起，衝上去纏住那個特工，忍受著被暴擊頭部，尋找機會，唰地一刀割向特工的脖子，沒有力氣，割都割了很久，他喘息噝噝，冷汗和血滴狂流在臉上，咬破牙齒，猛地踢開特工的屍體，呼出一口氣。

腿上的膝蓋扎著匕首，他扯出來，沖季雲庭頑劣一笑，撐著身軀半走半爬過去。

季雲庭卻抬頭看向突然打開的天頂，知道蘭宗林定有后招，他看著鮮血淋漓的兒子，只剩沉痛，「我不讓你來，為什麼不聽！你爸我命不足惜，斯宸，父子倆的恨到今天一筆勾銷吧，我再向你說一遍，我沒有對不起你媽。也許我從來沒說過愛你，兒子，但這是事實，我這一生對不起有三，你，你媽，素素……啊！」

突然的一聲響，季雲庭的脖子被套住，緊接著座椅一彈，季斯宸手臂發顫，用盡了最快的速度去抓，卻在季雲庭飛升的瞬間只抓到了一片褲腿，「老頭！」

他一聲狂嚎，摳著座椅站起來，抬頭盯著上面的圓形洞口，上面傳來蘭宗林陰沉帶笑的聲音，「辛苦了，季少爺，你挺強，二十個人殺了我七十多個人，但你以為這就完了嗎？年輕人，不要太狂妄。」

洞門關上。

季斯宸目眥欲裂，臉孔極度恐怖，仔細辨認樓頂後方有巨大的風聲，他狂殺如血，「我日你個王八犢子……」

撿了兩把槍，他拼盡全力往外面跑出去，老頭，一定要等著，再等我一下……

那麼肉麻的話都說了，怎麼能死！

季斯宸通紅了雙目，赤血發狂，一寸一寸爬上樓梯，來到三樓，他舉槍掃射，直升機卻已經起飛，他嘴裡連罵，瞳孔底部第一次出現絕望的情緒，這一趟要是走了，老頭真的屍骨無存了，媽地，媽地……！

繩索飛出去，他都沒看清就往外面跳，突然身後湧來一股力度，死死的將他扣住，身後之人悶喘出聲，「找死嗎！」

季斯宸被撲倒在地，回頭盯著人，血水洗得眼睛荒蕪，「老二，我要爹媽全沒了。」

「不至於。」陸墨沉陰沉著臉廓，把他拽起來，一摸全是血，肩膀背脊全是軟塌塌的，知道他已經去了半條命，他沉嘆，「你他媽還在就好，把你能耐的，沒事，蘭宗林未必知道，誰在我手裡。」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