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柱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隨後彎了起來,笑道,「張老爺子說的對,這年頭,誰能活到最後,誰就是那勝利者。」

「沒錯,50年前的上海灘,風流人物太多太多,除了最頂峰的青幫幫主,接下去有王李二龍,當年的王李二龍,可是僅次於青幫幫主的人物,後面還有黃浦江三英,徐匯區八怪,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物,結果呢？王李二龍就逍遙了三五年,就被政斧打掉了,兩人進了秦嶺監獄,後來莫名其妙的死了,而後頭的什麼三英什麼八怪,還不是死的死殘的殘,三年前我曾經在魚市上看到過當年三英的老二,沒了一條腿,一隻眼睛也瞎了,不過他的命算是好的,在魚市裡頭弄了個攤子,現在是兒子在做。」

張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露出追憶的神色。

趙鐵柱此時是站著的,張老爺子也沒有邀請他坐下,他也懶得坐下,就那麼站著看著張老爺子,有時候,老人,你就得尊重著,即使他的身份比你差,地位沒你高,但是,正所謂人家吃過的鹽比你拉過的屎還多,所以,人家願意跟你講往事,那就是在給你提點,這是好事,你就給更得尊重人家。

趙鐵柱這人沒什麼好的,就喜歡尊老愛幼。

「混江湖,走江湖的人,最最需要的,其實不是你站到了多高的位置,也不是你多風光,而是當你一切都在消退的時候,你能得到一個善終,誰在江湖走沒有仇人呢？也許你風頭正盛的時候,人家不敢對你怎麼樣,但是當你退隱之後呢？難保別人就不會秋後算賬,二十年前SH青幫的一個元老,可能也是覺得混江湖沒有意思了,就帶著家裡的老小回了老家,打算退隱,結果一星期之後,全家老小都被人發現死在了家裡頭,腦袋全部被人砍下來,當時青幫幫主震怒,命人死命查,總算是查出來了,感情是那個元老十多年前的一個仇敵,人家愣是忍了十多年才糾集了人馬等你退隱的時候再找你報仇,雖說那人最後被青幫的人剝了皮,死的慘的不能再慘,但是那青幫的元老終歸是死了,還死的特別不值的那種,家裡頭上億的資產就只能被青幫給收回,想想吧,當年你再風光又有何用呢？還不是被人給砍了腦袋做了那無頭鬼。」

張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感慨的搖頭。

趙鐵柱繼續笑著聽著,這些東西都是屬於野史,趙鐵柱大概聽說過,但是沒有如今天這般清楚。

「哎呀,人這一老了,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

張老爺子一拍腦袋,歉意的笑道,「都還忘了讓你坐下來了,鐵柱,你這孩子也忒實誠了,我沒說你就不懂坐下來么？趕緊的坐吧,小龍,你還愣著幹嘛,給你鐵柱哥拿椅子啊！你這孩子,啥時候能長點心啊！這麼不長腦子的,唉！」

張龍絲毫沒有因為被罵而有什麼不高興的神色,相反,臉上還滿是笑容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瞧我這腦子,唉！」

一邊說著,張龍一邊從一旁推了一張沙發過來,一直到將整個沙發都推到了趙鐵柱身後,這才停了下來。

趙鐵柱笑了笑,說道,「張龍,你這力氣,見長啊！」

「嘿嘿,趙哥,我都跟您手了,我也是有練的了！」張龍靦腆的笑了笑。

「鐵柱啊,什麼時候來SH的呢？」張老爺子拉著趙鐵柱的手問道。

「也就前兩三天！」趙鐵柱說道。

「你也真是的,上次我就跟你說了,來SH,一定要來找我坐坐,咱們當初在西湖藝術館裡頭,不就聊的很來么？」張老爺子笑著說道。

「確實聊的很來。」趙鐵柱此時早已經不是當初的二愣子了,自然是知道,自己當初會在那西湖藝術館裡頭看到這張老爺子,估計就是人家有意安排的,所以趙鐵柱的臉上,多少帶了一點我已經看透你的表情。

張老爺子似乎有點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說道,「這一轉眼,一年就過去了,你也從當初的小孩子,成長成現在的巨人了,東南王,嘖嘖嘖,我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聽過這三個字了,貌似只有四十多年前的一個黑道巨梟獲得過這樣的稱號啊！」

「哦？」趙鐵柱愣了一下,問道,「四十多年前？誰呢？」

「名字忘了,不過好像姓曹來著。」張老爺子說道,「不過後來好像也沒善終,被人給滅了滿門,唉。」

趙鐵柱這下就有點震驚了,按照張老爺子說的,那姓曹的,明擺著就是曹子怡的家人嘛。「這也是隱退不成被人給找上了門的！」

張老爺子說道。

趙鐵柱這下子終於釋然了,他當初就很奇怪,為什麼曹子怡一家都會被滅門,是什麼仇恨能夠讓人做出這種事,敢情曹子怡一家當初想要隱退沒隱退成,這才被人給滅了滿門啊。

「老爺子,我一直有一個疑惑。」

趙鐵柱問道。

「什麼疑惑？」張老爺子問道。

「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想要隱退呢？」

趙鐵柱問道,「既然已經達到了那樣的高度,那就按照那樣一直發展下去唄,比如青幫,不就一直是這樣么？從民國發展到了現在。」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

張老爺子笑了笑,說道,「任何幫派的發展,都逃不過興衰二字,有興盛,自然就有衰落,而很多人會隱退,就是怕了這衰落,正所謂物極必反,在幫派達到頂峰的時候,很多人都會選擇急流勇退,然後將幫派轉手給信得過的人,或者乾脆是自己的子孫後代,然後自己找個沒什麼人的地方隱居,這樣一方面能夠輕鬆一點,另外一方面,也能夠防止當你幫派出現衰落的時候,別人找上門,你就比較容易脫的了身,簡單點說,任何一個混社會的人,身上都背著一身債,你趁著你的幫派強大的時候離開,很多人就可能投鼠忌器,不敢對你怎麼樣,而如果等你幫派衰落了,那很可能你想走都走不了了,這也可以叫做是江湖裡頭的人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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