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陳博彥來訪,是來找翠兒的。
林孝珏具體的事都沒問,聽得下人來報,就讓翠兒去了。
陵南因為林孝珏回府,就沒在周清晗那邊,見翠兒出門,悄悄追上去:「傻丫頭。」她跟著翠兒一起走:「知道陳博彥找你幹什麼嗎?」
翠兒嘿嘿一笑道:「那姐姐說幹什麼?」
陵南哼道:「還能幹什麼?你不是說他那個兒子,除了你沒人能照顧好嗎?肯定是來叫你回去給他看孩子的。」
翠兒哦了聲,又問道:「那姐姐您什麼意思呢?」
陵南道:「這還有說?林孝瑜的孩子,誰給她看?我不准你再去陳府,公主也不會准?」
翠兒又哦了一聲:「那我知道了。」
陵南見她回答的不走心,拉著她的袖子讓她停下來:「你別色迷了心竅了,咱們是什麼身份你應該明白,是因為有公主,才有人對咱們尊敬,那陳博彥的父親是朝中的大官,人家不會把咱們這樣的人放在眼裡的,你喜歡陳博彥也只能坐妾室,你要記住,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再說有公主疼著你,你也不會吃虧,可是如果你執迷不悟非要討好陳博彥,那你到陳家可沒人幫你。」
翠兒聽得耳朵疼,連連告饒:「好姐姐,我知道了還不行嗎?」
陵南搖著頭道:「你不知道,不要再讓小姐傷心了,曾經有個叛徒路遙,要是沒有她周一就不會死,後來她怎麼樣了?讓人賣到妓院里,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她並沒有落下好處,公主已經失去了周一周四,既然你姓周,就不要再讓她傷心難過了。」
翠兒臉色變得嚴肅:「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陵南道:「你知道還會去給林孝瑜接生?」雖然知道林孝珏是因為她才能除掉,可是給仇人接生,陵南還是意難平。
翠兒無奈道:「姐姐,這件事真不是我的主意,是公主讓我這麼做的。」
陵南蹙眉:「你還撒謊?公主那時候都不在,我怎麼不知道她交代了你什麼?」
翠兒道:「可能公主早就有感覺林孝瑜會死於生產吧?所以她教我女子經帶胎產教的特別多,那日我見她藥箱留在房裡,你想啊,這不是讓我去陳府是什麼?」
陵南為怔。
以為林孝珏有個習慣,走到哪裡都會帶著藥箱。
她還以為是翠兒偷了藥箱呢。
原來是公主留下的。
這就說得通了,為什麼好端端的她會留下藥箱?她自己當然不能去給林孝瑜接生,可是如果不去,陳家的事他們無法插手,林孝瑜的命可以一輩子也要不到。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翠兒見陵南半張著嘴,嘿嘿一笑:「這下您總信我了吧?」
陵南斜她一眼:「可是一提陳博彥你都流口水,以上的告誡你還是要記在心裡,別色迷心竅。」
別人家可能都是男子被告誡不要被美色迷惑。
當了她翠兒這裡,就是女子被告誡,真是三生有幸啊。
翠兒笑的更傻了。
陳博彥在前廳等翠兒。
翠兒一來,左右下人就都散去了。
陳博彥焦急的抓著翠兒的手:「你家公主呢?公主不肯見我?」
翠兒道:「公主很忙,您不是來找我的嗎?」
陳博彥點著頭。
翠兒道;「您別急,慢慢說,先坐吧。」
陳博彥搖著頭拉住翠兒:「五姑娘,你跟我回去吧,順哥哭了一晚上,到現在還沒喝奶呢。」
翠兒並沒有把順哥養的很結實,他還是那個孱弱的早產人,還是要人精心餵養才能吃東西。
翠兒到:「公子,如何餵養公子我其實已經教給奶娘了,只不過要很用心而已,這世上沒有困難的事,就怕用心的人,如果奶娘喂不好,換個人試試,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是大事。」陳博彥道;「順哥只有你帶著我才放心。」
翠兒道:「可是我不能留在陳府了,我有家,公主在哪,那就是我的家。」
「公主同意你留下了,你為什麼私自跑回來呢?」
才問道重點,翠兒一笑,抽回自己的手:「公子您忘了,我家公主當時怎麼說的?不許我受氣,可是少夫人指著鼻子罵我,罵我勾引公子,罵我的話很難聽,我如果再呆下去,會對公子您名譽有損。」
陳博彥很真誠:「我能有什麼損失?你不用擔心我。」
翠兒笑了:「可是公子您沒擔心過我啊,我雖然是個下人,可是也有名譽。」
哦。
下人也有名譽啊。
下人是有名譽的,只不過沒人重視而已。
陳博彥失望的看著翠兒:「我會以為你會想跟我在一起。」
他們之間已經到了可以坦白這種話的地步了。
或許不是時機。
但是順哥更重要。
翠兒道:「這就難怪少夫人罵我了,原來公子也這麼想。」
難道她不是這麼想的嗎?
陳博彥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個丫頭,她總是對自己笑,去醫館別人都對他冷眼相待,就她很重視自己。
他不是不解風情的人,她給他的訊息,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翠兒道:「奴婢是喜歡公子啊。」
陳博彥鬆了口氣,他沒有誤會,他笑道:「那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會虧待你。」
翠兒道:「如何不算虧待?」
陳博彥因為之前翠兒批評過他,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出口,他頓了下道:「我可以納你進門,並保證不會再納別的人了。」
他也是真的夠了,這次是為了順哥,當然這丫鬟是林孝珏的人,也何他的心意。
翠兒捂著嘴咯咯笑不停。
陳博彥很尷尬:「你為何發笑?」
翠兒道:「納者為妾,娶者才是妻呢。」
陳博彥愣了愣,難道她想嫁給自己當妻子?
翠兒又道:「公子已經忘了公主了嗎?」
忘了嗎?
哪能那麼容易忘記。
越是得不到,越是忘不了。
陳博彥一笑:「你不是都知道嗎?」
翠兒笑意更甚:「公子又忘不掉我家公主,又只是納我為妾,既不能對我真心真意,又不能給我令人尊敬的地位,我不會跟公子走的。」
陳博彥很是震驚的看著翠兒:「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吧?你說你喜歡我啊。」
翠兒攤攤手:「喜歡啊,我喜歡公子溫潤俊美,沒有脾氣,學問也高,可是喜歡不一定就要在一起啊,不耽誤。」
喜歡當然要在一起?
怎麼可能不耽誤?
不然不痛苦嗎?
「不耽誤。」翠兒又道:「因為和喜歡一個人相比,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這輩子最敬佩的人就是我家公主,不管她是公主,還是周府的小姐,還是林府的小姐,沒人輕視她,沒人敢讓她去幫忙哄孩子,沒人敢說要納她為妾。」
陳博彥像是第一次認識翠兒,他看著她的臉,笑呵呵的活潑嬌俏,笑起來很是能感染人。
原來她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
她的想法竟然讓人有些敬畏。
翠兒見他退後一步,道:「公子您還是回吧,我要跟著公主學醫,我暫時還不想嫁人,公主也沒想讓我嫁人。」
所以說還是跟林孝珏有關。
陳博彥道:「那我去見公主,我去求她。」
翠兒後退一步:「公子呀,您怎麼還是不明白女人?」
女人?
又是女人。
周府的丫鬟都要當公主了嗎?陳博彥真有些不耐煩了。
翠兒一笑:「若是您還不深刻,我再說一次,女人要想自己活得痛快,總是要見血的,比如男人不喜歡妻子,可以納個妾,妻子一旦想要離開男人,就只能殺了他了,我不想去殺人,所以我想讓自己有價值,等有一天我的相公負了我的時候,我不去殺他,而是有資本可以離開。」
這本不應該是女人奮鬥的目標,但暫時只能作為目標。
陳博彥張著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垂下肩膀,離開了國公府,他還是無法理解林孝珏和林孝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