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媛下到一樓來,見陵南和周四正在櫃檯后整理紙張。
她走過去道:「有沒有什麼是我能打下手的?」
周四看著她不說話,陵南道:「這些方子上都寫了時辰和劑量,還有人名,等分好了派到個個店鋪里讓人煎藥。」
周清媛走到櫃檯后:「那我幫你分。」
陵南本想說她已經分好了,但見她這樣熱情,也不好潑冷水,就將方子拿給她。
周清媛撿了最上面的一張看了看,道:「我還說想跟你們家小姐學醫術呢,可是連這些藥材是幹什麼都不知道。」
陵南笑道:「這個小鬼頭比我學得好,七小姐你可以問她。」她指著周四說。
周清媛聽了喜道:「那以後就多請教小周四了。」
周四臉上一紅,小聲道:「奴婢學的也不好,是我們小姐教的好。」
周清媛看著她莞爾一笑,然後抬頭問陵南:「你家小姐呢?四皇子走了?」
陵南指了指櫃檯后的小門:「在賬房裡呢,四皇子來了可不捨得走。」
「哦?」周清媛眼睛一動,問道;「四皇子很喜歡粘著八妹妹?」
陵南自知失言,不管四皇子是不是粘著他們家小姐,這麼說出來對她們家小姐影響都不好,她心道還好是讓七小姐聽了,要是讓九小姐聽了,指不定又要對她們小姐如何挖苦呢。
她忙搖頭道:「您別多想,現在瘟疫盛行,四皇子管著一城的事物呢,我們家小姐醫術最好,跟瘟疫有關的,他都要找小姐商量。」
找小姐商量。
四皇子有事都要跟林孝珏商量啊。
周清媛心中掂量了一下林孝珏在四皇子心中的分量,然後朝陵南一笑:「我能多想什麼啊,那是我妹妹。」
陵南尬尷一笑,也是,七小姐比九小姐人要好多了,起碼跟她們家小姐關係要好多了。
陵南和周四又低頭忙碌起來,周清媛將方子放回到櫃檯上,然後側身站著,目光似有若無的投向身後的小門,很想知道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啊。
賬房裡有個小短炕,炕上擺著小方桌,林孝珏和四皇子在桌子兩邊面面對坐在炕沿上。
小桌上空無一物。
四皇子道:「你不能讓人給我上杯茶?」
「不能。」林孝珏冷冷的道:「有什麼事快說吧,我這裡爐子熬藥都沒地方,哪有地方給你燒水烹茶。」
他二人上一次分手,是河間候府來請林孝珏醫病的時候,四皇子想著自己那天的所作所為,訕訕然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林孝珏無奈道:「殿下啊,你知道我每天要接待多少個病人啊?哪有時間跟你生氣,你有事說的快一點,我要麼很忙,要麼還想休息一下。」
四皇子抬頭看她,見她神色真有些疲憊,眼珠子還掛著紅血絲。
笑了笑:「以為你跟我生氣呢。」話鋒一轉又道:「我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跟你說說話,第一想知道河間候府有沒有為難你,第二最近死的人太多,棺材買不道,那些百姓到大理寺請願,讓朝廷想辦法,可朝廷也沒辦法一時之間做這麼多棺材出來啊,所以我跟梁大人商量一下,出不起錢買棺材的就都運到北山的廟前,火葬了。」
后一件事林孝珏有聽說,但也無能為力。
她道:「河間候已經被我治好了,在這留了他三天,上午我讓他們回去了。」
四皇子聽了喜上眉梢:「你這樣以德報怨總是有好處的,河間候府不比別人家,太妃娘娘特別護短。」
林孝珏一點也不想聽這些,她跟河間候府的事輪不到別人來勸她,因為至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在跟李寶庫鬥法,她也不信四皇子不知道太妃召見她的事,可他並沒有護自己分毫。
不是她因為他不護著自己就生氣,她沒有這個資格,也不能要求有這個資格,但他什麼都不做還想裝作十分關心她的樣子,想起來就意難平。
她打岔道:「還有別的事嗎?第九家店裡還有個病人我需要去看一下,方老一個人忙不過來。」
四皇子見她要走,忙抬起手看著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有大臣建議要取消春闈,可這麼大的事誰也不能說一下就定了,父皇的意思是如果有考生感染了瘟疫就取消,可那些考生不知道哪裡聽到的消息,以為已經定了要取消,所以都集結在貢院前不肯離去。」
林孝珏道:「不肯離去有什麼用啊?這是天災啊。」又道:「有瘟疫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扎堆,本來大家都躲在家裡不出門呢,他們還跑去貢院扎堆,是不想要命了嗎?」
四皇子點著手道:「你先坐下。」見林孝珏落座,他又道:「道理都明白,可跟春闈比起來了,寒窗苦讀數十載啊,他們是寧可得瘟疫死了也不願意取消春闈。」
林孝珏早前就跟蘭君垣說過這件事,蘭君垣當時就說過這樣的話。
林孝珏再聽四皇子說起先是一愣,心想著蘭君垣好久都沒送出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
四皇子見林孝珏有些走神,敲著桌子道:「喂,你想什麼呢?」
林孝珏抬起頭搖了搖:「我想怎麼解決這件事呢。」
四皇子撇撇嘴:「就看這些考生的命了,反正父皇說了,有人得瘟疫就會取消春闈,眼看就幾天了,這兩天越來越多人染病,怕他們也拉不下。」
是啊,尤其是他們不在屋裡躲著,還要去外面扎堆,那跟更危險了。
林孝珏眼珠一動,突然拉起四皇子:「您先走吧,我真的忙一忙,我看您也沒什麼要緊事。」
「嘿!」四皇子不情不願道:「我這怎麼不是要緊事了?你怎麼轟我啊,你要幹嘛啊?」
林孝珏道:「我要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一個一勞永逸的方子,現在一人一方,我實在力不從心,您在凈耽誤我了,快走吧,快走吧。」
四皇子吃了個閉門羹:「喂……」臭丫頭,他心裡罵了一聲,訕訕然回過頭去。
突然間楞了一下,櫃檯后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大姑娘,正笑意吟吟的看著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