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弟弟的院子,少施名醫向前院四方亭方向走去,到那一看,是前門那家醫館的夥計在等他,果真就是他派去陳府的人。
少施行醫走過去。
夥計聽見腳步聲忙迎了過來:「大少爺。」他拱手道:「給大少爺請安。」
二人在四方亭外圍欄處面對面。
少施名醫道:「怎麼還沒等到人嗎?」
夥計一臉著急:「就說是呢,我們從昨天上午一直等到現在,可根本沒有女子入過陳府大門。」
少施名醫心道:「難道蔣太醫誆騙他?」實在不可能。
忙問道:「那陳府可有什麼其他人去過?」
夥計回憶了一下:「特別的人倒是沒有,昨天下午的時候陳大人不知在哪請來了一個白鬍子老頭,說是個大夫。」
換了大夫?少施名醫面露疑惑:「難道陳公子病根本沒見強?」
夥計想了想搖搖頭:「好似也不是,那白鬍子大夫在出來的時候跟陳大人說了,再用些滋陰的葯就沒事了,已經好了大半,不過他們只說了幾句,小的們離的又遠,也沒聽的清楚。」
少施名醫這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是陳大人自己決定要換的大夫,還是有人特意告訴他的呢?
正想著夥計突然一聲:「大少爺,我想起個事兒來。」少施名醫看著他,他小聲道:「陳大夫出門,小的怕他去接那女子。也派人跟了一段,發現他去了禮部尚書韓大人的府邸。」
「韓大人?」少施行醫心道:「去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自傢伙計定是聽不到的。」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明天再守一天,我就不信了,這女子她是知道咱們去人了所以躲了起來?」
夥計低頭稱是。
二人溝通完消息,少施名醫便讓夥計走了。夥計走了半步忽然又轉過頭來:「大少爺,我又想起一件事兒,不過這事兒可能與那女子無關。是陳大人的事。」
朝廷重臣的私事。知道了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少施名醫一點下巴:「說。」
「陳大人方才又出門了,這次去的是護國寺,不知道找什麼人。」
「你確定是找人?」
「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他也不是小姐夫人。當然不是去上香了。」
少施名醫蹙眉想了想。真想不出陳大人去護國寺做什麼,也許是有交好的老和尚吧,他心道。
寺廟茶室。茶香裊裊,四面通透的大窗戶,隨意一抬眼就能望見整個山林的凋零。
陳大人和道衍法師面對面跪坐著,有少年和尚在一旁斟茶倒水。
那和尚長得白嫩精緻,五官稜角分明,尤其是小鹿一樣的眼睛,極其純真乾淨,他一心烹茶,不苟言笑,眉心一點硃砂透著方外世人的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陳大人拈著小盅飲滿一口,含在嘴裡喉嚨使勁一下才咽下去,要知道這已經是他喝掉的第十盅了,按理說就算這茶再好喝,也不能一個勁的只喝茶,可是沒辦法,這位大-法師自請他入內就在喝茶,讓他坐下后更是讓他一起喝茶,他以為平常品品就行,可誰知大-法師不斷的敬他,連話都不容許他說。
陳大人忐忑陪著道衍法師,才一放下茶杯,突然捂住了嘴。
轉身打了個嗝,這才失禮的轉回頭來。
「失禮了,失禮了。」雙手合十,微微頷首。
道衍法師剛要喝下去的茶水端回鼻前,亮聲問道:「你喝飽了?」
陳大人尷尬一笑,表情代表了他的回答。
道衍法師將茶杯放在前面的竹編案上道:「不能喝你怎麼不早說呢,雖然你回去就喝不著了,雖然我這師侄的烹茶手藝超群,可你也不能太貪杯呀。」
得,感情成了他貪得無厭了。
陳大人道:「大師啊,您就別再愚弄在下了,在下今日來,是有事求您的。」
道衍法師哈哈大笑:「你這陳精明,這麼不實逗,行了我不請你喝茶了,說吧,有什麼事?」
「是……」陳大人張開嘴。
「啊,不會你兒子又要請我把脈吧?」道衍嘴快打斷了他。
陳大人拱拱手:「上次還沒有謝過大師,這次請大師不是診脈,卻也與犬子有關。」
大衍法師大手揉上禿頭,綠豆眼睛發著精明的小光彩,呵呵笑道:「什麼事啊?」
陳大人看一眼心無雜念扇風旺火的英俊和尚。
大衍法師朝師侄道:「覺遠,你去找你師傅去吧。」
覺遠無聲放下蒲扇,翩翩站起,朝著師叔和客人雙手合十,一一點頭,然後半點聲音都沒有的就出去了。
他一身白色禪衣,腳踩白軟僧鞋,信步離開,踏在通往大雄寶殿的下山台階上,似有韻律,行走間僧衣微微飄動,和著兩山枯黃,竟有羽化登仙之感。
陳大人看著人家的背影出了神,道衍法師咳嗽一聲,中氣十足。
陳大人慌忙轉回頭來。
「大師,失禮失禮。」低下頭雙手合十。
道衍盯著他的髮髻動動綠豆眼:「陳大人方才說的什麼事啊?」
陳大人客套笑著,抬起頭來:「這事大人也是知道的,我那犬子病的不輕,有人給出主意說沖喜,當時就結了一門親事,現在想來那不是坑了人家姑娘,所以來此問一下大師,如若退親,此事可成與否。」
道衍眉骨又動了動,呵呵笑道:「既然是有人算的,大人何不找那人問問,怎來問我了。」
陳大人心中叫苦:「不是您老給算的嗎,然後您老又不讓對外人說。」
他笑道:「那位高人說是讓大師您給定奪一下。」
「怎麼地?他道行不如我?」
陳大人無奈至極,這怎麼還演上癮了,那他到底說如還是不如?
「高人與法師一般同,都是高高的人。」
道衍哈哈大笑,突然又剎了車。
陳大人見他低頭又去喝茶,急了,哀聲道:「大師,您給指點一下迷精吧。」
道衍好奇的抬起頭看他:「我指點什麼?我不是說不知此事嗎?你便去問你那高人。」
可那高人就是您。
陳大人受傷的看著道衍。
道衍突然眉心蹙起,問道:「我是誰?誰又是我?」
「……」你自己都分不清,陳大人就更分不清了。
陳大人相求道衍指點無果,灰頭土臉的回道府中。
進了正屋,陳夫人正在廳里等消息,忙迎過來。
「老爺這是怎麼了?臉怎麼腫了?」
陳大人將外袍遞給她:「等下再說。」他去了盥洗室,陳夫人笑著搖搖頭,又坐回到椅子上了。
一會的功夫,陳大人才一身輕鬆走出來。
「我這肚子里全是茶水。」抱怨著,坐在妻子上首。
陳夫人好奇的看著自家老爺:「到底怎麼辦了?咱們要退親,道衍法師可說行了?」
陳大人手搭在桌上輕輕搖頭:「這事說來還要再議,你先幫我想一想道衍法師到底是什麼意思?」抬頭紋充滿了疑惑,看向自己的妻子。
陳夫人眨眨眼睛:「您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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