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行動已經儘可能的保密了，提前知情的也局限於寥寥數人，直到行動前一刻，這些警員都不清楚行動是針對誰，然而這種保密措施也只能短時間內起作用，聰明人很快發現情況不對頭的，而圍繞在徐子銘周圍最不缺乏的就是聰明人。

接下來這幾個小時里，對於賬本的分析就成了重中之重，能否搶在對方那些人反應之前做出應對就是整個行動勝負關鍵。

「哦，對了，剛進來的時候我說你有十五分鐘時間，並不是我小氣，而是接下來我與總公司那邊有個視屏會議要開。」

徐子銘再次看了看錶，接著說道：「這個點會議已經開始了，可巧今天該我主持會議，我想我突然消失聯繫不到了，有些人多少能嗅出一些危險氣息，所以你瞧，我即便不出這個門，什麼事也不做，也能把消息傳遞出去。」

我的眼皮跳了跳，徐子銘譏諷的腔調我不知怎麼回應，唯有不解的就是他為何能保持如此心態，按理來說無論是誰，從先前的意氣奮發到眼前要面臨牢獄之災，大起大落之下再堅毅的性子也不該似他這般幾乎能用毫無反應來形容的。

或許在此之前徐子銘對於將來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這依舊不能解釋我所看到的一切，他太淡定沉穩了！

十多分鐘之後，走廊里終於再次有腳步聲響起，先前離開的警員回來了，走到那位我早已忘記姓名的警官面前低語了幾句，對方眼睛一亮，神色輕鬆了不少。

「從辦公室隔間里搜出了賬本，還有其餘不少東西。」把這個消息告知於我時他並沒有壓低聲音，我知道這是故意讓徐子銘聽到，可惜我還是在其身上沒看到應有的反應。

既然劉隊那邊進展順利，徐子銘便被帶了出去，臨走前他最後說的一句話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寧浩，就像我剛才說的，這才第一回合的較量，勝負還很難說，有些事看似勝了說不定只是失敗的開端。」

眼下我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思索這句話的含義，我現在最關心的是姐姐的安危，而且時間不多了。

出了綠岸水都坐上了市局的車，這次行動似乎並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或許因為剛過完年，會所里幾乎沒什麼客人，連服務員也沒見到幾個，這給行動本身帶來了不少便利。

去市局的路上夭小妖還在沒心沒肺的念叨著會所里的甜品，彷彿剛才的一切對她來說只是一場遊戲，我知道這丫頭的性格本就如此，也就隨她去了。

按照正常程序來說，徐子銘不該被帶到市局的，那裡畢竟是個辦公場所而非關押的地方，只是由於此案的特殊性，為了盡量把影響控制在極小的範圍內，所以也就特事特辦了。

徐子銘直接被帶進了審訊室，市局可謂是爭分奪秒，負責審訊的是劉隊與一位刑偵專家，在審訊室隔壁的監控室內還有一位心理專家作支援，原本以為這不過是無奈之下的匆忙行動，沒想到齊局還是暗地裡準備的挺充分，這點從審訊這種細節上就能看出。

「這位是廳里重案組的犯罪心理行為學專家，這兩年好幾起大案他都參與其中，每次對於案情的分析以及對罪犯心裡的判斷都是極為準確的。」齊局指著頭上套著監聽耳機透過單向玻璃聚精會神盯著對面的一位中年胖子低聲做著介紹。

隔壁房間徐子銘端坐在椅子上，嘴角含笑神色從容的面對著劉隊和另一名刑偵專家，偶爾張嘴說著什麼，只是聽不到聲音。

我是齊局點頭特許放進來的，至於他說的這位胖子專家是否有那麼厲害我不知道，不過以前看過某些美劇當中倒是提到過，聯邦調查局裡似乎就有類似的這麼一群人，專門對高智商罪犯進行分析和側寫。

「賬本怎麼樣了？」盯著對面無聲的表演我有些茫然，回到市局也沒時間與劉隊碰頭，不知道他帶人搜查徐子銘的辦公室到底如何了。

「比預想的要順利許多，劉隊讓人化妝成保潔員在辦事處消防通道內放了把火，哪知道火燒的有點大，我們安排的人還沒進去疏散，辦事處里的員工倒是自己發現火情了，沒幾分鐘就跑了個乾淨，也算歪打正著。」

我嚇了一跳，趕緊問道：「火真的……著起來了？」

「燒了幾個垃圾桶還有小半間儲藏室，還算可控範圍，正好藉此切斷了辦事處的電源，裡面那些監控設備以及報警裝置也就成了擺設，所以行動很順利，不僅搜出了賬本，還有一些轉賬記錄以及海外投資協議副本之類的文件。」

我暗暗鬆了口氣，雖說過程有些冒險，可結果還是讓人比較滿意的，拿到這些東西也算是有了實證，上面應該可以動手了，而且最好能雷厲風行。

齊局似乎瞧出了我的些許心思，接著說道：「那些洗錢以及分贓的賬本干係重大，都是用密文的形式寫的，我們技術人員正在抓緊時間破譯，破譯出一個就拘捕一個，這也是省里領導的意見。」

聽老狐狸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我想的太簡單了，以為賬本到手就能按名字抓人了，不過想想也是，以徐子銘的心思，自然不會那麼直接做賬，只是想到先前他說的那句話，我又隱隱有些不安。

最終我還是把徐子銘說的那句話與老狐狸說了一遍。

齊局擰眉聽完之後，目光聚焦在隔壁的徐子銘身上：「他真這麼說的？」

「光這麼說還能解釋成詐唬人，可徐子銘太淡定了，而且就我對他的了解，他可不會玩小混混的那套低級把戲，見事不可為就出口誆人。」

我說出了心中的憂慮，可惜老狐狸琢磨半天還是搖了搖頭，與我一樣，僅從這麼一句話根本無法判斷徐子銘到底所指何意。

「先看看能不能把你姐姐的下落審問出來吧，徐子銘的手機也已經交到技術科了，正在分析最近的通信記錄，應該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眼下僅憑現有的證據已經足以讓這小子把牢底坐穿了，所以我覺得他表面上再如何淡定也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所以你也別太擔心了。」

老狐狸安慰人的本事並不高明，隔壁房間兩方的交鋒還在進行著，市局這邊有兩位專家與劉隊，而對面只有徐子銘一人，而且絲毫不處下風，從這點上來看，姓徐的顯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至於會不會交代姐姐的下落還真不好說。

審訊的過程中這邊的胖子專家時不時地通過話筒與對面的劉隊說上幾句，多半都是根據徐子銘的肢體語言做出一些判斷和分析，然而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