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馮武達眼皮重重一跳，連忙解釋道：「燁世子實在言重了，我今天和陸芊珞殿前對峙，只是想請皇上為我們做個見證。」

馮武達想糊弄過去，燕墨燁卻是不會讓他如意的，冷冷地道：「馮大人，你口口聲聲說是陸芊珞毒害了你的女兒，想讓皇上為你做主，難道不就是在向皇上陳述事情么？若是你陳述的事情有假，難道就不是欺君之罪嗎？」

說到這裡，燕墨燁話音一轉，狹長幽深的鳳眸緊緊地盯著馮武達逼問道：「還是說，馮大人認為，有時候對皇上說假話是欺君之罪，有時候卻不是？」

「燁世子，我對皇上所言自然都是真話。」馮武達自然知道只要對皇上說假話就是欺君之罪，事實上他今天對皇上所說的很多話的確是假話，只是他並不認為皇上、燕星闌和燕墨燁能識破這些，他對自己的安排還是很自信的。

不過如果可以，馮武達還是不願意說出若是他所言有假所要遭受的責罰，承諾出這個責罰，絕對是給他自己埋下了一個隱患。

「是么？是非對錯，自有皇上決斷，可不是馮大人說一句自己所說都是真言，你這些話就會是真話。」燕墨燁每句話都在擴大馮武達的用心，他所說的都是人人顯而易見的事實，可是這些話經過他的口中說出來后，似乎就能讓人聽出一些別的意味來。

普天之下，王者至上，沒有皇上的認同，馮武達怎敢說他所說的是真話。

這話，往深里想，就是馮武達囂自大張，膽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

「燁世子說的對，我只是想皇上陳述事情，是非對錯，還要請皇上決斷。」燕墨燁在說出這話的時候，馮武達氣得恨不得讓他立刻閉嘴，可是面上他還要強顏歡笑面對燕墨燁。

皇上的眼眸中又一次掠過了一道一閃即逝的暗芒，面上卻依舊笑容溫和地道：「馮愛卿，你說當日望高山之事是陸芊珞有意為之，這只是你的看法。如果你的看法屬實，陸芊珞自然會受到該有的懲罰，可若是你的看法失實，也應當承受懲罰，這樣才方顯公平。畢竟你如今的所做作為，已經使得陸芊珞的名譽遭受到了損失。」

皇上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馮武達就是再不願意也得願意。

「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屬實，絕對不會是冤枉陸芊珞。若是真有證據證明陸芊珞是清白的，那微臣就願意相信她是無辜的。」

這番話說完，燕墨燁便冷哼一聲：「馮大人，若真是你冤枉了陸芊珞，只一句相信她是無辜的就可以嗎？陸芊珞因遭受到你的誣陷，名譽要遭受到多大的損失，要承受多少人的流言蜚語，難道你的一句話就能讓這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嗎？」

燕墨燁總是步步緊逼，氣得馮武達心中鬱結無比，讓他更鬱結的是，皇上竟是毫不阻攔燕墨燁在玉正殿上的肆意言論。

這個時候，馮武達不得不將目光望向陸芊珞問道：「陸芊珞，若我冤枉了你，你覺得我要如何賠償才行？」

馮武達故意不回答燕墨燁的話，而是轉而去問陸芊珞，因為他覺得陸芊珞只是一個平民百姓，終究還是沒有成為名真言順的燕王世子妃，所以在殿前應該不敢如燕墨燁那般放肆。

只是，馮武達太小看陸芊珞了，該是她應得的，便是面對皇上她也不會放棄。

「馮大人，若你冤枉了我，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你要當著天下人的面向我道歉，證明我的清白。」

陸芊珞這句話說出，馮武達面色便是驀然一沉，陸芊珞這分明就是想讓他當著全天下人的面承認他錯了，更狠的是陸芊珞竟是要他向她低頭。

他和陸芊珞的身份差別如此懸殊，讓他向陸芊珞低頭，分明就是讓他受辱，而且還要當著全天下人的面！

哪怕馮武達認定他不會輸，聽到陸芊珞這樣的話還是氣憤不已。

陸芊珞說出這句話后，微微一頓，注意到馮武達的神情變化，不待他回復又道：「馮大人若是覺得為難的話，那就算了。畢竟我陸芊珞只是一個卑微弱小的平民百姓，而馮大人你則是位高權重的朝廷重臣，即便是馮大人所做的一切使得我要承受全天下的流言蜚語又如何，是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不該如此逾越要求馮大人向我道歉。」

說這話時，陸芊珞神情無奈又黯然，似乎深深為自己低微的身份而感到無力絕望，明明自己的名譽受到了別人的詆毀，可她卻不能讓那個人證明自己的清白。

只因為那個人是位高權重的馮武達，而她不過是平民百姓的陸芊珞。

官和民之間，那中間便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馮武達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感覺，他是真的要被陸芊珞這話氣得吐血了，她口口聲聲說是不需要他道歉，可是每一句都在將他向著絕路逼，她當著皇上的面扮演著如此一個弱小百姓的角色，皇上怎會眼睜睜地看著她遭受他的仗勢欺人？

果然，這個時候，皇上的聲音很快就響了起來：「陸芊珞，天下自有公理，既然今天你和馮愛卿是找朕來驗證當天望高山之事的，是非對錯，朕自會定論。若是你真的是無辜的，朕定然會為你做主，讓馮大人還你清白的。」

聞此，陸芊珞驚喜地將目光望向皇上，眼眸中終於亮起了一些希望：「謝皇上，皇上肯為民女做主，乃是民女三生之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馮武達覺得他的肺都要氣炸了，虧他還覺得陸芊珞會是個弱者，可她在殿前的放肆程度，完全可以和燕墨燁的囂張有得一拼了。

「陸芊珞，這本是我玉澤國的子民應該享受的公正。」皇上向著陸芊珞微微頷首后，才望向馮武達道：「馮愛卿，朕答應讓你陳述你所謂的證據，但若是你真的是冤枉了陸芊珞，就必須向她道歉，而且那個道歉地點和時間，必須由朕親自安排。」

這個時候，馮武達真的覺得他身體中的怒氣都在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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