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流心中十分清楚，以李察和無定陛下兩個人的性格，遇上了註定是要死戰一場，只有等戰過之後，說不定才有平心靜氣坐下來談一談的機會。

濁流絕不怕死，他只怕自己的死對無定陛下沒有貢獻，他完全想不通為何李察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強大，然而哪怕在戰鬥中能夠讓李察分一分神，濁流也覺得死而無憾。

更讓濁流完全沒有想到的是，無定陛下居然開戰就把他送出了戰場，這一剎那間露出的破綻，在李察與無定這個級別的戰鬥中，已經足以發動一次致命的攻擊了。

濁流雖然一直自比為無定的忠犬，但內心深處卻從來不敢這樣奢望，沒有想到，在陛下的心目中，他的地位似乎比忠犬還要高出不少。

所以濁流忽然覺得有些想哭。

在帝宮中，李察動都沒動，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了一個不錯的機會。

他看著無定，說：「沒想到你也會關心別人！」

「我更會殺人，特別是坐在我床上的人！」

李察露出微笑，說：「我也很想殺人，特別是一個拿出石男圖譜的人！」

無定的雙眸已盡轉紫色，向李察勾了勾手指，說：「來吧，還等什麼！」

「那我就來了！」

李察站了起來，隨手一拋，月光、裁決和聖焰巨劍就飛向大殿角落，插在了地上，他自己則是赤手空拳地走向無定。

每走一步，李察身上就會浮現一片甲胄，然後又隱入身體，當他走到無定面前時，身上各處都浮現過盔甲，但又全部沒入他的身體。

無定眉尾一揚，問：「米達倫！」

「剛剛為了你而專門改進過的米達倫！」

「看起來好象不怎麼樣！」

「試試不就知道了！」

砰砰砰。

毫無徵兆的，無定和李察同時發動，瞬間就對了三拳。

兩人之間的空間驟然多了條條深色裂隙，但在威力大到足以擊碎空間的對撞之後，李察和無定居然都沒有絲毫後退。

無定雙拳上已經繚繞大片的紫色，下一拳就向李察心口轟來，而李察則是不閃不避，食中雙指一併，點向無定的眉心。

李察的指尖上突然亮起一點嫣紅，瞬間就奪去了無定全部的注意力。

危機，迫在眉睫。

她不及細想，倉促間揮手架開李察的手臂，只聽砰的一聲悶響，無定驟退數十米，差點撞上大殿的牆壁。

她顧不上驚詫李察突然展現的恐怖力量，雙眼只是死死盯著空中那條凝聚不散的紅線，那是李察指尖紅芒移動后在空中留下的軌跡，此刻已開始緩緩消散。

在無定眼中，紅色光帶消散時，實際上被它浸染的空間都在隱隱顫動，而且她堅韌的靈魂也在無聲顫抖，那是一個生命對於純粹毀滅所產生的畏懼。

「這是什麼。」無定寒聲問。

「生命誅絕，怎麼樣，感覺不錯吧，我疊加了整整三十六層！」

無定眼中閃過紫色，冷道：「三百層都沒有用！」

李察還是那一句話：「有沒有用，試試就知道了！」

於是大戰再起。

李察不進反退，倏忽間退到殿角，反手拔起月光，一刀就向側方空處斬去。

無定的身影恰好出現在那裡，就象自己送到李察的刀鋒下一樣，她輕咦一聲，直接伸手就向月光的刀鋒抓去，然而她視野中紅光一閃，月光的刀鋒處驟然亮起一抹鮮亮的血色紅光。

無定一聲尖叫，驟然閃退，但是卻避不過李察飛來的一腳，只能揮拳下擊，又和李察硬拼一記。

拳腿相交，無定和李察都是悶哼一聲，一個臉上血色翻湧，另一個則是紫氣一閃。

李察一聲長嘯，揮刀再上，月光象狂風暴雨般胡揮亂砍，看上去似乎毫無章法，但是隨著一記記揮斬，刀鋒上的紅線不斷飛射而出，一時間大殿中到處都是根根鮮亮奪目的紅線。

無定臉色終於開始凝重，身影開始毫無規則地時隱時現。

此刻已經絲毫看不到她有移動的跡象，只是在一個地方消失，又在另一個地方出現，甚至會同時在好幾個地方出現，這是她速度已經達到極限的表現，就連李察的感知也捕捉不到她全部的移動軌跡，所以視野才會收到片片殘影的景像。

然而李察絲毫不為所動，以真實視野不斷捕捉周圍規則擾動的軌跡，以智慧天賦強力計算無定運動的軌跡，同時根據預判，以月光進行斬殺。

李察每一記斬殺都與無定擦身而過，只要無定稍有失誤，就有可能被一刀兩段，而同樣，李察的斬殺威力稍有不足，預判稍有失誤，無定的反擊也會在瞬間要了他的性命。

每一秒鐘，他們都不知道要交擊幾百幾千下，紅色的絲線已經變成大網，密密麻麻地覆蓋了大殿每一個角落。

李察心如冰湖，平靜無波，就像本能一樣揮動月光狂斬亂殺。

然而，突然間，一刀落下，李察居然覺得刀鋒一輕，並沒有斬到無定留下的軌跡，他心中一沉，想也不想，一刀就向身後揮出。

這一次刀鋒上明顯有貼近無定肌膚的感覺，而李察則覺得背後象是被一頭巨龍踏中，悶哼一聲，踉蹌向前跌出幾步，這才轉過身來。

此時此刻，李察只覺得體內象是多了一圈飛速旋轉的刀輪，正瘋狂地切削著他的內臟。

無定的力量極為凌厲霸道，就算李察以成倍的力量去圍剿堵截，也要被它切割粉碎，然後繼續在李察體內大肆破壞。

李察啟動大領主的心臟，泵出一道澎湃雄渾的能量，以無可匹敵的數量優勢，這才一舉對沖湮滅了無定轟入體內的力量，但如此一來，李察就傷上加傷，當即雙頰一抹殷紅，唇邊也滲出血線來。

而無定也現身出來，冷笑，看著李察，她的手臂上有一道紅線，就是被李察月光略略掃中，大約將將破了點皮的程度，這就是她重創李察所付出的代價。

這樣一點傷勢，不要說在無定身上，就是普通人也能夠忽略不計。

然而無定剛剛冷笑幾聲，笑容就立刻轉為驚詫，她低頭望向自己手臂的傷處，就看到象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將那傷口強行撕開，然後血肉爆碎，猛然炸出一團血霧。

原本只是破點皮的傷口，立刻變得深可見骨。

無定的骨骼也是深紫色的，上面烙印著一個一個符文，李察一眼就認出那些都是混沌神語，當下臉色也變得凝重。

無定居然能夠把規則力量掌控到如此地步，已經可以直接用規則力量重構自己的骨骼，這遠超李察預料。

而無定看著那幾乎炸掉自己半隻手臂血肉的恐怖傷口，更是驚訝不已，剛才明明是她佔據先機，李察只是竭力反擊而已，但兩相對比，現在反而是她的傷要更重一些。

李察一聲冷笑，說：「生命誅絕疊加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的身體比我想象中還要脆弱，看來只要被我擊中一下，你就完了！」

無定冷笑：「你打得中我嗎！」

「那就試試！」

李察揮刀再上，無定的身影也化為一道虛光，兩人瞬間糾纏在一起，整個大殿彈跳了一下，隨即就是整體一震。

李察和無定又各自彈開，李察向後拋飛，在空中灑出一道血線，他的背上血肉模糊，被生生撕去了一條皮肉，傷勢幾可見骨。

無定的指尖不斷滴著鮮血，依然冷笑，望著李察。

李察一言不發，把月光就地一插，瞬間移至裁決處，拔起這把凶刃，看都不看就是一刀，差點就切到無定的鼻子上。

無定微驚，以極致的高速繞過裁決，出現在李察身後，一抓抓出。

李察則又是一頓狂揮亂斬，每每料敵機先，殺得無定也暗自心驚，但是李察突然一聲悶哼，身上又多了一道傷口，而無定則緩緩在大殿另一端浮現。

李察低頭看了看腹部那條血肉模糊的傷口，表情卻毫不在意，裁決在他手中飛旋，剎那間數十道紅線就交錯著向無定飛去，直接將她切割成數十塊。

但那不過是虛影，真正的無定早就離開了。

李察裁決向空處一刺，一下就把無定從虛空中捅了出來，而無定一手抓住裁決刀背，正要強行奪刀，突然間臉色一變，立刻鬆手。

就是這短暫的接觸，無定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象是被狠狠咬了一口，一時間速度都有些慢了。

李察立刻抓住機會，尾隨無定一頓狂攻，數次差點得手，雖然這次纏戰又以李察被擊中而告終，但無定的臉色也微微變了。

剛剛她形同在死亡邊緣遊走，疊加了三十六層的生命誅絕極為恐怖，她只要被李察砍中一刀，就會立刻重傷瀕死，而李察已經被連續擊中七八次，卻還能戰鬥。

無定看著李察，臉色十分凝重，現在她終於認為李察是可堪一戰的敵手，只不過可惜的是，李察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在她對面，李察虛立空中，全身上下已是血肉模糊。

PS1：感謝新盟主清歡adrian、雖已風，（俺很慶幸沒參加神馬貴賓爆更周……）

PS2：在第九卷開卷的今天，拿到了請墨村幫忙翻唱的片尾曲完成版，空靈悠揚，哀而不傷，很大氣的演繹，正是俺填詞時想表達的，十分感謝歌者檀燒，後期丟子，以及幫忙聯絡的荀夜羽。

PS3：大家早點休息吧，俺再寫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