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都市言情 » 黃金台» 39.舊恨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黃金台 - 39.舊恨字體大小: A+
     

    易思明,陳國公世子,初授正四品金吾衛中郎將,累遷至左金吾衛上將軍,出身高門顯貴之家,侍奉於御前,天子視為腹心,官運亨通,前途無量。

    倘若他不曾處心積慮非要壓過飛龍衛,倘若他沒有遇見純陽道長,易思明的人生本該是一段坦途,只要謹守本分,不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就可以安穩無憂地過完這一生。

    可惜——

    「易思明已供認不諱,你以清虛觀道士身份為掩飾,私下誘人服食毒』葯『白露散』,致一金吾衛並三百姓身死,倖存者唯易思明一人。飛龍衛在藏經樓下密室中搜檢到煙具一匣,特製燈燭數盞,殘餘藥物若干。人證物證俱在,純陽道士,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牢中靜寂昏黑,空氣中浮動著血腥味,低誦的《道德經》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雙手被吊在房樑上,渾身上下猶如被血浸透的男人艱難地睜開僅剩的一隻眼睛,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落在牢外陰影里的傅深身上。

    他緩緩地咧開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門外可是靖寧侯傅深……傅將軍?」純陽道長滿口牙齒都被敲落,他含混不清地要求道,「請他進來一見。」

    嚴宵寒當即就後悔了,早知道不該讓傅深也一起來飛龍衛。因為易思明的事,他現在心裡想必亂的不行。嚴宵寒不放心讓他自己一個人回嚴府,也想借審問易思明的機會讓傅深認清他面對的到底是什麼人,別再因為念舊而徒增感傷。

    同為上位者,傅深從小長在公侯門第,身份高貴,視野宏闊,兼之性情豁達,所以對於外人的冒犯向來都很寬容;而嚴宵寒是從禁軍最底層的小兵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中間不知遇到過多少絆子,如果不狠心不記仇,早就死的骨灰都不剩了。

    平生經歷使然,兩人對待易思明的態度迥異,現在是嚴宵寒試圖把傅深往自己這邊掰,還不敢用力,生怕勁太大一下子給他掰斷了。

    這會純陽道長主動提出要見傅深,他又開始擔心起來。嚴大人平生就這麼點婆婆媽媽,全堆在靖寧侯身上了。

    傅深耳朵尖,沒等嚴宵寒下決斷,已自行搖著輪椅從陰影里滑了出來,示意嚴宵寒讓他進去。

    「小心……」

    話沒說完,就被傅深在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你不是在這兒么,別擔心。」

    真是學乖了,也學精了。不知道這幾個字是什麼迷魂湯,霎時間嚴宵寒整顆心都被撫平了,眼底的溫柔像是藏不住,一下子蕩漾開來。

    他伸手推開牢門,將傅深接進來。

    傅深也不跟純陽道長廢話,淡淡道:「說吧。」

    純陽道長嘶啞地笑了一聲,語氣倒是意外地順從配合:「將軍想從哪裡聽起?是從你收到那支斷箭開始,還是從易思明聽信楊賀軒的話、來清虛觀求葯開始?」

    傅深像是被突然被毒針刺中,瞳孔驟縮:「是你?!」

    純陽道長僅剩的那隻眼睛亮的驚人,銳利目光從蓬蓬亂髮下直射出來:「將軍,這下你知道了吧……這就是報應,天理昭昭,全都是罪有應得!」

    如同一道驚雷響徹腦海,所有支離破碎的線索拼湊成一幅完整的畫卷。在這場他與元泰帝的博弈之中,一直蟄伏在黑暗之中攪動風雲的第三個人,此刻終於浮出了水面。

    那支本該深埋在地下的斷箭被人送回傅深手上,才使他得以順藤摸瓜地查明青沙隘伏擊背後的真相。

    這個人一直在背後默默地注視著他的動作,所以在傅深尋找穆伯修的同時,恰好有人「打草驚蛇」,使穆伯修誤以為是易思明要殺他滅口,從而反咬一口,向傅深抖出了元泰帝和易思明的整個計劃。

    難怪他總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難怪真相查起來這麼順利……早有人替他撥開迷霧,把真相放在路邊,只等著他俯身拾起。

    「難怪……你要刺殺皇上,」傅深喃喃道,「還有『白露散』,自始至終就是為易思明一個人準備的……」

    純陽輕蔑道:「易思明對你身邊這位嚴大人可恨的深了。南衙式微,金吾衛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他看不起飛龍衛,又眼紅人家的風光,於是想方設法地逢迎皇帝。哈!誰能想到,堂堂國公世子,最後竟淪落成了皇帝的一條狗!」

    傅深道:「所以你就讓楊賀軒給他用了『白露散』。」

    「如露如電,如夢如幻。」純陽興緻勃勃地道,「傅將軍,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最容易上癮嗎?」

    「貪婪,欲』望,野心,妄想,偏執,狹隘……在一夕美夢中,他們會以為自己坐擁天下,忘記煩惱,只想征服,這世上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

    「然後一夢醒來,虛妄散去,他們就再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卑微與無能,於是一次接一次地嘗試,醉生夢死,直至五臟六腑被徹底掏空,成了一具空殼。」

    「『白露散』也叫『失魂散』,傳說中服下它的人,會連魂魄也一併消散。」他冷冷地笑了,「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不配叫做『人』,只配當一具行屍走肉。」

    傅深忽然道:「楊賀軒又是怎麼回事?你受楊勖舉薦得以入宮,但你害死了楊賀軒,所以你跟楊家非但不是一夥,反而是仇敵。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綁在楊家這條船上?」

    牢內霎時靜了,落針可聞,只余純陽道長粗重艱難的呼吸聲。

    「怎麼不說了?」傅深道,「為什麼要引我查出青沙隘背後的主謀?為什麼要刺殺皇上?為什麼要謀害易思明?倘若不是我自作多情,道長,你這是處心積慮地要替我報仇啊——咱們倆認識嗎?」

    「還是說,你背後的人,跟我、跟傅家,有什麼不解之緣?」

    他的沉默更像是一種默認,傅深搖著輪椅慢慢來到他面前:「看你這個反應,楊家與傅家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深仇大恨?」

    純陽道長沉默地凝視著他,突然「呵呵」地笑起來。

    那是種彷彿肝膽俱碎的瘋狂大笑,透著得意與不甘,嘶啞如鐵砂摩擦,那張血肉模糊的面孔上難掩桀驁,某個瞬間,傅深竟然覺得他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然而笑著笑著,他嘴角卻有一絲血痕蜿蜒而下。

    「元泰二十年,東韃與柘族聯合進犯中原,固山關一戰,傅廷信將軍陷入重圍,腹背受敵。北燕軍曾向唐州守軍求援,唐州節度使楊勖,因傅家不肯送女入東宮,銜恨報怨,竟遲遲不肯發兵,終致傅將軍戰死沙場。」

    「楊賊苟活一日,傅將軍英靈一日不得安寧,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傅深一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嚴宵寒失聲道:「敬淵!」

    傅深的臉色冷的可怕,目光如刀,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叔父已過世六年,你為什麼等到現在才出來報仇?」

    純陽嘶聲道:「楊勖隔岸觀火,拖延到北燕軍敗退方率軍趕到,當年知情者無一倖存。若非青沙隘事發,我們在原州抓到了一個曾在楊勖麾下效力的馬匪,一聽『北燕軍』便把當年舊事也招了,楊勖還要繼續欺世盜名下去,埋骨固山關的數千英靈如何安息!」

    「『你們?』」傅深道,「還有誰?」

    大股大股的鮮血從男人的口鼻之中溢出,流到傅深筋骨突兀的手上,將衣袖浸染的血跡斑駁。

    「我不能說……」

    「放屁,」傅深怒極冷笑,「你在北獄受盡拷打,死不鬆口,偏我來了你就巴巴湊上來全招了。不就是專程在這兒等著我嗎?說啊!」

    純陽面色紫脹,胸膛劇烈地起伏,嚴宵寒撲上來抓住他的手:「敬淵,鬆手!你要把他掐死了!」

    「滾!」傅深暴怒地掀開他,五指收緊,指尖幾乎掐進那人的皮肉里:「別他媽裝死!說!你是誰!你背後的人的是誰!」

    亂髮下的獨眼與年輕將軍寒意森然的雙眼對視,傅深清楚地看到,那隻眼睛里似有淚光一閃而過。

    「……大公子,我雙手染血,濫殺無辜,自知罪孽難恕,來日到了泉下,也無顏面對昔日同袍。無名小卒,您不必再問我的名字……」

    傅深剎那間懂了。

    純陽道長,昔日曾是北燕軍中人,而且是與他父親、二叔同一時期的將士。因為只有這些人,才會不管他現在的身份,只叫他「大公子」。

    而這個身份一旦暴露,北燕軍和傅深全部都要被捲入漩渦之中。

    所以他必死無疑。

    無故送命的「王狗兒」一家,被他用來試藥的另外幾個平民,一樁樁血債,雖死難消。

    純陽道長掙扎至力竭,雙目突出,血淚模糊,只有嘴唇微弱地動了動,氣若遊絲。除了傅深,誰也沒聽到他說了什麼。

    「咔嚓」一聲骨骼脆響,男人的頭軟軟地垂了下來。

    傅深漠然斂眸,周身氣質陰鬱難言,那隻蒼白的手上鮮血淋漓,宛如地獄里走出的一尊殺神。

    「純陽妖道勾結朝臣,假借萬壽宴獻金丹,意圖謀害陛下,其罪一也;私制毒』葯『白露散』,害死金吾衛上將軍易思明、金吾衛中郎將楊賀軒等數條人命,其罪二也。該犯自知罪無可赦,難逃一死,已於今日未時畏罪自盡。」

    他淡淡地問:「這樣行了嗎,嚴大人?」

    不等對方回答,傅深便調轉輪椅,自顧自地離開了牢房。

    走出北獄的一瞬間,他的身影彷彿被驟然傾瀉的天光徹底吞沒。

    曾經縱橫沙場的北燕軍士隱姓埋名,幽靈一樣遊走於京城的大街小巷,白露散在清虛觀的晨鐘暮鼓裡悄然融化,靡靡香氣凝成一支殺人不見血的薄刃。

    而他留給傅深的最後一句話是——「殺了我」。



    上一頁 ←    → 下一頁

    嬌妻在上:墨少,輕輕親極靈混沌決異能之紈?寧小閑御神錄蓋世帝尊
    海賊之最惡新星極品上門女婿我當道士那些年滄元圖大明帝國日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