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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寵成癮 - 定北侯:戰亂字體大小: A+
     

    北魏三十二年,四月十日,撻韃來犯,魏光世子令飛衡領軍三萬,戰於靈山。

    戰亂起,烽火狼煙,天下大亂,大燕的天,亦風起雲湧,北魏三十二年,四月十日,撻韃來犯,魏光世子令飛衡領軍三萬,戰於靈山。

    戰亂起,烽火狼煙,天下大亂,大燕的天,亦風起雲湧,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日,晉國公犯下作亂,領兵逼宮,新帝暴斃,乾清宮大火,當夜東風,火勢順向,大火延綿,整個乾清宮一夜間化作灰燼,新帝屍骨不存,未葬皇陵。

    緒帝募地睜開眼,看著走近榻前的男子:「是不是你?驚楚之死是不是你?」

    天黑,未打燈,身影輕晃。

    燕驚鴻道:「是我。」

    一股血腥湧上喉嚨,緒帝強壓下,怒目猙獰:「斬草除根、殘害手足,你甚至連屍骨都不留,燕驚鴻,你好狠的手,」

    燕驚鴻卻似笑,眼底沉成一片墨黑的冷凝:「殺人放火毀屍滅跡,是我四歲那年你教於我的。」

    「你,你,」緒帝渾身都在顫抖,難以置信,容家乃大燕的百年兵器世家,鑄劍之術聞名三國,容家無子,傳長傳嫡。當年容妃薨逝之後,他搜遍了冷宮無果,便一把大火燒光殺光了容妃生前所有親隨,只是那時燕驚鴻不過四歲,他如何知道?

    「我母妃身邊,有一個善易容之術的宮人,斬草除根不盡,你留了禍患,不過,本王不是你,即便血染乾清宮,也斷不會留一人苟延殘喘。」燕驚鴻緩緩抬眸,「如今只剩你一人。」

    殘暴不仁。心狠手辣,這才是天家景王。

    眼珠凸出,緒帝側卧床榻,退無可退:「你,你想做什麼?」驚懼地看著他步步逼近,目光森冷,滿覆殺意。

    「還記得本王上次的話嗎?」

    緒帝突然僵住。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九日,緒帝病危,禪位於榮德太子,晉國公輔佐左右。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日,晉國公犯下作亂,新帝暴斃,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日,緒帝暴病身亡……

    所有預言,全部一絲不差地寫進了歷史。

    他啟唇,聲沉緩緩:「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日,緒帝暴病身亡。」

    滿眼惶恐,緒帝下意識朝後瑟縮:「你要,你要弒——」

    他言:「今日是你的死期。」

    宮燈捻滅,子時三刻,燕宮中敲響了鐘聲。

    「咚——咚——咚——」

    三聲鐘響,乃帝后薨逝。

    承乾殿的宮人高呼:「太上皇駕崩了。」

    大燕史書有云: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日,緒帝暴病身亡。

    兩位帝君先後駕鶴西去,國無儲君,天家眾王爭權奪勢,晉國公自立為王,一朝之間,大燕翻天覆地,奪嫡之戰的腥風血雨。染紅了燕京百米城牆。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景王燕驚鴻誅佞撥亂,於燕宮門一戰,全殲叛軍,國舅容國公與護國大將軍一文一武擁立景王為帝,朝拜與承乾宮,新帝克成大統,於三日後行登基大典。

    北魏三十二年,四月二十五日,撻韃駐守靈山,靈山一夫當關,魏軍久攻不下,遂兵分兩路環幽月城包抄,撻韃忽撤軍靈山,回追而攻,魏軍兩路,左翼一萬,與撻韃對壘於幽月城。

    當日,黃昏十分,副將劉珂領軍歸營。

    「為什麼你回來了?」

    八九歲的女孩,不到成人肩高,一雙眼直直相視,墨黑的深瞳,一眼竟叫人心驚。

    劉珂下意識躲開常青的眼。

    「常青。」池修遠喚了她一聲,她卻沒有絲毫反應。

    「飛衡呢?」

    她逼視,劉珂眼神閃躲:「我、我不知道。」口齒不清,他莫名地慌張。

    八九歲的女孩,一身攝人的氣度,比之馳騁沙場的將軍,竟不弱一分。

    池修遠凝眸,看著常青,若有所思。

    「我再問你一遍,」分明嗓音清脆,卻咄咄逼人,常青再一次冷冷問道,「飛衡在哪?」

    劉珂壓下心頭的慌亂,強裝鎮定:「我不知道,飛將軍與我兵分兩路,他如何,我怎會知道。」

    常青一雙眸,驟然沉下,一片冰冷。

    池修遠略帶疑慮:「常青,你怎麼了?」

    這時,衛兵突然來報。

    「報!」

    池修遠道:「說。」

    「稟世子,飛衡將軍被撻韃四王子生擒,懸於幽月城門之下。」

    池修遠臉色驟變,猛地看向常青,只見她臉色煞白,清瞳卻毫無起伏,似不見底的深井。

    她看向劉珂,只道了一句話:「等我歸來,必取你性命。」話落,轉身便走。

    池修遠抓住她的手:「你去哪?」

    語氣堅定,她說:「我去救他。」

    池修遠想也不想,神色凝重:「不行,幽月城裡戒備森嚴,你這是去自投羅網,我不準。」

    顯而易見,這是誘敵之計,他如何能讓她孤身犯險。

    常青搖頭:「世子,上月九號,刺殺靖州刺史,飛衡後背那一劍,便是替我擋的,這一趟,我不得不去。」

    她素來奉行,別人施之一分,她還之十分,常青啊,雖冷情,卻也極重情義。

    池修遠輕嘆:「常青,你終歸只是個八歲的孩子。」

    八歲的孩子,天真爛漫的年紀,她卻像歷經生死,毫無本該年少的生氣。

    常青眼底毫無波瀾,沉成一汪凝墨,她搖頭:「我不是,我是定北侯府里最出色的殺手。」抬手,緩緩推開池修遠的抓著她的手,她說,「世子,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沒回來之前,不要攻城,不要輕易放棄飛衡。」

    池修遠略微遲疑,按住了她的肩:「我若不答應讓你去。」此去兇險,他怎能隨她。

    常青低聲而語:「你關不住我的。」

    話落,她腳下輕移,一手扣住池修遠的手腕,用力一拉便掙脫了他的桎梏。

    池修遠失笑,常青五歲便開始學武,除了劍術,她的逃脫術是所有暗衛里,最為出類拔萃的,正因如此,她所有的刺殺任務,從未失手過。

    常青啊,卻是不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她懂太多殺人的方法。

    「不要讓自己受傷。」

    池修遠只說了一句,然後現在營帳前,看著她踏馬遠去。

    次日,春意濃,大燕京都一片祥和,燕尾花盛開依舊,血染似的的顏色,紅得妖艷。

    風和日麗,連著幾天都是大好的吉日。

    長福公公心情頗好:「殿下,奴才都過目了,登基大典的事宜已經安排妥了,就差,」長福心直嘴快,也沒經過腦子,「殿下,就差一個皇后。」

    燕驚鴻嘴角緩緩揚起,眼底盛了愉悅:「已經有了。」

    「有了?哪家大臣的千金?」

    燕驚鴻冷冷掃了他一眼。

    長福秒懂:「……」

    本以為殿下喜歡,納了當侍妾便是了,居然動了封后的心思,常青才八歲啊,要是殿下封了她做東宮娘娘,百官得瘋了。

    長福公公笑得諂媚:「殿下,奴才開玩笑的。」您別當真啊,千千萬萬別當真。

    燕驚鴻置若罔聞,將昨日的信件翻出來,專註地看第三遍。

    長福公公無言以對了:「奴才去看看龍袍有沒有備好。」

    正巧,林勁進來,慌慌張張的,連禮都沒有行,便慌忙開口:「殿下,出事了。」

    燕驚鴻身體一僵,猛地抬頭:「她怎麼了?」

    能讓他這般喜怒於色的,便也只有常青一人。

    林勁回道:「孤身犯險,常青受困於幽月城中。」

    手中的信紙滑落在地,他起身,眼裡所有的影子都凌亂不堪,大聲喊道:「備馬,我要最快的馬。」

    腳步,甚至有些踉蹌,燕驚鴻跌跌撞撞地衝出去。

    長福追著過去:「殿下,您去哪啊?」燕驚鴻運了輕功,片刻便不見了身影,長福沖著殿外大聲喊,「殿下,殿下,明日便是登基大典,您萬萬不能這麼走了。」

    「明日可是登基大典啊!」

    一國之君的受禮儀式,哪能這麼兒戲。

    殿外,已經瞧不見殿下與林勁將軍的影了,長福公公神色萎靡,肩膀一垮:「這下好了,萬事俱備,只差了個皇帝。」

    誒,天下江山,比之常青一人,什麼都不是。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六,登基大典前日,景王離宮,林勁將軍與燕宮七十二衛隨行。酉時,御前近侍長福公公傳詔所有御醫,稱新帝突發舊疾。

    一日前。

    幽月城四面環沙漠,常年大旱,接壤北魏與附屬國撻韃,兩國開戰,以此為分楚河漢街,魏軍駐守幽月城外十里,撻韃嚴守城中。

    撻韃主帥下令,為防細作潛入,幽月四大城門緊閉,衛軍嚴查,無論是何人,進城都要有通關令。

    申時三刻,幽月西城城門。

    「什麼人?進城作何?」

    一隊人馬,被撻韃的守軍攔下,一行十幾人,一輛轎輦。

    為首的中年男人上前:「官爺,我們是郡令府的家奴,轎子里是我們府里的三夫人,今日探親回府。」

    衛軍首領板著一張臉,面不改色:「可有令牌?」

    「有有有。」男人連忙遞上令牌,恭恭敬敬道,「官爺,這是我們郡爺的出關令牌。」

    男人看了一眼,走近轎輦,忽然拔劍,劈開了轎門,裡面女人驚呼一聲,哆哆嗦嗦地爬出來。

    幾個衛軍朝轎子里刺了好幾劍,才放行,那一行人,剛走幾步,又被喊住:「等等。」

    「官爺還有什麼吩咐?」

    衛軍首領打量著跟在男人身後的孩子:「你是什麼人?」

    「官爺,這是我家小子,沒見過世面,有點怕生人。」男人對那孩童吼道,「還不快抬起頭讓官爺瞧清楚。」

    八九歲的男孩子,臉上黑乎乎的,十分怕事,稍稍抬頭了一下,便低頭,瑟瑟發抖。

    瞧清楚了,衛軍首領這才下令:「開城門。」

    城門大開,入眼便見懸挂在城牆上的人,是個年少的男兒郎,穿了一身戎裝,衣著打扮並非撻韃之人,散著頭髮,看不清樣子,

    飛衡,是飛衡……

    跟在探親隊伍後面的孩童只抬眼看了一眼,便隨著那一行人,匆匆離開,十幾步之後,那郡縣爺的三夫人剛要回頭,一把匕首抵在了腰間:「不準回頭看,快走。」

    待到走進了巷口,那位三夫人才扭過頭去:「我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快把解藥交出來。」

    這男孩扮相的,正是常青,小臉抹得烏黑,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沒有解藥。」常青環顧了一眼四周。

    「你若再不交出解藥,休怪——」

    「一把沙子而已。」她攤開掌心,風吹開一片飛沙,「沒有毒。」

    郡縣家的一干人等,都傻了。原來方才這小娃娃說的『一日斷腸散』竟是一把沙子。

    酉時方到。

    漠北的太陽便落了山,天際開始昏暗,幽月城,深巷裡,突然有人大喊。

    「火!那裡燒起來了!」

    這一處,是明理庫,撻韃大軍糧草存放之地。

    「走水了,走水了!」

    守軍突然驚道:「糧草!糧草還在裡面!」

    「快,快救火!」

    酉時一刻。

    天已經完全黑一下。幽月東城城門之外,突然火光大作,遠在一里之外。

    城上守衛的士兵突然大喊:「將軍,那是什麼?」

    遠處,亮如白晝,無數火把閃動,

    守城的副將大驚失色:「是魏軍!」立馬高聲下令,「魏軍來犯,快關城門,守城待戰!」

    酉時三刻,幽月西城城門。

    馬踏聲響,有衛兵來報。

    「報!」

    城門之上,男人轉身,淺藍色的眸,生得幾分陰柔:「何事?」

    「稟四王子,敵軍進攻,停駐在城外百米。」

    四王子姜笪,年不過雙十,是撻韃的三軍主帥。

    他問道:「哪個城門?」

    「東城城門。」

    姜笪驚愕,看著城門之上懸挂的人:「為何是東門?」

    幽月城四方城門,西城城門正對漠北,池修遠的大軍便駐紮在西城城門上方的十里沙坡中,只是,為何門大軍臨於東城。

    這時,又來急報:「報!」

    姜笪開始有些惶急;「快說。」

    「稟四王子,明理庫走水,火勢太大,糧草危矣。」

    明理庫在南城,東城來犯,唯獨懸挂人質的西城毫無動靜。

    「池修遠的目的到底是糧草,還是攻城?」姜笪沉吟了許久,高聲下令,「傳本王令,兵分兩路,不管是幽月城還是糧草,都給本王死守著。」

    為防魏軍劫走人質,西城守衛兩萬,主帥下令兵分兩路,撤離城下,西城城門只余百人看守,

    此時,戌時已至,月隱雲層,城牆之上,風吹火把,人影搖晃,鬼魅而幽暗。

    忽然,暗影一閃。

    城牆之上的衛軍拔劍,大喊:「什麼人——」

    話音還未落下,只見人影移動,極快,衛兵不過一眨眼,那影子便躍到了身後,瞳孔一緊,男人便軟軟倒下,後背,血流噴涌。

    好快的劍!好快的身影。

    城樓之上,另一衛軍方趕到,還未來得及叫喊,便讓對方的劍割破了喉嚨。

    池修遠曾說過,常青的劍,出劍便是殺招,從來沒有一丁點花架子,她精於殺人之道。

    身影穿梭,刀光劍影里,她衣擺移動,快的得讓人眼花繚亂,夜色凝靜,只聞劍破咽喉的聲音,不到須臾,城樓之上躺了一地屍體。

    常青側卧,一個猛撲,扭斷了一人的脖子,她就地滾了一圈,起身飛奔過去。

    「飛衡。」

    懸挂城牆的人低著頭,披頭散髮遮住了臉。毫無反應。

    「飛衡,」常青壓低了嗓音,一把抓住懸挂的繩子,「是我。」

    繩子下面的人突然抬頭,將嘴上銜著的飛刀扔出,直面常青的幾大要害。

    她猛地後退,趴於牆面,幾個滾身,避開了飛來的匕首,鋒刃擦過了胳膊,立馬割破了衣服,迅速滲出了血紅,

    常青一腳蹬向牆壁,借力縱身跳起,提劍護在身前:「你不是飛衡!」

    那人冷笑一聲,攀著繩子飛身落到了城牆之上。

    中計了……

    常青大驚,回頭,果然看見火光趨近,馬蹄聲聲,由遠及近,借著城牆上的火把,將來人的身影打亮。

    是姜笪,他竟折返回來了。

    「你果然來了。」姜笪高坐馬上,抬頭看著城牆上的常青,細細審視著,「小小年紀,倒是膽識過人。」

    東城來犯,是她事先準備的空城計,明理庫的大火,也不過是緩兵之計,本想調虎離山,卻被瓮中捉鱉。

    只怕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所以臨時折返。

    原來,飛衡為質是假,她才是撻韃的人質,那麼,目的只有一個,常青抬頭:「你的目的是,」微頓,她篤定,「池修遠。」

    姜笪四王子並不否認,似笑非笑著,陰柔的雙眼卻灼灼盯著常青,「好個聰慧的人兒,只是,可惜了。」他一聲令下,「將人拿下,要活的。」

    戌時三刻,西城城門十里之外,是魏軍的營地,已是深夜,主帥帳中的燈火通明。

    帳外,劉副將急急忙忙跑進來:「是飛衡將軍,飛衡將軍回來了!」

    池修遠立馬起身,抬頭只見飛衡一身血跡地走進來,手裡的劍,血色未乾。

    只有他一個人回來了。

    池修遠沉聲問:「常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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