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磕在泥水裡，一身雪白的孝服，已經髒的不成樣子了。

姜小白兄弟三人就這麼一家一家的磕過去，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大雨淋濕了，但是兄弟三人卻彷彿沒有感覺一樣，

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模糊了視線。

劉順接到母親的電話跑回來了，張衛義吩咐劉順打電話給公司，通知史生過來。

劉順應了一聲，看著還在泥水中磕頭的姜小白，嘆了口氣，轉身去通知了。

請完人以後，姜家的院子熱鬧了起來，趙心怡給姜小白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姜小白這才又回到母親的房間。

這個時候薑母已經穿上了壽衣，這是早就準備好的。

很多人過了六十歲以後，就開始給自己的身後事準備，買壽衣，弄墓穴。

這事也沒有什麼好忌諱的，像古代很多皇帝一登基就開始給自己修建陵墓一樣，一直修到自己死的那一刻。

薑母也是在自己六十歲的時候，給自己買好的壽衣。

不過她姜鐵山兩人卻沒有給自己挖好墓。

晉省這邊還有土葬的規矩，是要棺材下墓的。

「嘟嘟嘟。」華青控股公司在龍城得高層幾乎都來了，一輛輛車停在衚衕口。

「小白，挖墳的事，現在下著大雨，也不適合你看……」衚衕口的王大爺，是大總管。

姜鐵山在薑母走了以後，已經什麼都不想管了，所以王總管就過來問姜小白。

姜小白抬起頭聲音有些沙啞的看著王總管問道：「怎麼不合適？」

「下雨人不好挖……」王總管話沒有說完就被姜小白打斷了。

姜小白指著門口站著的史生說道：「找他，缺什麼，用什麼就找他，人不好挖就用機器挖，一切按照最……好的來。」

「好。」王總管應了一聲，和史生出去了。

姜小白看著床上薑母的遺容，最好的又能夠怎麼樣，子欲養而親不待。

薑母操勞一輩子，這兩年算是好了一點，不過給這個帶孫子，給那個帶外孫，也沒有閑著。

人已經走了，就是再厚葬，又能夠怎麼樣。

「媽……媽……」

「需要挖墳是吧，沒有問題，這樣，兩台挖掘機夠不夠，不夠我再找，磚石也沒有問題，我這就安排人過來……」

史生說著，一項項安排著。

「喂，老陳，給我安排兩台挖掘機，今天就要用，對，現在立刻馬上。」

「什麼？下雨，機器壞了我們給你包賠。」

突然接到電話的陳正躍有些迷茫，這華青大廈建完以後，憑藉著華青大廈的名氣，正躍建築就在晉省這邊接了不少活。

這張衛義突然大電話用挖掘機，而且還下著大雨，自己剛說一句，怎麼就急眼了。

「老張，到底怎麼回事？」陳正躍問道。

「小白廠長母親去世了，現在下雨，人不好挖墳，需要用挖掘機，你放心錢好說，要是機器壞了，給你包……」張衛義說道。

「什麼？」陳正躍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什麼時候的事，行了，別說錢不錢，這種事我要是要錢我還算是個人嗎？要是沒有小白廠長，就沒有我陳正躍，說不定在78年的冬天，我就凍死街頭了，

機器算什麼，壞就壞了，你告訴我地址，墓地的事，我包了，這就安排人拉著料過去，我親自干，你放心，一切都用最好的。」

陳正躍大聲的喊道。

「行，那就拜託了，不過錢不用你掏，你干好就行，小白廠長什麼性格你知道，再說這次的事意義不一樣，這可能是小白廠長最後給母親盡孝了，你掏錢算怎麼回事，」

張衛義說完，又報了個地址，這才掛了電話。

然後上車和劉順兩人整個龍城市聯繫棺材和墓碑。

「嘟嘟嘟。」兩輛挖掘機，兩輛三輪車，拉著磚石在正躍建築公司門口集合了。

「陳總，這麼大的雨，要出去幹什麼活啊？」

正躍建築的陳建濤看著陳正躍有些不情願的開口說道。

「是啊，陳總，這麼大的雨，機器會壞掉的……」下邊的司機也有些不願意。

「陳總，雨太大了……」召集過來的工人們，也有些怨言。

「我加錢，一天兩百塊錢，願意干就干，不願意干就給我滾，不用說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給我干。

小白廠長母親去世了，現在需要挖墳墓，十年前，我剛出來打工，要不是小白廠長，我可能那年就凍死在京城的街頭的，

後來不用我講你們也知道，咱們正躍建築能夠中標也是小白廠長招照顧，小白廠長對我恩重如山。

今天誰要是不情願，就不用去，老子自己一個人也要把事給他幹了。」

陳正躍一把搶過陳建濤手裡的挖掘機鑰匙，跳上了挖掘機，再沒有說一句話，發動挖掘機。

冒著黑煙「突突」的朝著正躍建築公司外邊駛去。

「上車，上車。」陳建濤招呼著，再沒有一個人有異議，都發動車朝著陳正躍追去。

「這是上等的楠木棺材啊，雖然說不是……」

「多少錢？」

「這個不買，你們看一下其他的，這邊有紅松的……」

「就問你楠木的這個多少錢？」

「不是多少錢的問題……」

「五百，」

「說了跟錢沒有關係……」

「一千。」

「我這是給自己準備的……」

「兩千」

「你………」

「三千塊。」

「好，拿走，拿走。」

棺材買回來了，薑母被放進了棺材里。

姜小白等人站在棺材旁，久久不願意離開。

「小白，該釘釘子了。」王總管小聲的提醒道。

「你讓我再待一會。」姜小白頭都沒回的說道。

王總管還想再勸，被史生拉走了。

不過時間總要過去，院子里的靈棚已經搭建好了。

姜小白等人跪在了地上，邊哭邊喊著「娘，躲釘。」

「叮叮噹噹」七顆釘子釘住了棺材，然後棺材被移到了靈棚里。

還有什麼其他的繁瑣的程序，姜小白也不懂，像個木偶一樣，任人罷弄著。

院子里不時得響起姜家兄弟姐妹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