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兄何必急於一時,且看著便是。再說了燕岐遠在西北,又是一小小外邦,結交好了,也不過博個好名聲罷了,真要指望這個起什麼作用,怕是也難!」
聽四皇子這麼說,三皇子神色緩和了不少,心裡也痛快了幾分,笑道:「還是四弟你好,最會開導人。可既然如此,你說說這燕南風來這麼一出,究竟是想幹什麼?」
如果真的不看重這點兒故交之情,那麼,他為什麼要提出這種要求?他提出這種要求,分明就是給盧湛撐腰啊。
對於他們這些有根基的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可對於盧湛一個毫無根基的,能有燕岐新王撐腰,足以令大部分人對他忌憚、對他刮目相看。
這意義是不一樣的,也是三皇子和蕭貴妃所忌憚的。
因為盧湛地位越穩固,就意味著太子越得利。這種給太子加分的事情,他們當然不希望發生。
四皇子目光微沉,想了想,道:「或許,這份故交之情很大,大到燕南風不得不還,這一次還是還盧湛的情分,也可以算是一個了斷;再或許——」
看了三皇子一眼,四皇子仍是淡定的說道:「太子畢竟是一國儲君,或者,燕岐新王只是想通過盧湛巴結太子吧。」
三皇子臉色又是一變,剛剛好轉的幾分心情瞬間被掃蕩得乾乾淨淨。
但他卻明白,自己這個四弟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也只有這個四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說話。令他又是微惱又是慶幸。
三皇子眼中一黯,胸腔中忽而生出一股憤懣不甘,以及點點灰敗。
他哪裡都比太子強,父皇看他的眼神不時露出惋惜之意,他明白那是什麼意思,那是在遺憾他沒有托生在皇后的肚子里。
就因為他不是皇后所出,不是嫡子,所以,哪怕太子毫無出色之處,甚至許多時候做事多有欠缺,他卻依然比自己更有資格當上太子。
想到以後要一輩子屈居此人之下,他整個人都不好起來了。
他要爭一爭。
沒有什麼時候比此刻更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管怎樣,燕南風還要在京城待上不少時日,你想想辦法與他接觸結交,至少不能讓他明擺著向著太子。」
四皇子點點頭笑道:「好,我會儘力。」
三皇子亦點頭,四皇子說會儘力,那就是真的會儘力,而非什麼客套託辭。
他忽又笑道:「老四,說起來你是該娶個王妃了!怎麼挑挑揀揀這麼些日子,一個也沒有看上的嗎?」
四皇子頓時有點不自然起來,懶懶笑道:「是有點難,這京城裡那些大家閨秀真沒一個叫人看得順眼,不急,再說吧。」
三皇子目光閃了閃,略微猶豫有的話到底沒有挑明了說,只笑道:「咱們這樣的人,娶妻娶賢,娶的是門當戶對、家世背景,女子只要相貌端正看得過眼,沒什麼不好的名聲也就行了。至於喜歡不喜歡、看得順不順眼也算不得什麼,偌大的王府還沒地方安置一個人?不想見少見便是。你的親事要是再拖下去,恐怕父皇就要過問了。」
四皇子忽然有點煩躁起來,三皇兄這話是在勸他,何嘗又不是在逼他。
他娶親了,也是對他的助力。
「我暫時還不想!」四皇子一向來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真要惹他不痛快了,別說是對三皇子沒什麼好語氣,就算是對著他的父皇,也是一樣。
四皇子見狀無奈苦笑了笑,只得作罷。
再說盧湛、燕南風一行,到了忠信郡王府之後,管家眾人將這一行人全都安置好,禮部眾人便極有眼色的陪笑告辭了,只留了幾個當值的在忠信郡王府前院,以備隨時聽從燕岐新王召喚。
不過料想也就是個擺設,燕岐新王既然與郡王是故交,這又是在郡王府,哪裡還用得著禮部的人多什麼事?
花廳中已經沒了外人,盧湛屏退下人等,只令言小七帶著兩個心腹侍立在門外,盧湛看向燕南風,坦然道:「恕在下記性不好,雖看燕王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你我之間的交情恐怕還到不了故交的程度,不知燕王為何……」
盧湛不能不問個清楚明白。
他已經很肯定,自己與燕南風絕對不是什麼故交,誰知道燕南風這麼做有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兒。
萬一他現在跟自己一口一個「盧兄」的叫的親熱,冷不丁的什麼時候給自己捅一刀,那才叫活該呢。
所以寧可問個清楚,哪怕這問話得罪了他。
燕南風沒想到盧湛會問的如此直白,倒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笑道:「盧兄,我們雖然沒有深交,但的確是故交,至少,本王是這麼認為,盧兄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本王了嗎?」
盧湛心裡越發驚疑,再仔細看了看燕南風,搖搖頭苦笑道:「我只覺得燕王爺面善,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
說這話的時候,盧湛事實上已經做好了等著燕南風翻臉的準備了。
誰知燕南風聽了這話只是哈哈一笑,笑道:「怪不得盧兄不記得,說起來,我們也不過一面之緣而已!盧兄還記得沂春縣嗎?」
「沂春縣?」盧湛呆了呆,腦子裡彷彿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目光頓時一亮,豁然開朗驚道:「是、是你!」
盧湛也只能說「是你」兩個字,因為在沂春縣的時候的確與燕南風只是一面之緣,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那個纏著自己媳婦兒的瘋婦人,就是燕南風的娘。
後來燕南風又上藥鋪抓藥,因為沒錢被藥鋪趕了出來,那麼巧被自己與媳婦兒又見到了。媳婦兒不忍心幫了他一把,他反而得寸進尺問媳婦兒借了好幾百兩銀子……
燕南風見他神情便知他想了起來,也笑了笑,道:「盧兄這回該明白了吧?我們的確是故交。若非盧兄和郡王妃,我和我娘在沂春縣恐怕要過不下去了。後來我回了燕岐繼承王位,一切穩定之後便派人前往打聽兩位的下落,誰知卻打聽到了兩位已經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