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檀僅僅瞥了她一眼,不能說消氣了,但至少肯看著她了。
見狀,蘇初歡心底嗤笑,這個男人也不是很難哄,一兩句甜言蜜語他就頂不住了。
半響兩人僵持了這樣一會兒,還是蘇初歡先走到他身邊,替他默默無聲地解著龍袍,她倒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他留下來就寢。
畢竟她懷著孕,什麼都不能做,她自然也心安理得地撩拔他。
容檀下一刻便拉開了她的小手,冷眼看她,「朕沒說過留下來過夜。」
「所以我才積極挽留皇上啊。」蘇初歡淡笑,和他耍著嘴皮子,這兩人啊越是不說話,關係只會越變冷淡,到最後無法挽回。
「朕現在不想見到你。」容檀冷酷得沒有半分給她面子。
聽罷,蘇初歡漸漸收斂了笑意,既然嬉皮笑臉不管用,她只能和他講道理。
「皇上是不是因為最近宮中流傳的事,生氣了?」
聽著她試探的語氣,容檀彷彿被她說中,一言不發地移開視線,他發現他越來越不了解這個女人,她到底本性是善良還是惡毒,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對皇后如此惡毒,將來有一日,她會不會也這樣對他?
他只是想查清楚這些事,在查清楚之前,他還不想面對她。
見他默認,蘇初歡便沒再靠近他,而是緩緩轉身遠離了他,輕聲道,「皇上……是不是怕我了?」
好半響,才聽到身後的容檀傳來的不羈冷笑,「朕會怕一個女人?」
「不過若真是我做的,也不會這麼大張旗鼓弄得整個皇宮都在罵我蛇蠍心腸,心狠手辣,至少會學學洛貴妃片葉不沾身的一貫伎倆。」蘇初歡意味深長地道,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今夜她……
便要在他面前,拆穿那個他心裡纖塵不染、如仙似的善良女人真面目。
果不其然,容檀似乎不願相信,「什麼意思?」
「是我賜死慕容爾嵐的,不過將她折磨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卻不是我。」蘇初歡轉過身,「皇上失望了?」
「你是說貴妃做的?」容檀不動聲色地凝著她。
而蘇初歡卻輕笑,「皇上是不是不相信你那純白的洛嫣兒會做出這種事,而像這種狠毒的事,便應當是我做的?」
瞥見她嘴角的嘲諷,容檀沉聲道,「朕從來不信任何人。」
他只信調查過後的結果,何況他現在真的看不透這個女人,又或者說是感情讓他漸漸看不透她了。
「那皇上總該相信證據吧?」蘇初歡倒慶幸他沒有說對洛嫣兒無保留的信任。
下一刻,便在他的目光之中,走到了宮女身旁,對著她吩咐了一句,「去將東西拿上來。」
「是,娘娘。」
沒過一會兒,宮女便將她口中的證據呈上來,是一個布袋,她放在了桌上,緩緩打開時,令容檀皺了眉冷喝道,「誰讓你將郁香帶到蘭心閣?」
「皇上恕罪!」宮女連忙下跪。
「是我。」誰知蘇初歡這時卻開口,反倒朝著那郁香走去——
容檀下意識拽住了她的手腕,沒好氣地道,「想流掉朕的孩子?」
蘇初歡卻瞥了他手一眼,一股溫熱竄過心窩,平靜道,「皇上,我問過太醫,乾枯死了的郁香沒有任何毒素,不會危害到龍嗣。」
聽罷,容檀才深深瞥了她一眼,鬆開了手,「哪來的?朕不是禁止了宮中有這東西?」
「回皇上,是景蘭宮的宮女想暗中處理掉,被發現所以扣壓下來的。」蘇初歡語出驚人地淡道,她纖細的手指拂過那些郁香,漂亮的東西總是有毒的。
可惜,容檀卻總是意識不到這一點,在洛嫣兒身上。
或許男人就是這樣,看到漂亮的東西總想佔為己有,他和那些男人沒什麼區別。
「景蘭宮?」容檀凝著她的視線邪冷之極,她是在說洛嫣兒種的這些郁香?
「皇上不信洛貴妃種了這些郁香,可以去景蘭宮看看,那兒一片郁香被挖除,新種了些花草,不過翻新過的土壤一看便知。」蘇初歡一直在等洛嫣兒處理這批郁香,才等到了今日。
容檀良久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相信她的話,還是相信洛嫣兒的為人。
想必洛嫣兒善良溫柔的形象在他眼中,根深蒂固,以至於他一時無法接受,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想告訴朕想害龍嗣的人不是皇后,而是貴妃,這件事和皇后的死有什麼關係?」容檀的接受能力顯然比她想得強。
蘇初歡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相不相信洛嫣兒想害她,但她繼續道,「當時所有人都聽到皇后說當日沒看到我的人,只是聽到了折磨她的人提及是我做的,皇上,我還沒有恃寵而驕到毫無顧忌的地步,但若是旁人陷害我,那便順理成章。」
「即使有人陷害你,怎麼就確定是貴妃?」容檀反問,看上去像是在為洛嫣兒說話。
這幅樣子蘇初歡看得很礙眼,深吸了口氣,扯唇道,「我會這麼說,自然是有其他證據。」
容檀等著她繼續說,而她也繼續說,「當日洛舒魏便是如今皇上封的丞相,隨行護衛比起進宮少了兩三人,雖然兩三個護衛消失並沒有任何人會注意,但洛舒魏和貴妃是兄妹,貴妃不便自己動手,也會讓丞相的人動手,這樣便沒有人會懷疑到她身上,何況那兩三個害過皇后的護衛,想必現在已經屍沉皇宮某處的湖底。」
聽著她振振有詞的話,容檀審視她片刻,才不冷不淡道,「你所言的與其說是證據,不如說是你的猜測。」
她自然知道所謂證據不夠鐵證,而且洛嫣兒做事怎麼會讓人留下鐵證,光是這一點證據,便花了她好幾日的功夫。
但是現在只要能夠讓容檀懷疑洛嫣兒,那麼她所做的便不會白費。
蘇初歡緩緩走到他身邊,抬手輕拽著他的龍袍,靜靜地問,「皇上不信?」
不知道過了多久,容檀抽離了龍袍,只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朕明日會親自審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