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嫣兒抬眸凝了他一眼,才輕聲試探問道,「難道皇上不打算讓昭儀妹妹離開冷宮嗎?」
「朕的話君無戲言,她終身不得離開怡苑半步,等傷好了朕便讓她回去。」容檀沒有半分猶豫地回答,彷彿對蘇初歡沒有一點點感情。
見狀,洛嫣兒才心裡鬆了口氣,剛想勸他留下。
誰知容檀卻轉了話鋒,「朕這幾日國事繁忙,確實不能照顧愛妃,朕會命程成留下來聽你吩咐,有什麼事只管告訴他,接下來好好養傷,朕忙完會來探望你。」
洛嫣兒攪緊手心,最終才淡然笑道,「國事重要皇上便去忙,臣妾是小病很快會養好的。」
見她如此乖巧,容檀溫柔地拂過她的長發,給了她一個承諾,「等愛妃病養好,朕便帶你出宮到剛剛修建完成的行宮小住幾日。」
恰好那段時日有政事出宮,多帶一個人出宮並沒有大礙,何況她和右昭儀不一樣,安分得根本不需要他多操心。
聽罷,洛嫣兒眸子一亮,後宮妃嬪歷代能和皇帝一起出宮的,唯有盛寵中的妃嬪,眼底帶著期待和希冀,「皇上不會是在哄臣妾吧?」
「朕將行宮命名為水閣行宮,以愛妃的名諱命名,這樣到時朕便想忘也忘不了答應愛妃的事。」容檀收回了手,隨口說了句,反正新建的行宮還未賜名,正好以她的洛姓為名。
洛嫣兒這才淡淡揚唇,剛剛不愉快的心情一掃而光,「臣妾多謝皇上恩典。」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洛嫣兒嘴角浮現笑意,看來即使是蘇初歡使了苦肉計,也沒能讓容檀心疼半分。
活該!
只要她不能從冷宮出來,便對洛嫣兒沒多大的威脅,而她也不會再多做今日這樣的事,適得其反。
見皇上離開,青綠才緩緩走進來,疑惑問,「娘娘您笑什麼,皇上都走了,怎麼也不心疼心疼娘娘的病情?」
洛嫣兒瞥了她一眼,「這幾日皇上國事繁忙,自然不能強留。」
「話雖這麼說,可是皇上在養心殿處理國事,而右昭儀也在養心殿養傷,即便皇上現在不準備讓右昭儀離開冷宮,不保證明日不會改變主意啊。」青綠在門口顯然聽到了她和皇上的對話,心裡擔憂道。
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洛嫣兒沉思了片刻,「冷宮的妃嬪住在養心殿養傷始終有些不合常理,這事……若是讓太後知道……」
她提醒了一句,青綠便立馬領會道,「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娘娘便安心養病吧。」
說罷,青綠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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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檀從景蘭宮回來的路上,也在想這個問題,到底讓蘇初歡在哪裡養傷,雖然始終是要她回冷宮的,但若在養心殿,那豈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這和他之前所說的不會再見她一眼,有所違背。
所以容檀心裡做了個決定,等她醒過來,便讓人送她到蘭心閣養傷一段時日,再回冷宮。
剛剛踏入養心殿,容檀便頓了頓,沉聲道,「右昭儀可醒了?」
守在殿外的宮女規規矩矩地回應,「回皇上,昭儀娘娘還未醒過來。」
聽罷,容檀才走了進去,見她果真還未醒來,正想命人送她回蘭心閣,便聽到她又在夢囈說著什麼。
他離得太遠,聽得不真切。
半響,才猶豫了片刻,走了過去,容檀居高臨下地坐在龍榻邊,才聽清了她在做噩夢,還在說讓宸妃不要推她下水。
聽罷,容檀意味不明地盯著她,好半響見她終於安靜下來,凝著她的目光卻一時收不回來。
他靜靜坐著看著她,若是她能一直這麼安分,他倒不妨留她在身邊,可惜她一醒來,便只會惹怒他。
容檀也不是個自找罪受的主,為什麼要留這麼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在身邊,給自己添堵?
這麼想著,容檀俊顏捉摸不透地冷酷起身,正打算離開——
這時,他的掌心突然伸進來一隻綿軟的小手,緊緊握住了他,夢囈低喃,「不要走,求求你。」
這軟柔的祈求,似乎能夠直接刺到人心,容檀的動作僵了一下,低頭睨著她,真睡還是裝睡?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鬆開,她倒先鬆開了那輕軟的觸感,讓容檀輕蹙眉宇,勾引了他又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睡?
蘇初歡呼吸急促,似乎被噩夢糾纏一樣,不得安生地痛苦模樣。
見狀,容檀的腳似定住,怎麼也離不開,沒過一會兒,他凝著她還未醒過來,便坐在床沿緩緩俯身,近距離地凝著她軟若瑩玉的粉唇,邪冷的視線卻不動聲色地漸漸往上,在她額頭印下一個溫暖的吻。
在那一刻,她所有的噩夢似乎煙消雲散般,緊皺的眉頭也撫平了,即使他一句話的安慰都沒有,從這個吻卻輕而易舉化解了她的噩夢。
容檀剛想起身,誰知,眼前近在咫尺的蒼白女人卻意料之外地睜開了眸子,彷彿將他剛剛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眼底。
容檀凝著她清澈水瑩的眸子,眼底卻閃過一絲戾氣,她故意試探他的?
正當他要惱怒之時——
蘇初歡卻嚇得猛然推開了身子的男人,眸子透著慌亂,縮起了身子躲到了龍榻的角落,聲音嘶啞尖銳,「你想幹什麼?」
見她避他如蛇蠍,容檀周身的溫度驟降,冰寒森然,「即使你求朕,朕現在對你的身體也沒半分興趣!」
「求你……放過我。」蘇初歡越縮越角落,彷彿對他莫名害怕,「別靠近我,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放我走吧。」
聽著她胡言亂語,容檀目光陰鷙,她是落水腦子受刺激了這麼胡說八道?半響,沉聲試探道,「不認識朕?可朕熟悉你身上每一個地方。」
聽罷,只見蘇初歡小臉染紅,「你……胡說!」
「你心口不是有顆紅痣嗎?」容檀湊到她耳邊,「何況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實,朕便是你夫君。」
蘇初歡似乎慢慢地信了他的話,猶猶豫豫地不再那麼防備著他,但依舊沒有靠近他,「那……我的家人呢?」
「你沒有家人。」容檀眼底諱莫如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