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男子身形挺拔高大,也生的英武俊朗,揹着一個琵琶,手中還握着一柄油紙傘,抖着油紙傘上的水珠,男子便走了進來。
這男子打量了一番客棧內的情況,發現了洛丘言與兩名大和尚以後, 便迎了上去。
“大檔頭,鄒懷安來了。”小莫悄悄的對着大檔頭說道。
“不着急,洛丘言和那兩個大和尚到現在都沒走,這鄒懷安肯定回來,咱們等的就是這麼一個自投羅網的時機。”大檔頭也沒有打草驚蛇,只是這麼對着小莫和小樑說道,
這邊假扮商賈的按兵不動,那邊洛丘言與鄒懷安則是互訴衷腸。
老闆娘只是看了一眼鄒懷安,便沒什麼興趣了。
“怎麼了, 老闆娘爲何只是看了一眼那男人,便不繼續看了?”秦月樓打趣道。
“那男的顯然同那女子有情義相在,我若是橫插一腳,豈不成了橫刀奪愛,這爲人所不齒。”老闆娘說道。
“那你怎麼就確認我是沒有情義相在的女子了呢?”秦月樓一聽便反問起了老闆娘。
“你個青頭蛋子就和雪地裡的牛屎一樣顯眼,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既沒有喜歡的人,同時還是個雛兒。”
秦月樓斜睨了一眼把他比作成屎的老闆娘,接着便將小黃書上八臂菩薩的圖舉了起來。
“好了不提這麼多了,這個八臂菩薩你們有人見過麼?我纔去的菩薩廟,那菩薩廟裡的菩薩像並非是這一座。”秦月樓問着。
“我要是知道不早就拿來跟你換錢了?可問題是我真的不知道啊。”老闆娘也很無奈的說道。
“嘖。”秦月樓一聽,便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凳子上,從懷中摸出了一根小黃魚來。
“啪”的一聲蓋到了桌上,秦月樓便朗聲喊了起來。
“有無英雄好漢有關乎這八臂菩薩的信息的?若是有,請速速告知,屆時這金條便歸你所有,認錯了也不打緊,這根小黃魚我還是會送給你, 若是對我有幫助,事後還有重謝。”
老闆娘瞧着秦月樓這般作態,立馬撲了過來,附在秦月樓的耳邊耳語起來:“你瘋了?財不露白不知道麼?這兩夥人根腳不明,你還這麼大大咧咧,不怕被人下了蒙汗藥然後扒皮抽筋做成包子賣出去?”
“老闆娘,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這八臂菩薩我非殺不可。”秦月樓笑答道,而後又從懷中摸出了一根小黃魚,又是“啪”的一聲蓋到了桌上。
“還是無人知曉不成?”
那邊兩個大和尚忍不住了。
財帛動人心,不怪這倆大和尚忍不住。
“少俠,你是要找八臂菩薩是麼?我們兩兄弟恰好···”
“打住,你在說謊,謊言對我來說無用,想要金條,也請你們注意方式方法。”秦月樓六耳很顯然便聽出了那大和尚心中所想。
大和尚鐵雨想着的是先編個謊話,先把那金條拿到手再說。
鐵雨聽了秦月樓言之鑿鑿的話,臉上有些掛不住,抄起了刀就指着秦月樓。
“你這黃口小兒怎能如此辱人清白?”鐵雨怒容滿面道。
秦月樓沒有搭理, 只是收起了金條:“既然各位都不知道,那就算了。”
“喂,你這毛頭小子,怎麼不回話了?莫不是不敢了?我道什麼少年英雄,原來只是銀樣鑞槍頭。”鐵雨看秦月樓沒有動作,便嘲笑起了秦月樓來。
“先生···”山君詢問着秦月樓,是否需要清掃一下垃圾。
秦月樓搖了搖頭,山君便也保持起了靜默來。
隨後他拔劍出鞘,隨後又收劍入鞘,
這一瞬間,在場的衆人紛紛感覺猶如芒刺在背般無法順暢動彈。
就如同後心被劍尖抵住一般,不能自由行動。
收劍入鞘後,秦月樓拎着劍便回到了客房當中。
“老闆娘,再給我這半徒開一間房。”秦月樓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下。
那大和尚鐵雨老老實實的收起了刀,沒有搭話。
“鐵雨,下次別這麼莽撞了,不然我怕你沒有下次了,那位少俠,很不得了啊。”洛丘言喝着酒說道。
“只是我沒弄清楚,他爲何還要拔劍···”鄒懷安有些奇怪,於是便走向了秦月樓拔劍之地。
他仔仔細細的看着,其後發現了什麼,而後眼神凝縮,頗爲吃驚。
在那桌子上,是一隻翅膀被削掉了的蒼蠅,那隻蒼蠅還在桌子上爬着。
“這人到底什麼來路?劍術這麼高絕?這份眼力與控制力已經足以超過江湖上九成的劍客了。”鄒懷安拿起了那隻蒼蠅,回到了自己那一桌前。
將這蒼蠅丟在了桌上後,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鄒懷安才說道:“咱們今晚便離開,否則容易多生事端,那劍客也不知是敵是友,尤其是鐵雨你還嗆聲···”
言下之意,哪怕只是過路人,也有可能會找他們麻煩了。
這邊大檔頭似乎也察覺到了鄒懷安等人的意圖,便也同小莫和小樑耳語幾聲了起來,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而秦月樓則是帶着山君,坐在房間裡,教導着山君符法。
“雖然你是妖類,但這《山》書當中的符法你也可以使用,總歸是借法於天地自然,你本就生於自然,想來從自然中借法會更容易一些,還有一些其他的術法,你也可以看着學一學,不過多則不精,我建議你先着手於一門術法或者法術,之後再考慮其他的術法。”秦月樓翻閱着《山》書,將一些符法的繪製方法表現給山君看。
山君自然也是在孜孜不倦的學習着,山君的悟性不亞於秦月樓,誰也不知道這頭老虎爲什麼會有這麼非凡的悟性,但是顯而易見的,這份悟性讓他悟了法力生成,也悟了化作人形。
雖然山君是一頭上了年紀的老虎,但是這化形時可能是從心理來看的,或許是因爲山君有些赤子之心的緣故,所以纔會是這小童模樣。
教導着山君符籙之法,秦月樓也頗爲無奈的翻起了小黃書來。
“這八臂菩薩爲何這麼難找,明明小黃書給我的信息就是在這一片區域,可爲何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呢?”秦月樓十分奇怪的自語道。
“先生,我在這山中生活了二十年,也不曾見過你所說的八臂菩薩。”山君有心分憂,但卻也無力。
生活了二十年都沒見過,那這八臂菩薩能在哪裡呢?
正當秦月樓苦思冥想時,樓下便傳出了打鬥聲。
本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秦月樓出了門,站在二樓看着大堂中一言不合便開打的兩方人馬。
鄒懷安用油紙傘撥開襲來的各路兵器,自身身法也靈巧敏捷,在有限的空間當中閃轉騰挪,秦月樓也是看着津津有味。
雖然此方世界並無內功真氣這種武功,可是服用過武種靈丹之人的身體素質可以讓他們的表現接近武功。
打個比方,輕功雖是由內功真氣而驅動,但是究其根源也不過是跑得更快,跳的更高更遠之類的,雖然身姿可以靈動飄逸輕靈,可是當身體素質得到了極大加強,再輔以卸力之法,也可以顯露出輕功的表現形式,
換句話說,其實跑酷這種極限運動也可以看做是輕功的一種。
但是劍客秦月樓對於武功什麼的真沒什麼興趣。
用劍客的話來說便是,你們一羣練武的打得過我修仙的麼?
看的津津有味不假,不過看熱鬧的也容易遭罪。
小莫灑出了一片片的柳葉飛刀,以精巧抖動的手法和獨門的發力流動,那一片片的柳葉飛刀也真真猶如風中柳葉擺舞。
只是這些柳葉飛刀全朝着洛丘言而去,鄒懷安眼見洛丘言即將中招,趕忙撐開了油紙傘,傘柄一旋,勁力也從那油紙傘當中鼓動涌出,
一陣陣的巧勁便浮現在了油紙傘的傘面上,旋轉的傘面以勁力將柳葉飛刀擋住,而後也偏轉了那些柳葉飛刀,
而後這些柳葉飛刀便衝着看熱鬧的秦月樓而來。
掌中旋劍,劍柄爲圓心在秦月樓掌中轉動,黑色的劍鞘轉出了輪盤似的區域,而自劍鞘上的向心力將這些柳葉飛刀吸引,
隨後揮動劍鞘,那一枚枚的柳葉飛刀便被秦月樓一字排開,放在了地板上。
老闆娘和一衆夥計則是冷眼看着他們打架,雖然也有殺上頭的商賈打扮雜兵想要連老闆娘與夥計都宰了,
可是那機靈的店小二則是身法極快,脫下了鞋子便一腳踹在了那雜兵的臉上。
肉眼可見的黑氣在店小二的腳上升騰,雜兵聞到了以後便全臉腫脹的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秦月樓眯起了眼睛,雖然距離很遠,可還是有種辣眼睛的感覺。
鄒懷安眼見雜兵過多,便一拍身後琵琶,裹着琵琶的布條震開,而後他也順手抓住了琵琶。
這琵琶身右上部爲新月形,腹面上開有音孔和音窗,撥動琵琶弦,秦月樓能聽出這琵琶的發音比一般琵琶要來的更高。
簡單的掃蕩過弦以後,似乎由那琵琶當中生出了一道道的音刃。
音刃無形,同時也不加控制,於是好端端的客站大堂內便一片狼藉,同時雜兵也死傷無數,血流滿地。
賬房書生虛着眼睛,用毛筆蘸了蘸墨水,隨手便在空中潑墨揮毫,似是以空中爲紙張,留下一個個筆走龍蛇的字跡。
而那些潑出的墨水則是一滴滴的與衝向他們的音刃相撞。
“老闆娘,出手吧,你再不出手,咱們這客棧就要被打沒了。”掌勺的胖大師傅朝着嘴裡扔着花生米。
“我早就想給咱這客棧裝修了,正好這幫不開眼的大鬧,到時候兩邊各留話事人,找他們要賠償款便是了。”老闆娘毫不在意的說道,“還沒有人能砸了我尹香玉店以後能走掉的,他們也走不掉。”
“好,不愧是你,老闆娘。”胖大師傅說道。
“老孃都退隱江湖這麼多年了,怎麼現在江湖還是這麼亂?”尹香玉沒搭理胖大師傅,“他爹的,什麼狗世道?”
而那邊小樑手中的兵器則是與鐵雨手中的大刀相互制約,他刻意的將鐵雨的活動範圍壓制,而這小樑的武器卻是一個看起來像是小板凳一般的奇門武器。
以板凳腿將大刀壓住,而自身坐在凳子上,以全身的重量壓住了鐵雨的刀,而他則是坐在凳子上反而用客棧中隨處可見的凳子制約鐵雨的手臂關節。
大檔頭則是以軟劍同洛丘言互相比拼劍招,軟件似是毒蛇一般,發出嘩嘩聲響,雖然洛丘言將那軟劍躲過,可是那軟劍卻在空中轉了個頭,洛丘言也不敢託大,眼疾手快的以自身劍鞘對準了軟劍劍尖。
整個大堂裡兩方人馬鬥做一團,紛亂至極,吊頂油燈搖曳,那地上的影子也隨同亂晃。
曲調音刃在那影子當中穿梭,總會有血影飈射出,也總會有身影分離,端的是一出亂象。不過敏銳如秦月樓,則是發覺了不對勁之處,爲什麼打着打着,這房子卻晃盪了起來?
“哦,地震了啊。”秦月樓恍然大悟,而後便帶着山君一躍而起。
房子塌了不要緊,要是把自己和山君給埋進去可就太狼狽了。
只是秦月樓不解,爲什麼會有地震。
不過尹香玉和他那一衆夥計則是對此習以爲常。
“這地龍最近是不是做噩夢了?老是隨便翻身?”小二摳着耳屎說着,順便攔截想要逃出去的大檔頭一方的人和洛丘言一方的人。
這震感並不是很強烈,也很快便消退了,而秦月樓也和山君跑到了開闊地帶,那男裝麗人洛丘言看樣子將要出門,
不過卻被一粒花生米擊打了穴位,踉踉蹌蹌的,頭便磕到了臺階上,不省人事的暈了過去。
鄒懷安眼見不妙,似乎是想要救援洛丘言, 但是卻被尹香玉一手壓住了將要再彈的琵琶弦。
那隻手雖然還是細皮嫩肉,但是卻肌肉爆棚。
老闆娘尹香玉可算是出手了。
“你們要打我不反對,但是你們打完想不給錢就跑?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尹香玉說着,而他的夥計也一個個的揪着人,押回了一片狼藉的大堂,尹香玉大馬金刀,痞裡痞氣的坐在凳子上。
面前這些人都被卸了關節,一個個只能癱軟在原地,也就尹香玉對女人好一點,沒有把洛丘言怎麼樣,但那邊的男人們就你枕着我我靠着你了起來,就是想罵罵咧咧也沒法,因爲下巴也被小二給卸了下來。
“我在這深山老林開店就是不想遇見你們這些江湖客,也得虧我們都是從江湖上退隱下來,只是想安生過日子,我們也不是什麼黑店,更不會做人肉包子,可是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些?這要是尋常店家,可不得吃啞巴悶虧了?
所以,小店的修繕費用,便要從各位身上來取了,另外醫藥費也另算,同時也包括了關節復位等醫治手段都要另算。”
這邊尹香玉正說着話,
而那邊秦月樓帶着山君站在門外,看着不遠處的山體滑坡。
所幸距離不近,也是荒郊野嶺,山體滑坡也就滑了,隱藏在山體裡的部分也暴露了出來。
秦月樓看着這一幕,猶如醍醐灌頂。
“對啊,那八臂菩薩,或許是藏在什麼地方了,所以才都沒發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