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創出了變化戰體·大夢主以後,秦月樓也沒必要再讓李殺神將空間斬開,從現實邁入幻夢境當中了,畢竟夢境之中的大夢主基本上沒什麼好怕的了,李殺神這個打手語氣進入幻夢境,還不如在北冥城當中防守。
這是一種奇怪的直覺,這北冥城當中似乎還有着什麼其他的潛藏着的東西。
他也將自己的遠程遙控取消,回覆着自身的法力,隨後便以嫁夢之術睡去。
睜眼所見的,還是白山這座荒山,只不過那尊大佛魔看到了秦月樓之後立刻慌忙的縮小了起來。
被光之巨佛捶怕了應該是,秦月樓沒理會,一步跨出,便從幻夢境的此端走到了北冥城的那一端。
在這幻夢境當中的雲層裡,不少奇形的妖魔正歡愉的飛行着,發覺到秦月樓來了以後,這羣帽妖便歡欣鼓舞的朝着秦月樓飛來。
粘稠的口水從下端口器中分泌滴落,像是下着雨。
這羣帽妖,長得確實很像是帽子,但更多地還是像飛碟,
圓盤狀的身軀中心上端向上鼓起,露出了巨大的豎瞳眼球,腹部下端則是一張若章魚一般的吸盤嘴,口中血肉蠕動,生出一根根肉芽一般的粗壯觸手,尖牙利齒一圈一圈不規則崎嶇分佈,渾身就像是被剝離了皮膚的血肉組織一樣,通紅而又顯得滑膩。
頗有舊日之姿容,古神之形貌,是看一眼就能止小兒夜啼的獵奇樣貌。
有一說一,長得真醜。
大夢主的想象力開始節節攀升,兩個身穿黑袍,眼帶圓框墨鏡的男人出現了,
稍微有些顯老的老人滿頭華髮,不苟言笑,手裡握着一把巨大的三管火銃。
另一個相比之下年輕一些的黝黑中年男人手裡則拿着一柄小如蟋蟀的袖珍火銃。
兩名黑衣人紛紛開火,從火銃當中噴吐着烈焰與彈丸,每一發都能準確的擊中飛下來的帽妖。
“妖魔,食大便了。”秦月樓擡頭看着天空,一隻只帽妖被火銃擊碎大半身軀,秦月樓一揮手,又出現了不少黑袍人,將這些獵奇的帽妖紛紛拆解,接着帶到了秦月樓的面前。
隨後全都被他收到了系統倉庫當中,手中只留一顆果實,這是從帽妖的眼睛當中所剖出的。
秦月樓端詳着手中那一顆宛如心臟的黑色果實,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黑色的果實上還有一些紅色的脈絡,從果實中心散發着妖異的紅光,像是有生命一般,秦月樓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果實當中像是有着一個個的···胚胎。
秦月樓又是一步跨出,從地面躍上了雲端。
在那雲端當中生長着一顆樹,龐大的根系錯綜盤繞,樹瘤一般的組織上生着血紅色豎瞳的巨大眼球,眼瞼眨動,盯向了秦月樓。
一些隱藏着未動的,體型更爲巨大的帽妖從樹中飛出,朝着秦月樓襲來,那蠕動着的口器擴張顫抖着,發出嘶吼的叫聲,震顫着口中觸手般的肉芽,抖落着粘稠的口水。
秦月樓覺得聒噪,手一揮,這些帽妖們便全數化爲了夢幻泡影,一顆顆的泡泡像是濃密的肥皂泡,在空中飄蕩,折射着幻夢境當中的太陽,散發着五彩斑斕的各種原色,其中還有五彩斑斕的黑。
只能說不愧是幻夢境,在這裡的重拳出擊比現實世界還重,而各種迥異於現實的物理法則也呈現出了綺麗陸離的景貌。
比如這五彩斑斕的黑。
解決掉了看守的帽妖以後,秦月樓才駐足觀看着這一顆雲端的參天大樹,
這參天大樹枯枝極多,但每一根枯枝上都毫無葉片,只有一個個垂吊着的黑色果實。
一顆顆的果實在那樹上生長着,秦月樓仔細看着,那些果實當中胚胎的形貌就像是一個個發育或良好或未完全的袖珍嬰兒,
秦月樓眉頭緊蹙,只因他看到了樹根當中的枯骨從雲層“泥土”當中顯露,俱是些,骨骼細弱的骨架,
如果不是侏儒的話,那隻會是···尚未長大的幼童了。
雲層水汽縈繞,可那水汽之下,全是大小不等的散亂骨骼,好似血肉已然化作了養分被這些根鬚所轉化爲營養供給於樹上的果實。
“白蓮教···真是該殺!”秦月樓咬着牙,走到了那棵黑色巨樹之前。
好似想到了什麼,秦月樓兩指一捻,從耳朵當中拉出了一根棍子的半截,接着握住了那棍身,繼續向外拔着,還帶出了一團團的熔岩火星。
終於將這長棍拔出,秦月樓握在了手上。
“大,大,大,長,長,長。”秦月樓握住了相對並且極度纖細的下端,那是正常的棍棒武器所能被掌握的粗細。
而從這下端開始向上便是猶如漏斗一般的畸形結構。
但卻也能看出這幻夢境當中,秦月樓所具現出的武器。
兩頭由兩個金色金屬片箍住,中間是一段純黑烏鐵,有星斗鋪陳;
緊挨箍有鐫成的一行字:“如意金箍棒,重一萬三千五百斤。”
同時並有密佈的花紋和龍紋鳳篆。
“太輕了,太輕了,還不夠。”秦月樓心中憤恨無以爲表,嫌棄手中棍子不夠重。
於是秦月樓吹了一口氣,那個“斤”字就變成了“噸”字,重重濃密的金毛從身上浮現,
脫下了理智的外衣,壓抑着的狂野猴性出現,以孩童做樹肥,秦月樓忍不了。
哪怕放肆心猿,也要將這顆妖魔之樹砸爛,然後再把白蓮教也砸爛。
那金色的俊美猴王在這幻夢境當中顯化。
“這下差不多了,但還差了點東西。”秦月樓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棍子,沉悶的風聲便從棍間傳出,
“孩兒們,取我行頭來。”一聲呼喚,口中犬牙齜起,幾隻金絲小猴便呈上了散發着寶光的行頭來。
頭戴鳳翅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手提如意金箍棒。
脖頸纏繞着紫綾圍巾,無風飄搖。
任誰看了不得稱一聲美猴王?
秦月樓高高躍起,手中的金箍棒倒垂,身體向後躬起,如同一張蓄勢大發的勁弓,
此即爲【金猴奮起千鈞棒】。
隨後眼中怒火有如實質一般的流轉,金色的眼眸纏繞着飄蕩的流火,那蓄勢待發一般的弓身擰動,手中金箍棒也拖曳着沉重的軌跡在空中向前掄出了一個半圓月弧,
其後,砸在了那顆巨樹樹冠頂部,
巨樹無力抵抗,只得發揮自身的韌性,樹木彎折,向後倒去,紮根於雲層“泥壤”中的樹根也紛紛翹起,無力的巨樹向後倒去。
一陣飄忽的雲氣陣陣散亂,這一棵紮根在雲層泥壤當中的妖魔巨樹也從高高的天際朝着幻夢境當中的北冥城砸落。
一棒之下,天空好似被洗煉了一番,縈繞在幻夢境空中的無形氛圍也消失的乾乾淨淨,就這一棒,讓這妖氛灰飛煙滅,
可謂【玉宇澄清萬里埃】。
但是,那一棵妖魔之樹在落入到了幻夢境當中的城鎮以後,又開始了紮根,同時那些樹上的果子也紛紛的脫落,砸在了地上,遇土而入。
一陣陣的黑色妖霧混雜着能夠輕易感知出來的【恐懼】【驚慌】【無助】等負面心緒從那些果實掉落下去的地面當中噴薄涌出。
一陣陣的黑色妖霧席捲了整座幻夢境當中的北冥城,
這些是···衆生的負面心緒,也就是說,這棵妖魔之樹,是以【妖】之形,集負面心緒,想要成就【魔】之身。
妖魔,妖魔,當真是妖魔。
這濃郁而又讓人失措的黑色濃郁霧氣像是一條暗河,倒卷灌滿了整座幻夢境當中的北冥城,
而這情形也反饋到了現實當中。
無論是現實,還是幻夢境當中,這黑霧暗河當中都在孕育着一隻由一城之人的負面心緒所供給豢養的魔。
現實中,李殺神真名解放,奮力的揮動着手中的湮默刀,每一刀都能“殺”死一部分的黑霧,但是這黑霧好似源源不絕那般,因爲黑霧也在吸收着北冥城當中無辜羣衆心中的恐懼。
北冥山莊,北冥風雲面色凝重的看着城中飄搖的黑霧,以及連續閃爍的幽藍刀光,火焰,雷光,還有山莊那些煉氣士們的術法光芒。
心中雖然慌亂,但多年的養氣功夫讓他面不改色,同時也在平復。
過往他一直隱藏着自己的真正實力,讓人覺得他只是個兩武種的武者,可實際上,他是四武種的武者,已然凝聚了武道真意。
一腳踏破隔板,露出了一柄金刀,還有磨刀石,將旁邊的臉盆拿下,北冥風雲將這金刀拾其,摁着刀刃,在磨刀石上磨着刀。
“老夥計,我已封刀十五年,只爲蓄養心中刀意,沒想到,今日還是把你拿出來了。”北冥風雲耐心的磨着刀。
那周遭的黑霧被一陣陣無影的刀意分割切散,在北冥風雲的身邊形成了一道半圓的安全領域。
捧起些許清水,撒在了金刀上,拿了起來,細細打量,似乎覺得不滿意,又在磨刀石上磨了起來。
黑霧當中,撲出了一隻身形乾癟矮小的尖耳妖魔,妖魔肋插肉翅,在空中滑行着。
北冥風雲並未出刀,但那一道血線自尖耳妖魔腹部浮現,還未接近北冥風雲,便裂開來,成了兩半,還在地上抽搐着。
北冥山莊看門的那兩個雙胞胎兄弟面色變了,相互走近,合而爲一。
形貌和那雙胞胎兄弟一般無二,只是看起來有些老邁了,就好像那兩個兄弟的年歲總和一般的歲數。
“怎麼會這麼早?人造妖魔還未發育成熟,怎麼就提前出現了?彩戲師那小子也沒聯繫上,那兩個劣徒也失蹤了,嘖,這紕漏我可這麼跟上面解釋···這北冥城是不能呆了,不過離開之前再攪亂一點吧。”
這人憂心忡忡的,從袖口中又掏出了一枚黑色的宛如心臟一般的果實,掐了幾道法決,吐出了一口心頭血,便扔進了黑霧當中。
也是這人,讓北冥山莊的那些煉氣士們沒有發覺暗中的動作。
這黑色果實落入黑暗當中以後,也在發生着變化,心臟一般的跳動着,也在生長着,那一個胚胎也在成長着。
他不知道,這一幕被發現了。
那是南宮天問的妹妹,南宮彩雯此時正抱着小飛龍,哭喊着在黑霧當中尋找着自己的哥哥,小飛龍施展着他心知奪讓南宮彩雯不被發現,也在盡力的安慰和保護着南宮彩雯。
“彩雯,你快把我鬆開,我能保護你。”
“不要,怕,哥哥,你在哪啊?彩雯好怕啊。”
“彩雯別哭哦,不要怕,就當是在做夢,我們都在睡覺呢,夢裡面的東西沒什麼好怕的。”
“可是你睡着了,我哭你也聽不見啊。”
“所以,我來到你的夢裡保護你了啊。”
小飛龍那張白玉一般可愛的大眼龍臉盡力的寬慰着南宮彩雯,可是卻隱藏不住焦急,他也冷靜的將自己的所見傳遞到了心網當中。
他害怕自己被那個人發現,所以他心知奪也在盡全力的開啓着,南宮彩雯被嚇得腿軟了,抱着它到了門口以後便癱坐在地上,緊緊的抱着自己。
小飛龍也很焦急。
【未名:天晶!你們在哪啊!快來啊!彩雯我保護不了啊!】
【未名:蜃龍你又在哪裡啊!你們在不在山莊裡啊!】
【未名:李殺神!你在哪啊!快來北冥山莊啊!】
【未名:你快帶你兵主跑啊!別愣着啊!】
……接下來的,小飛龍都沒看。
因爲小飛龍在安慰着彩雯,無暇顧及,心中也交織着無數複雜的情緒,找尋彩雯的旅途中,它很開心,因爲它遇到了很多的好人。
小飛龍很笨,很憨,天賦十分之差,哪怕是天生的他心知奪,就它丟神兵獸的臉,不知道怎麼打開,也就之後才慢慢學會。
所以,在學會開啓他心知奪之前,它是一直在被看到的。
老眼昏花的慈祥阿婆把小飛龍當成了狗,撫摸着小飛龍,給了小飛龍吃的。
青澀的姑娘與憨厚的年輕人,把小飛龍裝進籃子裡掩護着小飛龍離開,不被戲班子的人發現。
···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小飛龍有傻福,一路上所見的都是好人。
所以。
【我最喜歡人類了。】
直到它遇到了自己的兵主,也就是南宮彩雯,南宮彩雯也有些笨, 十三歲了,可卻還和五歲的孩子一樣,但,彩雯對它也很好,它能夠感知到彩雯的心靈。
單純幼稚,可卻仁愛包容。
所以。
【我···要保護彩雯。
不是因爲她是我的兵主。
而是因爲,她是個可愛的人類女孩,也是我……要保護的人。】
所以。
【我不想看到人類哭泣。
更不想看到彩雯哭泣。
彩雯···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要保護彩雯。】
心中的迷霧似乎驅散了,它感覺到了,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神···無?”南宮彩雯不知爲何,吐出了這句話。
不是神兵獸單向的選擇了兵主,也不是兵主單向的選擇了神兵獸,
而是兵主與神兵獸都雙向的選擇了對方,這是毫不猶疑的雙向選擇。
哪怕他們不清楚,可卻也無法更改,這樣的一個事實。
柔和的光芒與輕緩的音樂壓制不住的浮現,靠近着白光的黑霧也被統統的淨化了。
神無淨邪,小飛龍化作的模樣,卻是人形。
是一個玉面的小童,手中握着一杆玉笛,橫在脣邊吹奏着。
驚動了門口看門的男人,也吸引了北冥風雲的注意力。
【天晶:怎麼回事!我們已經趕來了!剛剛天問還有雪小姐在菜市場被不少妖魔阻礙了,我們這就來,彩雯怎麼樣了啊?!】
【神無:我在保護彩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