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在這裡啊,天晶,這裡不是小朋友該呆的地方,快點離開吧。”王刀客衝着南宮天問喊着,實際上也是對着天晶喊。
王刀客早前便和天晶失聯,因爲天晶說感覺自己的兵主會在某個地方等它,於是王刀客便讓天晶自己去找兵主了,一人一神兵獸便分道揚鑣了。
不過王刀客還真沒想到,天晶居然會在北冥城當中。
那邊南宮天問並未輕舉妄動,而是詢問着天晶。
“這人你認識?”北冥筱雪也問着天晶。
“是的,兵祖託他帶我出來找兵主,但我冥冥之中感覺到你在這裡,所以我就和他分散,轉而來找你了。”
“那這還真是機緣巧合啊,這人要不要幫?”南宮天問看向了天晶。
“我建議還是先把那些無辜者們疏散送走先比較好。”天晶啓用他心知奪將那些菜市場當中的人們驅散。
巴巴兒好像就是等着這一刻,當菜市場的無辜羣衆全部離開了以後,這巴巴兒仍舊木着臉,隨後,
那邊的巴巴兒也身形閃動,可卻並未在地上留下了任何的腳步,巴巴兒只是在一瞬間瞬身來到了王刀客的身邊,左腳前踏,扭胯出拳,
力從地起,又以左腳爲支點,將扭動的力量順延傳遞到背肌,經由背肌而發力,其後便是一拳打出,雖然並無音爆之聲,可卻也是勢大力沉,看樣子足以一拳打死瘋牛烈馬。
不過王刀客也是身經百戰,纏繞着鎖鏈的雙刀劃過,在空中斬出交織的兩刀,黑色與白色相互融匯,在兩刀的交界之處,與那巴巴兒的拳頭相互交接。
這是平分秋色的一拳與兩刀,可並非是鶴翼三連真名解放之後的能力,而是王刀客本身的刀技。
王刀客是一位很從心的刀客,跑得了就跑,跑不了也就只能打了,但他也有“打”的資本。
“鶴翼不落欠,吾心固磐石。”低吟刀招,王刀客後撤而退,拉開了與巴巴兒地距離,緩緩地出了一口長氣,
技巧與力量缺一不可,正如同其小時候練習輕身法門一般,腳上綁着沉重的鐵塊,去跳過剛栽下去的小樹苗。
每一門技法都是成千上百日之間艱苦磨練而得出。
這兩刀,名爲【固磐石】。
兩刀接下從天而降的磐石,正如兩刀接下巴巴兒這足以打死瘋牛的一拳一樣。
肌肉的記憶交匯,哪怕是龐然的力道傳出,也可以通過這肌肉的記憶將洶涌的力道卸去。
兩刀名爲固磐石,可實際上這卻是【消力】,也是武道技法當中最爲高絕的技藝。
將兩刀倒持於背後交疊,其雙腿與雙臂卻是已然鼓脹了起來,他的那一枚武種靈丹所打破的人體極限大多在於四肢。
人之身是有絕對巨大的潛力的,只是這潛力大多被限制住,束縛住,因爲這潛力的解放會給普通的身體帶來摧枯拉朽一般的破壞。
服用過武種靈丹的武者們一方面可以解除部分的限制,可是另一方面其本身的潛力便又增加了,因爲已經打破了人體的極限。
所謂“武”,無論“道”如何,身體都是最爲基本的根源,哪怕是百歲老人的武道宗師,同等的情況下在體能方面也比不過壯年之人,只是有着更爲精湛的技藝。
無法以“體”對拼,那便只能用“技”還有···兵器。
某種牽引又離散的磁力在黑白雙刀之上相互生髮,在相斥與相吸之間積蓄流轉,這相斥與相吸卻被牢牢的鎖在了雙刀之間。
這便是鶴翼三連的能力,磁力相斥相吸間的矢量牽引爲兩連,相斥相吸互相轉圜而後匯聚轉化,便爲元磁,這是第三連。
纏繞着雙刀的鎖鏈【袖裡青蛟】便是增幅,雖然樸實,但卻有用。
“神兵·心技至太山,力堅穿山嶽。”
倏然之間,若乘風御雷不及掩耳之勢前衝,王刀客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
遽爾兩刀,以斬風斬鐵之勢朝着巴巴兒斬去,兩刀揮過,將巴巴兒身上的武鎧斬開。
像是在蘑菇上改刀留下的十字,劃痕爆開四散飛濺的是巴巴兒的血液。
可那巴巴兒尚未死亡,在那斬落的雙刀與武鎧碰撞的一瞬,巴巴兒全身轟鳴若金鐘罩體,緊接着身體後傾向後撤步,但還是慢了一步。
自巴巴兒的鎖骨到腰胯之間便是兩刀所留下的痕跡,切進去了約有三寸,深可見骨,血液自傷口當中流出,但是很快便止住了血液,
一根根如同粗壯菌絲一般的肉芽在傷口當中密密麻麻的凸起糾纏,將分開的皮肉拉扯着,想要拉回原樣。
巴巴兒好似沒事人一般的,伸着手指在傷痕當中摩挲着,將那沾血的手指拿出來以後,仔細的端詳着,
他沒有動手,因爲巴巴兒好像明白了什麼,用手比劃着身體的“厚度”。
“原來砍得這麼深啊,差一點就要被你砍成四截了,好險,不然回去要給阿爹說一通的。”
王刀客啐了一口,他最怕和腦子不正常的人對上,或許“人”太過於侷限,那幫子法屍腦子也有問題,
因爲腦子不正常就代表着適用於正常人身上的套路無法適用於這些不正常的傢伙身上。
更何況這些不正常的傢伙,肉身也不正常。
三顆武種靈丹,已經可以純粹以肉身之力去硬撼妖怪了。
而這巴巴兒就像是毫無痛覺一般,看起來更不怕死。
不,他或許根本不知道“死”的含義。
王刀客心裡暗罵棘手,這傢伙的恢復能力與腦子都不正常,那麼這個巴巴兒到底是服用了什麼樣的武種靈丹?
其實王刀客知道這也是正常的事情,服用武種靈丹也不是什麼輕鬆容易的事情。
這武種靈丹材料不菲且苛刻,且嚴格按照【君臣佐使】之理配比煉製,而這君臣佐使所用之物大多與妖魔鬼怪有關,或者是妖魔身上的部件血液,又或者是妖魔所居之地的異類植株,再配以其他的材料煉製,
那這武種靈丹當中自然也會帶上妖魔鬼怪的秉性,又或者是妖魔鬼怪身上的意志,服用武種靈丹是對於身體的淬鍊,也是對於意志的磨礪。
所以武種靈丹煉製也要削弱丹中的妖魔意志,又或者是武者以己身的意志將妖魔意志擊碎。
如此,便會呈現出獨屬於自身的武道真意,
又或者武者修煉一些練氣功法用以靜氣,又或者武者修煉心輪靜心,都是可行的。
因爲武道的誕生本就源於兩種路徑的交匯,只是最先開創武種靈丹一道的祖師並無人知曉。
但只能說【魂魄影響肉身,肉身護養魂魄】,這武道真意便是武者的“神通”。
智慧自然衍神通,神通本能逆命數。
擁有武道真意的武者,能否逆命數猶未可知,但其戰力絕對夠勁夠頂。
但,也有另一種情況,
那就是在服用武種靈丹以後,被武種靈丹當中的妖魔意志所浸染,變得腦子不正常。
這巴巴兒的武鎧化,便是浸染的後果,只是名字好聽點罷了。
實際上,還不是人化妖魔?
刀客王到沒有武道真意,
畢竟,只有擊碎三顆武種靈丹中的意志才能出現武道真意,
因爲他只服用過一顆武種靈丹。
“好在並無武道真意,不然我肯定得苦戰一番後落荒而逃,指不定還得丟下幾個零碎。”王刀客啐了一口,看着不知爲何呆立原地的巴巴兒,
他沒有輕舉妄動。
從前他也想過補刀,但是補刀的代價便是肚子上一道蜈蚣一樣的疤痕,初出茅廬之時,自然經驗欠缺,畢竟他只想着揚名立萬,卻忽略了刀口舔血的大盜也具備狡猾的特質,
面前這個小子看起來腦子不正常,但不能以表象而做根據。
只是王刀客眼角餘光看見了手持天晶刀保護者北冥筱雪的南宮天問。
“嘖?大人搏殺,你們兩個小屁孩怎麼還不走?留這裡想要提前結束人生?”王刀客毫不留情的趕人。
南宮天問握住了天晶,青玉剁骨刀橫刀前胸,左手將北冥筱雪攔在了身後,以身體護住了北冥筱雪。
“想來你與兵祖一定關係要好,不然兵祖也不會託你帶天晶尋找兵主,何況兵祖並非惡人,我想你之所以會與其對上也是出於自身的理由,但這個理由絕對不是什麼惡人的理由,大家同爲神兵獸兵主,應該互幫互助一下才是。”南宮天問的目光凜然而又堅毅,而後又加了一句。
“但我們不能殺了他,只傷他到沒有行動能力能做到吧?”
王刀客笑了一聲,他想笑這小鬼天真,但是隨後卻又笑不出來了。
【你不是惡人,人活在世上多多少少都要做出些違背秉性的事情,但爲了生活嘛,不寒磣,今天我幫了你,以後你有機會幫回來就是了。】
那個被抄家剝了官身,又被滅門只留一個孩子的,已經死去的男人曾經這樣說過。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仁愛”一般。
“小鬼,別摻和了,這事和你無關,帶着你的小娘子快走吧。”王刀客沒有去看南宮天問,只是嚴陣以待的望着巴巴兒。
嘿,菜市場,也不知道到時候是誰要被砍頭,算算時間,也快到午時了吧。
可惜鎖鏈不能變長,不然就可以掄着鎖鏈去砍他了。
王刀客微微眯着眼睛,黢黑的膚色下,嘴角微微翹起。
可惜自己不懂鎖鏈怎麼用。
那巴巴兒也恢復了過來,身上的傷勢已然癒合完整,他將手指的血液胡亂在身上擦了擦,接着便疑惑的看着王刀客。
“你剛剛爲什麼不來砍我?”
“我怕你使詐。”王刀客實話實說。
“嗯,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其實我早就回復的差不多了,就等你來砍我的時候把你腦袋摘下來帶回去了。”巴巴兒也耿直實誠,語氣裡還有些豔羨,“雖然你沒上當···果然你們都好聰明啊。”
像是沒什麼心眼的八歲小童,羨慕別人有新奇的玩具。
王刀客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瞥了一眼南宮天問和北冥筱雪,這倆小鬼還沒走。
於是他向着二人的方向前挪動着步伐,擋住了巴巴兒。
他怕這巴巴兒用兩個小鬼做人質,也怕這兩個小鬼被誤傷。
男的身上多條疤沒多大問題,但小姑娘可不行啊。
“那這大中午的頂着太陽暴曬,有點不講究吧?”王刀客他清了清嗓子,“不如我們一招定勝負,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好啊好啊,中午了也該回去吃飯了,那我們就一招定勝負吧。”巴巴兒那張木然的小臉上有了點急迫的神情。
“但得先等等,這倆小鬼可不能摻和進來。”王刀客豎起了手指,指向了身後的南宮天問還有北冥筱雪。
“他們又沒趴在屋頂上,我幹嘛要打他們?”巴巴兒看王刀客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傻嗶。
“那好,你們兩個快走吧,接下來的一招屬於獨門秘傳,旁人不得偷學,哪怕是看也不行。”王刀客嚴肅正經的對南宮天問說道。
“天問,走吧,這是江湖規矩。”北冥筱雪臉色煞白,被剛剛巴巴兒的那一幕驚駭到了心神,這才反應過來。
南宮天問看了看北冥筱雪,又看了看王刀客,最終還是帶着北冥筱雪繞了一圈,
遠離巴巴兒,王刀客也像是護着崽子的老母雞一般,護着兩人,也轉了一圈。
“我們去知府那裡找兵祖吧。”南宮天問對着北冥筱雪說道,距離不遠,王刀客也能聽見,也不知道南宮天問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遠去的南宮天問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
“江湖什麼的,武林什麼的,我還真是搞不懂,但我想身爲男人,總是會有些堅持的吧。”
王刀客聽着,全神貫注的看着巴巴兒。
“什麼時候開始?”巴巴兒問着王刀客。
“等那兩個小鬼走遠了再說。”王刀客雙手握刀,積蓄體力,而後擺出了一個架勢。
左手探前,右手置後,雙手持刀,左防右攻,
可腳下虛實變幻莫測,不知將要從何處開始進攻。
“我數到三,一起動手。”
“可以。”巴巴兒也擺出了架勢。
全身整體不動如山,可身上武鎧卻又在嗡鳴轟動,如同金鐘,雙臂肌肉也虯結膨脹,像是皮膚底下的肌肉注入了空氣,蓄勢待發。
“三!”
王刀客轉身就跑,巴巴兒的蓄勢也泄了氣。
【秦大師在那我還在這打生打死幹什麼啊?!溜了溜了。】
“你!你你你騙小孩!”
巴巴兒也追了上去。
他今天必將把刀客的頭給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