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樓駕馭着劍光,卻也用法力保護住了慕小寰。
他沒法拒絕一位父親的請求,因爲這位父親的請求中也帶有着斬釘截鐵的決意,哪怕是死在那裡,他也要將自己的兒子救出來。
“慕先生,雖然你有的事情做的我很不理解也不贊同,但你確實很關心慕公子啊。”秦月樓撤掉劍光,與慕小寰降落在了冬極島的邊緣外圍。
三百里確實不遠,何況冬極島在地圖上也有顯示,因此他支付了一些代幣獲取了更高級的地圖顯示,這一次的代幣升級也沒出岔子,規劃了一條直線最短路徑,秦月樓便駕馭着劍光趕到了冬極島。
入目所見的,便是印茅鎮那破落蕭瑟的景象,通幽法眼的透視下,他還發現了在冬極島外還有着海下暗礁,這些暗礁像是怪石聳立一樣的紮根在海底,而在那礁石的正中還有着一個深幽空當,只是秦月樓便也透視不進去了,
因爲太過於幽深。
但他直覺的能夠感知在那深幽之處中有着什麼東西,是死物,也有活物。
而後秦月樓便開啓了鼻神衝龍玉,仔細的在這座充滿了水腥味和魚腥味的鎮子當中搜索着慕蟾宮身上的氣味。
雖然那些味道在連番不絕的暴雨沖刷下很淡,但秦月樓也能在諸多的氣味當中抽絲剝繭的將其找到,而後再追尋着氣味找到慕蟾宮。
導引御氣將水氣凝聚,形成了一面水罩,讓他和慕小寰免於暴雨的侵襲,而慕小寰雖然有些瑟瑟發抖,可還是堅定地跟着秦月樓。
看來,埋藏在他心中的恐懼還是一時半會無法驅散的。
“那麼,慕先生,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秦月樓問着慕小寰。
“當年我從商,同我的妻子一起,因爲我的妻子在經商一道上並不下於我,有她在,我也等於有臂助,當時還是與另一位友人一道,那位···友人,說他曾經只是南海的一個漁夫,但是卻在某日出海時遇到了一隻鮫人,而後,他便與那鮫人成了親,生下了一個孩子,鮫人落淚成珠,讓他擺脫了貧窮,而後他又和我說,大海中的魚神召喚着他的妻子回去,我們可以去南海尋找鮫人的部族,然後再將她們的淚珠拿去販賣,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地商機,當時欣然同意了。”慕小寰跟在秦月樓的身後說道。
“那麼然後呢?”秦月樓問着慕小寰,導引御氣也化作了一道道的水劍,在水劍當中賦予了劍術的變化之術。
那變化之術的水劍便連接着身上的水罩,猶如一道道拖曳着水跡匹練的飛劍,狠狠的扎入到了那破落建築物的內部,
從那些建築物的內部還傳出了一聲聲的慘叫聲。
只是這些慘叫聲聽起來並不像是正常人,反而像是什麼怪異之物的哀鳴聲。
慕小寰雖然還是有些戰戰兢兢,但是心中的恐懼顯然少了許多,因爲他沒料到秦月樓只是那麼輕輕鬆鬆的就將這些鮫人殺死,而且還···根本沒什麼消耗。
相比於從前孱弱無力的自己,秦月樓就像是人間劍仙一般。
秦月樓推開了門,檢查着地上的“人”。
這個人穿着破布麻衣,但是卻呈現出了半人半魚的古怪樣貌,因爲他的手指就像是魷魚的須,而一隻左臂已經變成了粗大的章魚觸手,臉上還佈滿了魚鱗。
“鮫人爲什麼還能呈現章魚魷魚的特徵來?”秦月樓不解。
這些和他所見的淡水鮫人不同,淡水鮫人的體徵更加偏向於淡水魚類,
但這沿海的鮫人體徵則更加偏向於海中的生物。
“你當時所見的鮫人,是不是都是這樣的?”秦月樓問着慕小寰。
“不,各式各樣,它們密密麻麻的追殺着我們,然後,我便被那位友人出賣了···”慕小寰說到這裡咬牙切齒。
“出賣?這話怎麼說?”秦月樓問着慕小寰。
“他是故意的誆騙我們到印茅鎮裡做人祭祀的,他的妻子便是大袞廟的廟祝,當時我還遇見了印茅鎮裡唯一的正常人,那位義士爲了讓我們逃出去,喪身於這羣妖魔的手中,而且,我們也知曉了印茅鎮從前的一些事情。”慕小寰緊緊的跟在秦月樓的身後,手裡還拿着秦月樓給他的祖安劍防身。
“從前的一些事情?”
——
曾經的印茅鎮,爲了躲避戰亂躲到了冬極島上,而本身便是漁民的印茅鎮先民也有着一位神祇作爲信仰,那位信仰當中的神祇也就是——媽閣娘娘,也叫作媽祖娘娘,但更多地還是被稱爲天妃娘娘。
天妃娘娘作爲信仰,是會被每一位與海有關的人所供奉的,
因爲海上航行要先在船舶啓航前要先祭媽祖,祈求保佑順風和安全,
所以無論是海匪還是客船漁船等,都會供奉媽祖。
據傳海匪當中也有一位叫做天寶仔的海匪頭頭一生經歷大風大浪後,成爲了天妃近衛,只要在海中便會所向披靡,而這位天寶仔也曾經來掠奪過印茅鎮。
不過天寶仔死了。
因爲印茅鎮已經不受天妃所庇佑了。
雖村中漁民早先信奉媽閣娘娘,只是年成不好,漁獲甚少,
某日,來了個面相醜惡的道人,長得像是魚,又像是蛙,他言說信奉海中鮫人神王大袞魚神,便能得金餅漁獲。
村民不信,但這惡道人開壇施法,頭戴金冠,手持金刀,獨自一人出了海,等到歸來之時,滿載而歸的除了魚獲,還有便是金銀財寶。
村人因惱怒天妃不肯保佑,遂砸天妃神像,轉而爲祀南海龍神與大袞魚神。
只是,大袞魚神雖然也爲印茅鎮帶來了收穫,可卻也漸漸地變少了起來,而後那惡道人就言說需要以生祀人祭,才能讓大袞魚神之法力愈加強大。
可印茅鎮並不會將自己鎮中的人交出,因爲他們已經是大袞魚神的子民了,
所以他們想到了辦法,
那就是從外界找人來生祀人祭。
起先只是需要童男童女,用那金銀珠寶很容易便可在人牙子手中買到,
而後大袞魚神變本加厲,開始索要成年男女,
這野蠻的生祀人祭也持續到了現在,當時兵荒馬亂還方便一些,可是現在大靖成立將近百年,一切秩序井然有條,想要再找到生祀人祭便難了。
而隨着生祀人祭的稀缺,印茅鎮也開始逐漸沒落,就連這些鎮民也是一副鮫人的模樣。
有人說那是大袞魚神的懲罰,懲罰他們的生祀人祭不足。
後來慕小寰的那位出賣了他們的友人,便遇到了鮫女,因爲思念鮫女,加之也聽到那鮫女曾說家在冬極島,於是便帶着孩子去到了冬極島上。
那時的印茅鎮鮫人想要將他作爲生祀人祭,但是卻被鮫女阻止,因爲那鮫女便是佔據了媽祖廟的大袞魚神廟的廟祝。
鮫女與漁夫溫存,將事情一一告知,而後漁夫便說自己可以將其他人引來。
於是,慕小寰與他的妻子便不知道成了第幾任的倒黴鬼。
後來慕小寰的妻子爲了讓慕小寰離開,便自己吸引了印茅鎮中鮫人的注意力,讓慕小寰自己乘船逃離。
雖然慕小寰逃離了,但慕蟾宮也沒了母親,後來慕小寰便帶着慕蟾宮流浪,爲的就是躲避這些鮫人。
因爲生祀人祭,是早已被大袞魚神打下了標記的。
慕蟾宮或許安全,但慕小寰絕對不安全,只是他無法放下,所以纔將慕蟾宮帶在了身邊。
直到遇到那個老嫗。
——
秦月樓聽完了慕小寰說的往事,也循着氣味來到了那座大袞魚神廟,慕蟾宮便在那大袞廟當中,這島嶼上的鮫人,被他用水劍斬殺了大半。
一路行,一路殺, 一路收集。
這些鮫人個體雖然比之常人要更加強健,但卻並無半分修爲,因此根本沒有任何的術法,對於普通人來說,面對一隻鮫人或許可以試着去殺它,可是面對着一羣便也只能逃命。
但對於像秦月樓這樣有修爲的,殺這些鮫人正如砍瓜切菜般簡單,根本不需要過多篇幅的描述。
看着大袞魚神廟,秦月樓的心中生出了荒誕的熟悉感。
“印茅鎮,大袞,鮫人···深潛者,難怪這麼熟悉啊,因爲這座島上的鮫人,根本就是深潛者啊。”
秦月樓心中想着,推開了大袞廟的廟門,
此刻的大袞廟中,白秋練正穿着金絲的祭服,頭戴冠飾,手握金刀,手中還拿着一張血淋淋的人皮。
地上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根本看不見形貌。
秦月樓橫眉冷對,劍指點出,水劍一柄柄的朝着白秋練刺去,可是白秋練卻張開了嘴,聽不見什麼聲音,可卻將周遭的東西震出了裂紋。
那嬌俏小舌翻動着,露出了舌根之下的三條細小舌頭,
無形的音波震碎了水劍,在大袞廟中化作細小水滴,傳遞着音波的波紋,而後在那音波的作用下被擊碎從而變得更加細小。
導引御氣,將空中水珠凝成水幕,其中種上了邇去法種,擋在了秦月樓的面前。
音波觸及水幕表面,讓水幕泛起了陣陣波紋,
而後,邇去復歸,朝着白秋練返回。
這招便是秦月樓根據邇去特質而開發的防禦系法術。
“鏡花水月·回光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