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理目前的狀態無疑是十分滑稽的。

他的身子扭曲著，一隻手在往回收，另外一隻手卻在努力地往外伸出去，要抓那張薄薄的紙。

也虧得他身子還算是比較靈活，沒有直接摔倒在地，否則的話，這一下就能讓他出大丑。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的怪異表現，也讓房間里的其他人都十分看不懂。

這傢伙是怎麼了？

剛才不是還口氣很大，怎麼一下子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難道那張賬單上，真的寫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但是，剛剛張經理明明都念出來了，那個賬單上只是簽了一個名字，就是那個鄉巴佬的名字，叫陸凡，別的什麼都沒有。

難不成陸凡這個名字，還有什麼特殊的寫法？

所有人都十分納悶，他們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此時此刻的張經理，心裡卻如同掉進了冰窟里一樣。

他突然想起來，過年之前，開年會的時候，整個集團董事會的那些大佬們在講話中，都著重地強調了一個人，那個人，就叫陸凡！

大佬們說了，無論是誰，無論在哪家店，見到這個陸凡，都必須當成天王老子來對待，絕對要比見到親爹還得親上一百倍。

如果誰要是敢冒犯了這一位，那他就倒霉了。

集團會怎樣讓人倒霉的，張經理作為在這裡工作了近十年的老員工，不能更熟悉了。

所以他才感到無比可怕。

他開始仔細回憶起大佬們在年會上放出來的照片，具體相貌並不清楚，但是按照大佬們所說，那個陸凡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看起來和和氣氣，彷彿永遠都不會動怒一般。

這一切，和眼前這個人，好像都十分吻合！

難道真的是他？

「陸，陸先生，冒昧地問一下，您是來自哪裡？」張經理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不管怎樣，他都必須先確定對方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個人。

「他好像是從連海市的一個小山村裡來的，怎麼了？」還沒等陸凡說話，鮑有信就搶著回答了那個問題。

他說是回答，其實就是為了把陸凡的底告訴張經理。

鮑有信看出來了，張經理十有八九是把這個鄉巴佬給當成什麼大人物了。

所以，他必須告訴張經理，這小子絕對不會是什麼大人物，他就是個鄉巴佬而已！

然而，鮑有信並不知道，張經理在聽完了他的搶答之後，心裏面又是咯噔了一下。

對上了！

董事會的大佬們說過，那個陸凡，就是來自連海市的一個什麼村裡的。

張經理記不清具體的村名了，但是，這麼多條件都完全吻合，再加上這個年輕人剛才那毫不在意的態度，他已經能夠確定，眼前這人，應該就是大佬們在年會上重點強調的人！

想起了大佬們的話，張經理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佬們說過，這個陸凡，是集團能否進一步發展，突破國內桎梏，走向世界級的重要因素。

這麼重要的一個人，如果要是被他給得罪了，那麼他會被董事會怎麼炮製，不用想都知道了。

張經理根本不敢想自己可能面對的結局，他現在只想要趕緊彌補。

「對不起陸先生，我不知道是您，我錯了，求您原諒我吧！」

他低聲哀求著。

「原諒？這可從何說起呢？」陸凡又是微微一笑。

如果說，他之前的那次微笑，在其他人的眼中，不過就是強作鎮定的話，那麼這一次，在張經理都表現出這種態度了，他依然是同樣的表情，那就可能是真的不在乎了。

然而，對於小嘍啰來說，大佬們所謂的不在乎，並不代表是一件好事。

張經理知道，這個陸凡能夠被董事會那麼重視，一定也是一位十分厲害的大人物。

大人物當然可以不在乎他，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剛剛的衝撞就不會受到懲罰。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

「對不起陸先生！」張經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直接拿頭往地上撞去。

「我知道我錯了，我剛才的態度不好，我的屁股歪了，我狗眼看人低，我不敢奢求您的原諒，我只希望您能大人有大量，饒了我一條狗命吧！」

說完，他的頭就撞在地上「砰砰」響。

其他人都看傻了。

這是什麼操作？

也沒看出來這個陸凡要怎麼樣，為什麼張經理就嚇成了這樣，好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一樣了？

這傢伙可是這家會所整個這一層樓的主管，也算是會所的中層領導，不應該這麼沒用啊！

大家都是摸不著頭腦，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個會所所屬的集團，有什麼樣的狠厲手段，對陸凡又有多重視。

「你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陸凡說的話是驚訝的話，然而他的表情和語氣卻告訴別人，他對張經理的這個反應，一點都不驚訝。

「你剛才不還說，我的名字只是一個垃圾名字……」

「啪啪啪！」

張經理還沒等陸凡的話說完，就直接抬起雙手，狠命地扇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每一個嘴巴，都是用足了力氣，聲音極為響亮。

沒兩下，他就把自己給扇得鮮血直流。

這傢伙可真夠狠的啊！

對自己都這麼狠的人，對別人恐怕只會更狠啊！

然而，這麼狠的人，為什麼會怕那個鄉巴佬怕得那麼厲害呢？

鮑有信等人全都十分迷惑。

「好了，夠了，就這麼算了吧。」陸凡直等到張經理連扇了自己十多個嘴巴，才終於淡淡地出了聲。

他開了口，張經理才敢停下。

「行了，你出去吧。」陸凡揮揮手。

「好的。」張經理說話都已經不怎麼清楚了，然而聽到陸凡讓他出去，卻還是如蒙大赦。

不過還沒等他帶著已經徹底嚇傻的服務員退出去，卻又被陸凡給叫住了。

「對了，你是不是還忘了點什麼事？」

忘了什麼事？

張經理仔細一思索。

他能夠在這個年齡就混上會所的中層領導，還是有一定水平的，很快就猜出了陸凡的意思。

「我馬上就安排，取消鮑有信在我們會所的協議，讓他立刻結清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