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海大哥，你忍著點兒，這是我才從葯堂拿來的九轉活血丹，用作外傷效果最好。」

弘明一邊說一邊輕輕掀開破海的衣衫，只見破海的肩背處滿是被荊條抽的斑斑血痕，看著令人心驚。

「禁室的掌事下手也太狠了，都給打得血肉模糊的了。」

弘明說話間，小心地替破海上藥，雲爺從外間進來，看到這情景，從弘明手中奪過藥瓶，鼻子里冷哼一聲。

「看你以後還長不長記性，竟然敢私自進皇宮，真是膽子大了。」

破海趴在床榻上，被這傷口扯得倒吸冷氣，「嘶——輕點輕點……我也沒想到會誤事……算了。」

「知道錯了下次就要長教訓，別以為皇宮裡的侍衛都是吃乾飯的。」

雲爺雖嘴上嚴厲，可替破海上藥的手卻又輕又快，不多時就替破海上好葯，又找來乾淨的布條，替他把傷口綁上。

「傷口不能沾水，這些日子你就先歇著吧，少閣主那邊有什麼吩咐，我和弘明去辦就是了。」

「破海大哥，葯我就給你留下了，還有這個。」弘明把另一瓶葯放在破海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這是止疼的葯，內服，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吃一粒……」

弘明還沒說完，雲爺就打斷道：「行了，他又不是受重傷不能自理了，我方才看過了，只是一些皮肉傷而已，不打緊。」

兩人讓破海好好休息，這才離開房間。

自從破海受罰后，似乎開始有些消極怠工了，有時甚至對公子襄的命令不屑一顧，對彥幽這位少夫人更是視而不見，公子襄斥責了幾回后，破海愈加怠慢了。

「破海大哥，你是不是在為先前少閣主責罰你的事生氣啊？」弘明在走廊上遇到破海時，見他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不免有些擔心。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他是少閣主，做什麼都是對的，我有資格生氣么？」

「噓——破海大哥你小聲點！」弘明趕緊制止破海，「看來你還是對上次少閣主的責罰有怨念。」

「廢話，我當然有怨念。」破海半倚靠在走廊的房門前，「我又沒誤事，那頓鞭子害我在床上躺了好幾天，要換作是你，你生氣嗎？」

「話不能這麼說，咱們萬金閣的規矩向來嚴格，少閣主對待咱們四個比其他部下親近，嚴厲些也是難免的……」

「親近？算了吧，他把暗玄打發到皇宮裡監視雪妃，這都多久了……」

破海話說到此處，眼神看到拐角處的彥幽，連忙閉口不言。

弘明順著破海的眼神看過去，也看到走過來的少夫人，他趕忙行禮道：「少夫人安好。」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閑來無事，隨意聊幾句。」破海一臉漫不經心，「少夫人新定規矩有不準下人閑聊的這一條嗎？」

破海特意把「下人」兩個字說得很重，彥幽回想起當時公子襄斥罵破海的場景，難不成破海因為這事對公子襄心生怨懟了？

「這個……那個新規矩是我胡鬧弄出來的，不能算數的。」

「那少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彥幽聽出破海這話的意思是在趕自己走了，她說道：「我只是經過，你們繼續聊吧……」

眼看彥幽離開，弘明才開口道：「破海大哥你這是怎麼了？就算你對少閣主有怨念，也不應對少夫人這麼無禮啊！」

破海懶得理會弘明，手裡拎著酒壺，轉身離開。

彥幽倒是完全沒因為破海的態度而生氣，她剛才過來時聽到破海口中說「監視雪妃」之類的話，難道萬金閣的人已經掌握雪妃的動向了？

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向皇宮的人通報？

鳳淺也覺得這幾天萬金閣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公子襄幾乎閉門謝客，完全不理會人，到底是怎麼了？

「阿徹，襄少閣主是和破海鬧彆扭了嗎？」

軒轅徹聽到鳳淺這麼問，放下手裡的書卷，反問：「淺淺何出此言？」

「你沒察覺到這幾天萬金閣的人，尤其是破海，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嗎？」

「淺淺多心了。」軒轅徹輕輕將鳳淺拉到自己懷裡，「陪我看會兒書。」

怎麼感覺外面都有些人心不安了，軒轅徹還這麼一臉淡定自若的？他難道不擔心出什麼意外嗎？

「阿徹……」

「怎麼了？」

「你說是不是……」

鳳淺剛說到這裡，只聽主室那邊傳來茶盞摔碎的聲音，似乎還有公子襄的聲音，軒轅徹放下書，和鳳淺一道過去。

「你是以為本閣主管不了你了是嗎？」

鳳淺和軒轅徹還沒到門口，只聽裡面傳來公子襄憤怒的聲音。

「少閣主是萬金閣的主人，萬金閣上下自然要聽從少閣主的吩咐。」

說這話的人是破海，可從他的語氣中絲毫聽不出對少閣主的尊重。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公子襄指著他手裡的酒，「我前兩日吩咐過，近來事多，不得飲酒誤事，你倒好，日日酒壺不離手，是在向我示威嗎？」

破海聽到「示威」二字，當即將手中的酒壺摔向地面，道：「今日我還就示威了怎麼了？！」

公子襄當即伸手護住站在身邊的彥幽，酒壺摔碎的瓷片飛過來，將公子襄的手背劃了一道明顯的血痕出來。

「破海，你喝多了！」雲爺和弘明幾乎同時衝進來，一個拉住破海，一個趕忙替公子襄處理手背上的傷口。

「不用你扶！」破海一把甩開扶著他的弘明，正要轉身離開，後面傳來公子襄冷冷的聲音。

「你今日若離開萬金閣的門，就永遠不要回來。」

破海回身斜眼看著公子襄，也冷冷地丟下一句：「不回來就不回來。」

雲爺呵住將要離開的破海，問道：「站住，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不是去，這個破地方我早就待膩了。」

他才踏出門，面前似乎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自己，他抬頭一看，正是軒轅徹。

只見軒轅徹冷冷地看著破海，一言不發。

「怎麼？軒轅公子也要蹚萬金閣的渾水？」

「阿徹！」公子襄走出來，「讓他滾。」

「你今日離開，算是斷絕關係，從此和萬金閣再無瓜葛，你想清楚了。」

「無所謂。」

破海留下這麼一句話，轉身躍上牆，消失在夜色中。

公子襄強撐了許久的身子，終於在破海離開的瞬間，劇烈咳嗽起來，身旁的彥幽趕忙替他倒來茶水，飲下后才稍微緩和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