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越、秦戰、柴鷺各自準備去了，轉眼間雁門關內無數傳令兵揹負令旗前往各處營地，煙塵滾滾，馬蹄聲陣陣，我則站在城牆上看着北方一望無盡的拓荒林海，流火軍團是人族目前最強兵團，所以我們必須早點抵達龍域，從北方大荒穿過漫長的北域商道，這條路最快，希望不會遭到異魔軍團的截殺，如果真的遭遇了，事實上也只是將戰鬥提前罷了。

……

“唰！”

忽地，一縷金色光紋以近乎於微不可見的狀態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緊接着氣息猛然一窒，一縷縷無形文字凝固在身週數十碼內，一瞬間我就已經處於一片給隔絕天地的儒道禁制之中，四周圍林立的流火軍團甲士完全看不見，只能看到周圍灰濛濛的一片。

被禁錮了！？

我眉頭一揚，雙手一擡腰間的匕首就飛入了掌心之中，“蓬”一聲進入了暗影變身狀態，並且隨時捏着一手無敵特技，一旦情況不妙就無敵回城，總之不能把這條命給擱在這裡了。

“七月流火，不必驚慌。”

一個頗爲熟悉的聲音傳來，就在不遠處出現了一道身穿白衣、儒雅風流的人，宛若謫仙一般，有着說不出的風采，樊異，那個截取天下一半文運的人族叛徒！

“什麼意思？”

我身軀微微一沉，嘴角輕揚道：“樊異大人這是要各個擊破，暗殺我？”

“不至於不至於。”

樊異搖頭一笑，就這麼輕飄飄的單膝擡起坐在城牆雉堞上，笑道：“七月流火，我早就聽聞過你的名字，人族新一代強者中的佼佼者，或者說是最頂尖的人物，年紀輕輕就破境踏入永生境，而且得了一部分始白龍的真傳，可謂是相當難得。”

“然後？”我問。

他笑容和煦：“在下知道，荊雲月是你同門一脈的師姐，不過……即便如此又如何？你七月流火在人族受的委屈還少嗎？那些王公貴戚們，哪個把你七月流火這個永生境放在眼裡了？那些軒轅應敕封的山水神靈，哪個又給過你七月流火半點面子了？甚至就連那地方的巡查官都不把你放在眼裡？你七月流火堂堂的一位永生境、帝國公侯，至於受這個委屈？說白了，規矩約束罷了，龍域自恃是什麼人族聖地，給自己定的規矩一大把，卻沒有給這混亂天下定規矩，強者不能傾力攻殺的話，身爲強者的意義又何在？”

“所以？”我再次問。

樊異淡淡一笑：“所以，我給你一個掙脫樊籠的機會，只要你點頭願意加入聖魔軍團，從今以後，再不受任何約束，得真正大自由。”

我嘴角輕揚。

“先別急着拒絕。”

樊異笑了笑，說：“看完了在下的誠意再說，不然的話，或許你會後悔。”

我皺了皺眉，就在下一刻，一道鈴聲在耳邊激盪起來，竟然是一個更改陣營的機會——

“叮！”

系統提示：是否接受樊異的邀請加入異魔軍團？（注：一旦加入異魔軍團，立刻獲得職業：永夜死神，並解開禁制，在任何地圖內可使用大約50%的神通力量，不再受部分系統規則限制，擊殺玩家不獲得任何罪惡值、一旦死亡只扣除本級經驗值的20%、擊殺目標時可選擇徹底抹殺選項、對地圖任何NPC可實施獵殺行爲、一旦提升至355級並且渡劫成功，可憑戰功登上王座成爲異魔君王之一，並且，一旦確認加入，立刻獲得獎勵：等級+50、魅力值+300、裝備【輪迴之刃】（歸墟級）、裝備【瀛洲戰靴】（歸墟級）！但，加入異魔軍團之後開始遭受天地限制，淪爲光明陣營追殺目標，並且必須效忠於死亡之影林海。）

……

這大蛋糕實在是太大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仔仔細細的把這條系統提示連續看了三遍，這才一聲嘆息，誘-惑越大，說明要承受的代價也越大，一旦同意，我將會變成另外一個我，爲了這些東西，值得嗎？

不值得。

“先別急着做決定。”

樊異轉過身來，一襲長衫翩翩，渾身都透着儒道氣運，讓人很難想象這位渾身透着書卷氣的讀書人居然會是一個欺師滅祖的人，他微微一笑，說：“我先跟你講講我的故事，如何？你若是不想聽，或者是不敢聽，那便作罷。”

我縱身一躍，站立在城頭上，微微笑道：“說吧，還沒到不敢聽的那份上，聽聽你的故事或許也能砥礪我的心境。”

“甚善。”

樊異淡然道：“我曾師從於一位老先生，練到了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的境界，書上之文字與我而言已經是信手拈來的小事，可惜書卷終究還是太小太小，這個天下卻太大太大，一些小事，一些道理，我與先生一次次的爭吵，終於有了文脈上的分歧，最終被逐出了山門，淪爲一個私塾教書匠，也罷，教書匠便教書匠，有何不可，但世間容不得君子，雞零狗碎的事情一堆又一堆，我欲教化世人，奈何世人愚昧，聽不懂道理，能如何？”

他單手作刀切狀，笑道：“讀書人跟天下人講道理，要不要動用手段，我們這些讀書人把書讀透了，拿起書卷可講道理，放下書卷可拳打天下，你知道我加入聖魔領地之後，第一件做的事情是什麼嗎？”

我皺眉道：“什麼？”

他微微一笑：“去了曾經的學宮一次，去了曾經遊學的所有書院，又去了曾經當教書匠的那個陋巷，所見之人，皆死！”

他吁了一口氣，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至聖先師說得對，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說着，他再次看向我，目光中帶着期許，笑道：“我知道，你其實真名叫陸離，也是一位讀過書的人，若是你願意加入聖魔軍團，我願意代師收徒，當你的師兄。”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代師收徒？我沒聽錯的話，先生已經被你殺了吧？”

“哎喲~~~”

樊異一拍腦門，笑道：“忘了這門子的事情了，也罷，你若是願意加入聖魔軍團，我願意當你的義兄，在聖魔軍團內任何事，你可提我樊異的名字，我的名字沒用，就提林海大人的名字，君王之下，任何人皆可爲你殺。”

我搖搖頭：“不必了，道不同不相爲謀。”

他詫然：“你這麼一個異世界來的人，不追求真正的大自由，不追求在這個世界上爲所欲爲之事？”

我笑了笑：“沒興趣，我更喜歡給自己立規矩，畫地爲牢、知行合一。”

“那麼……”

他手掌微微張開，笑道：“既然不是同道，那就只能送你一程了。”

“嗡~~~”

我當即發動了火神之鏈的火神之軀無敵特技，“唰”的渾身籠罩在一層金光之中，雙刃橫在胸前，並且在心湖中輕喚一聲：“師姐？”

“在了。”

下一秒，一道雪白劍光分開天地，就這麼在城頭上綻放，幾乎一瞬間就切開了樊異的禁制小天地，雲師姐曼妙身影人隨劍到，粉拳周圍劍罡繚繞，就這麼筆直的轟向了樊異，而樊異則一身文字顯化，仗劍格擋，笑道：“竟然來得這麼快？”

“蓬——”

一聲巨響，雲師姐蘊藏劍意的一拳直接將樊異打出了城頭，就這麼翻滾着撞進了拓荒林海之中，遠方傳來了他的聲音：“荊雲月大人，我們龍域再見了！”

……

“師弟，你沒事吧？”雲師姐上前問題，手中白龍劍低垂，渾身氤氳着強絕劍意。

“沒事。”

我搖搖頭，目光一掃，一旁所有的流火軍團兵卒都已經紛紛拔劍了，他們應該是看到我突然消失在了城牆上，卻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只能戒備卻做不了更多的事情，而事實上，由樊異這種準神境界的讀書人施展的禁制，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永生境強者多半也是無可奈何的。

“沒事了，你們不必緊張。”我說。

“是，大人！”

衆人紛紛還劍歸鞘。

而云師姐則輕輕一拂長袖，頓時一道白龍氣息涌動的天地禁制再次出現在了城牆上，她美目幽幽的看着我：“樊異所求爲何？”

我一聲喟然長嘆：“策反，放出了一大堆的籌碼，希望我能加入異魔軍團，判出光明陣營。”

“意料之中的事情。”

雲師姐悠悠道：“樊異是一個機謀極深的人，特別擅長於籌謀、佈局，這樣的人加入異魔軍團確實是一件極爲不妙的事情，可惜師姐身在雁門關無力斬殺他，否則絕不會錯過這樣的天賜良機。”

“除了我之外，樊異想必也會去遊說別的永生境？”我說。

“是的。”

雲師姐淡然道：“人心最爲難測，大勢當前，或許已經有人繃不住心頭的那根弦，早早的就選擇了勝算更大的一方了。”

說着，她擡起美目看向我：“師弟，他給你的籌碼，真的就沒有讓你有一點點動心嗎？”

“有的。”

我將雙刃歸鞘，雙臂抱懷看着她，笑道：“其實樊異開出的每一個籌碼都讓我動心不已，都是我想要的東西，但是一想到擁有這些的代價是與師姐形同陌路、背道而馳，我就不想要這些了。”

她竟露出頗爲罕見的嬌羞一笑，說：“師姐回去了，龍域還需要有人坐鎮，不過我會提高警覺，再不給樊異這種入侵的機會了。”

“嗯。”

下一秒，雲師姐起劍化爲一道虹光向西而去，轉瞬消失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