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亭臺水榭一應俱全。

珍寶坊財大氣粗，在七煞城的黃金地帶開闢出一片莊園，自家的酒樓，只款待貴客，而我和蕭驚羽的待遇居然是各自有一座院子，與我同住的還有那個麗娘，就在客房那邊，隨時伺候，蕭驚羽則住在隔壁，也有一位珍寶坊的小娘伺候起居飲食等，只是姿色比起麗娘來就遜色了一籌，看來這珍寶坊店掌櫃還是拎得清楚的。

晚飯，就在小亭中享用。

蕭驚羽也在，一起蹭飯，此外無臉鬼南霏也出來了，畢竟引魂燈都賣了，她就只能跟着我走一步算一步，沒有棲身之處，好在南霏的品秩已經吃了大量的靈星錢相當高了，所以就算是在白天日光下出現也沒有什麼問題，與尋常女子沒有太大區別。

“主人，明天我就能跟你一起返回中土了？”南霏笑問。

“嗯。”

我點點頭：“我在那邊有一座城池，叫朝歌城，等你到了那邊，就擔任朝歌城境內朝歌山的山神吧，一步一步學着做起來，不要學那宋凌的明哲保身，但要學他的堅持不懈，在古戰場這種悽風苦雨的地方居然還能苦熬那麼多年，也算是一種本事了。”

“是，我會努力。”她衝我一笑。

我則笑着搖頭：“沒關係，朝歌山不遠處還有一座更大的驪山，那是一座主嶽，山嶽正神殷灥也算是我的朋友，到時候有什麼不懂的自然有他指點，你也不用擔心太多，總之兢兢業業的維持山水靈氣，等着吃香火就可以了。”

“是！”

……

一旁，蕭驚羽笑道：“明天一早拿到那批靈晶就返回中土了？”

“嗯。”

我點點頭：“古戰場山神廟的那件事，不要忘記了，宋凌這個山神還算是不錯，值得信任。”

“好。”

蕭驚羽笑道：“仙師的一句信任，也太昂貴了，足夠這位山神鹹魚翻身咯~~”

我也不禁失笑：“古戰場那邊，陰氣實在是太重了，其實算不上是什麼好事，凡事都講究一個陰陽調和，山神廟一旦重建起來，有了香火，人氣也應該會跟着一起起來，這麼一來，混沌之海羣山之中那些走江湖的人自然在古戰場內就有了一片清淨的地方，好事一件。”

“知道了。”

蕭驚羽沉吟一聲，道：“仙師，其實您的深意是……讓我重建古戰場的江湖規則，是嗎？希望能給古戰場這裏立一個規矩，大家行走江湖的時候，不至於看到比自己弱的人，想打殺就打殺了，想煉化魂魄就煉化魂魄。”

“差不多，但我沒有想那麼深。”

我吃了一口菜，道：“我最初就只是看不慣古戰場那邊的風氣而已。”

“知道了，我不會讓仙師失望。”

他將一杯酒一飲而盡，臉色有些泛紅，道：“也不會再讓自己失望了。”

我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蕭驚羽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他要是願意當個壞人的話，那一定特別壞的那種，但如果他當個好人的話，肯定也會斟酌許多細節，絕不會是個爛好人，足以給古戰場這片靈氣旺盛的地方立下規矩，只是他自己會活的很累罷了。

就跟我一樣，我不累嗎？

也累啊。

遊戲裏，遊戲外，一樣累，只是無人訴說罷了。

……

深夜。

小院裏一片寂靜，南霏已經入定睡了，廂房那邊的麗娘也傳來了輕微的呼吸聲，似乎也一樣入睡了，唯獨我坐在窗前，沉默不語，玩家在遊戲裏一般不用睡覺，何況我這兩天睡眠也算是充足，就這麼等吧，等到我那500根靈晶到貨之後，就可以捏碎回城卷軸返回龍域交任務了。

不過，就在不久後，忽地一道流星劃過天際，緊接着空中西南區域的一片星空緩緩消失，被一片黑色漩渦所取代，那漩渦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召喚我。

來了，既然是星空級任務，在鄰近結束的時候怎麼會沒有漩渦呢？

頓時，我輕輕的腳尖一點窗臺，一道靈魄分離出身軀，化爲一道流光筆直衝上了雲霄，就這麼踏入了這片世人極難發現的星空漩渦之中。

……

“唰！”

身軀向前一步，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下一秒我已經以暗影修羅的姿態出現在一座巨大的牆壁前方，牆壁蔓延無際，上面充滿了一道道斧鑿的痕跡，像是記載着光陰長河中的一切痕跡，天之壁，又再次見面了。

而就在我數十米外，一道銀色身影緩緩浮現，引導者。

暗影雷電閃爍間，我直接進入了暗影變身狀態，單手一張，兩柄匕首縈繞在左手周圍，同時右手擡起，直接從身後的劍鞘之中拔出了我的本源飛劍白星，白星光輝熾盛，似乎正在歡呼雀躍，想要跟我一起來一場曠世之戰。

“不用緊張。”

這名引導者的銀色身軀緩緩浮現，如同所有的引導者一樣，但是他的身軀在緩緩變形，最終化爲一名人類青衫中年男子的模樣，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運，笑道：“陸離，對吧？”

“嗯。”

我點點頭，依舊充滿敵意的看着他，笑道：“是你召喚我來漩渦的？”

“是的。”

他頷首道：“漩渦數據一經開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所以我就來了。”

說着，他輕輕一抱拳，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淳風，與你本來是同一世界之人，只是先你一千多年離去罷了，如今算是一位……”

他自嘲一笑：“散修的引導者？我的肉身早就不復存在，只能以這種精神形態存在，但我並不是星聯的人，所以你儘可放心。”

“李淳風……”

我皺了皺眉：“我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人，唐代陰陽家、道家，和袁天罡一起著了一本推-背-圖，是嗎？人們都說你是神人，能預言未來，甚至能預言得如此準確。”

李淳風笑着搖頭：“沒有什麼預言未來，能預言，只不過是因爲我跨過了時間的這條線，看到了未來所發生的事情罷了，我相信終有一天你也能做到這一步，而且不會太遠。”

“跨越時間線？”

我愕然：“是不是要求我超出自己所在的這條維度，才能做到？”

李淳風笑了：“其實，你每次進入漩渦，都已經跨越維度了，只是你不自知罷了。”

我深吸了口氣：“既然前輩是我們地球人類的先輩，爲什麼會變成引導者了呢？”

“身不由己罷了。”

李淳風道：“當一個人的精神力量強悍到一定地步時，肉身是無法承載的，只能以精神形態活在宇宙之中，而長期受到宇宙粒子的衝擊之下，自我保護能力會一再進化，最終都會成爲你眼前看到的模樣，我們稱之爲永生形態，也只有這樣才能不會在宇宙中消亡、湮滅。”

我看着這位人類先賢，恭敬道：“前輩，這次來找我，必定有事，對吧？”

“對。”

李淳風指了指身後的天之壁，道：“我之所以搶先星聯一步，把時空漩渦在天之壁前開啓，就是想跟你說說天之壁的事情。”

“前輩請說。”

“你知道什麼是天之壁嗎？”他笑問。

我一頭霧水：“雖然也見過天之壁，但對天之壁的理解始終是過於膚淺，上次，就只看到了一位劍仙穿鑿天之壁失敗而身死道消，所以……我就不說自己的看法了，請前輩指教。”

“嗯。”

他單手負於身後，仰望着一望無垠的天之壁，笑道：“有人說，天之壁是天地之間的一切主宰，在天之壁中記載着一切規則，一切元素，一切人們所認知和尚未認知的東西，能穿透天之壁的生靈，就能成爲唯一主宰，能讓時光倒流，能讓萬物辟易。”

他神色坦然，接着說道：“不過這只是一種星宙間的說法罷了，天之壁之大，能吞噬一切，甚至能吞噬星空中的蟲洞，能扭曲時間與光陰，在我看來，其實整個世界是扁平的，全部都容納在天之壁中，甚至就連我們此刻的對話，都只是天之壁中的時光投影罷了，一切物質，都來自於天之壁，而所謂穿透天之壁，其實就是經歷一切，將精神力量開闢到極致，成爲真正的全知全能，那樣的人，才能真正稱之爲神，至於引導者，就只是一個看門人罷了。”

我依舊聽得一頭霧水：“前輩的話……我只能聽懂一點點，物質與精神之間的維繫，我的認知是來自於人體內上千億的神經元，但依照前輩的說法，好像我們地球上的理論就被推翻了。”

李淳風微微一笑：“大道萬千，或許都是對的呢？”

我似懂非懂：“那麼……前輩帶我來天之壁這裏，到底是爲了什麼？”

李淳風道：“陸離，快些成長、快些變強吧，你是地球上唯一一個有機會穿透天之壁的人，如果讓別人搶先了，未來、過去，可能就都不一樣了。”

我心頭一凜：“我該怎麼做？”

“不必問我。”

他笑着說道：“天地間的一切，會驅使着你向前走。”

……

就在這時，忽地空中一道雷霆彷彿撕開了天地間的禁制一般，緊接着兩名手握雷電戰矛的引導者出現在空中，其中一人怒道：“李淳風，你這瘋子，竟敢擅自修改漩渦出現的座標，擅自引領凡人進入天之壁區域？”

李淳風單手一擡，頓時一縷劍意縹緲而出，笑道：“少說廢話，開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