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再次上線，人物依舊出現在無盡火海前方的山崖之上，而山崖上擺着兩口打鐵的器具，只不過此時石沉居然不在，應該是打鐵時間還沒到，他可能回去給葫蘆裝酒去了，於是我一屁股坐在山崖上，看着遠方火海中翻騰的妖族身影，陷入沉思。
旋即意念一動，飛入了通天浮圖，去見見師尊。
……
通天浮圖內，蕭晨巨大的身影籠罩天地，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宛若一位得道飛昇的長輩一般，目光中滿是慈愛，笑道：“打鐵打得如何？”
“師尊你應該也看到了，雖然很苦，但是……好像也漸入佳境了。”
“那便好。”
蕭晨微微一笑，說：“石聖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你跟着他好好打鐵便是了，這場造化註定會讓你受益無窮的。”
“嗯，多謝師尊！”
我心頭有些漣漪，道：“師尊，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問。”
“石師到底是何許人，爲什麼會這麼厲害啊？”
“這個問題啊……”
蕭晨笑容和煦，道：“說起來，我跟他已經認識幾萬年了，當初，這個石沉是一位遠近聞名的名匠，他所鑄造出的兵刃堪稱是天下一絕，無論是諸聖，還是仙家，都對他所鑄造的兵刃垂涎若渴，不過再後來，他由於脾氣太過於古怪，直接隱世閉關了，當出山時已經是幾千年後了，從石沉一躍而爲石聖，得證天道，對純粹力量一道的造詣上，遠勝於世間任何人。”
“這樣啊……”
我禁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今天，我看到了石師擊退了火蛟的老祖宗，又打敗了一頭火焰真龍，感覺……他的實力或許已經在雲師姐之上了。”
“……”
蕭晨笑而不語。
“師尊，我是不是說錯了？”我問。
“沒有。”
蕭晨笑道：“荊雲月是聖賢轉世，她之前就是一位造詣不凡的劍聖，如今得到了始白龍的真傳之後，更是人界最強者之一，不過，如果真的比實力的話，你覺得以荊雲月一己之力，能鎮得住整個南方無盡火海中數百億的妖族嗎？”
“……”
我心頭一顫：“大約……不行吧？”
“沒錯。”
蕭晨道：“但是石沉能做到，這位石聖的個性外向而堅韌，一雙拳頭打遍天下，甚至，如果他願意的話，一雙鐵拳就能將異魔領地的十位君王都轟得稀巴爛，你信嗎？”
我心頭震撼：“這……這麼強？”
“就是這麼強。”
蕭晨微笑道：“只是他肩負着鎮守妖族邊關的重任，這是當年他對人族諸聖的承諾，所以石沉寸步不離，只能鎮守在妖族邊關，陸離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裏，對人族的生存威脅最大的，極有可能不是異魔領地，而是妖族，或者是天外那些覬覦這一方天地氣運的勢力，你唯有變得更強，才能協助荊雲月守得住龍域，鎮得住人族一族的氣運。”
“知道了。”
我撫平了一下內心的波瀾起伏，道：“師尊放心吧，我會不遺餘力的跟石師修煉的。”
“嗯，去吧！”
……
於是，就在我離開了通天浮圖，身軀出現在鐵匠臺一旁，然後就看到石沉一副鄉野農夫般的蹲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着旱菸，一雙眼睛瞪着我，說：“一股酸腐氣，一定是剛剛見過蕭晨那傢伙了吧？”
“是的。”
我點頭一笑：“石師爲什麼會師尊酸腐呢？”
石沉一揚眉，道：“他要是不迂腐，知道變通的話，當初會一念之差自廢了一半修爲，從仙家至尊墜落到人界還被仇家追殺到身死道消的地步嗎？”
我皺了皺眉，師尊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啊！
石沉用力的抽了口煙，道：“不說了，繼續打鐵，那些狗屁倒竈的陳芝麻爛穀子，就讓它們徹底爛掉好了，我也懶得再提了。”
“是，石師！”
……
提起鐵錘，氣運全身，精神力完全集中，第一下就直接錘出了意境，緊接着一錘接着一錘，全部都出現了意境效果，這些金色意境光輝在空中會有短暫的停留，彼此重疊，竟然變成了一個手持鐵錘的先民打鐵的模樣，雖然模糊，但隱約可見，十分神奇。
石沉也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打鐵，每錘打一次之後，就陷入了沉思，可能是在思索某些事，也可能在想着葫蘆裏的酒還剩下多少，但每次他錘打之後，神音便震盪在無盡火海中，讓許多妖族戰慄發抖，甚至能看到一些妖物捂住耳朵，蜷縮在角落中發動的身影。
一個人，鎮守住整個妖族邊界，確實是太強了。
就這麼，一口氣打鐵到了清晨七點許。
這次，神經真的都要開始衰弱了，長時間的不睡讓我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會昏厥，而且體力也接近耗盡，提着錘子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這就不行了？”
石沉在一旁灌了一大口酒，冷笑道：“蕭晨處心積慮的讓我帶着你修行，你別不會是個廢物吧？”
“哪能呢……”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沒有不行，只是稍微休息一下罷了，石師，我太久沒有睡眠了，你說這樣會不會死？”
“會死？”
石沉淡然笑道：“別忘記了，你是有修爲的人，平常人可能會死，你會嗎？如果會死的話，那些存活在虛空世界中的靈魂，他們不眠不休千年、萬年，你見他們死過嗎？那些存在於星宙深處的精神力量，他們依舊在操控着一切，你見他們死過嗎？”
“那些精神力量……”
我心頭一寒：“是引導者嗎？”
“要不然呢？”
石沉咧了咧嘴，此時此刻他的神情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鐵匠，反而像是一個玩世不恭的聖者，笑道：“你該不會真的以爲老子是這一場遊戲中原本設定好的人吧？如果老子不願意，誰能把老子投影到這個世界來？”
這一席話，聽得我神魂震撼，石沉幾乎已經把話給說明了，他不是什麼NPC，而是自己想要出現在這裏，所以纔出現在這裏的，就如我之前想象中的一樣，《幻月》這款遊戲不過是一個載體一樣，只要修爲夠了，或者說精神力量夠了，就能進入遊戲，就像是上次師尊蕭晨在現實中把我強行塞到遊戲裏來是一樣的道理。
這世上，真的就有這麼一些桀驁不馴，敢對抗天地的人存在，我身邊這位石沉就是其中一個。
“石師，你早已看透一切了。”
我坐在地上，懷裏還抱着沉重的鐵錘。
“看透了又怎樣？”
石沉依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菸，再次恢復了一副老實巴交莊稼漢的模樣，道：“我只能元神進入這裏，本尊卻還要在遠方守禦物質世界的邊境，以防這場災難來的太快，世界都要崩塌了，到時候你和我，以及什麼引導者，在強大的力量，在失去物質世界依託的情況下，都會尊重湮滅。”
“世界崩塌？”
我心頭一顫：“又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
石沉淡然道：“天之壁即將崩塌，伴隨着天之壁的崩塌，整個世界最終都會湮滅，一切回到原點，任何人，或者說是神、仙、聖，都無法倖免，不然的話，你以爲那些引導者是吃飽了撐的？”
我心頭已然滿是寒意：“天之壁竟然會崩塌……”
“好好修煉吧。”
石沉道：“你可以稍微休息一會，兩個時辰後必須再次提起錘子，如果你足夠強的話，在天之壁崩塌之前，或許還能做點事情。”
“知道了。”
此時此刻，我的心頭蒙上了一層莫名的恐怖感，之前，知道世界碰撞原理之後，只是明白，就算是有過界生物侵擾我們的世界，諸如KDA之類的組織還是能抵擋一二的，但如果整個世界都崩塌湮滅的話，恐怕做什麼都沒用了。
天之壁將崩塌，留給我們這些活着的人還有多少時間？
……
清晨，工作室裏靜悄悄。
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休息，然後就要繼續打鐵了，但今天的心情有點沉重，於是獨自下樓去給大家買早餐。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着秋雨，雨不大，落在身上清涼無比。
我沒有打傘，就這麼穿着大衣邁步走在雨中，或許這場冰涼的秋雨能讓我更加清醒一些，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在世界崩塌來臨之前，我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可以做，是接受這種命運，還是去搏一搏？
腦子裏很亂，就連賣早餐的大叔調侃的話都敷衍迴應了。
當回到工作室時，“吱呀”一聲，林夕的房間門開了，她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看着我：“你這麼早就買早餐了啊？”
“是啊！”
我把早餐讓桌上一放，轉身就將她涌入懷中，低頭看着這張讓我魂牽夢縈的漂亮臉蛋，我問：“林夕，你說，如果世界只剩下最後一天，我們做點什麼好？”
“啊？”
她怔了怔：“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先回答。”
“哦！”
她想了想，俏臉上一片潮紅，道：“如果只剩下一天，我們就把一輩子要做的事情都提前做一下，上午你要陪我逛街，下午我們看電影，晚上我們在家裏舉行一場婚禮，然後好好的吃一餐，忙完一切之後，我要……我要跟你做最親密的事情……”
她俏臉通紅，聲如蚊蚋，幾不可聞。
